言灵·青铜御座!
死侍们龇着獠牙发出刺耳的叫嚣声,并以诡异扭曲姿态疯狂挥舞着干枯的长臂进攻。他们没有意识,就像被幕后黑手用丝线精准操控的木偶,即时受到反击流下青黑色黏稠血液,也不会有任何痛感。
芬格尔释放了言灵。他凝神聚气,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忽然间多了些凌厉与狠意,本就凶悍的躯体迅速得到进一步强化,骨骼与肌肉都瞬间变成非人类的质感,粗暴疯狂地贲张着,直至隆起到极限程度。
这是一种爆炸性的绝对力量。几分钟前,他还是打着赤/膊哼着古巴民间小调驾驶破面包车的糙汉,此刻俨然成了一具青铜战神!
“小女皇也是你这种货色敢摔的?”芬格尔笑吟吟地一把扼住其中一个死侍,他笑得有多和颜悦色,动作就有多致命狠辣。
零刚才就是被这个死侍在空中抡了一圈重重砸在地上的。现在芬格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粗大的手指如巨钳般深深嵌入死侍的后颈,令死侍喉咙间发出听起来格外凄厉的尖声鸣叫。
“轰——”
死侍被无情砸在地上,身下竟然砸出了一个深坑。
而此刻,零正在那辆面包车上迅速寻找着枪支或其他武器。她不会甘愿做被保护的人,即使身受重伤也要竭力战斗。
虽然不擅长近身格斗,但她枪法了得,射击又稳又准。
“别找枪啦,我的小姑娘。”路鸣泽的声音幽幽浮现:“那家伙一个人就足够对付死侍了。”
零抬起眼眸,看见了魔鬼路鸣泽,这里只有她能看见他。
“主人。”她恭恭敬敬地称呼。
因为这条命是路鸣泽给她的,所以当路鸣泽非常恶趣味地要求她尊称“主人”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卡塞尔学院那帮同学若是目睹冰山女皇如此低眉顺眼地喊一个异性为“主人”,恐怕要惊掉下巴。
她一直都是路鸣泽的乖女孩,永远是三人组里最听话最沉默的那个。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虽然在行动上也很听话,但时不时会和路鸣泽斗嘴甚至故意唱反调,而且她们对路鸣泽的称呼也只是“老板”,人际关系清清楚楚。
只有零,仿佛卖/身给了路鸣泽,不仅仅听命于他,而且整条命都属于他。
“痛么?”路鸣泽轻抚她颈侧的一道伤口:“你的言灵暂时失效了。”
零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越来越退化,几乎要变回普通人的水平。卡塞尔学院最近的一次体能测试,她以执行任务时受重伤未痊愈躲过去了,否则她的评级至少会因此下降为“B”级。
这次言灵失效,恐怕也是她正在退化的一种表现。而卡塞尔学院对此并不知情,所以照常派她作为临时专员支援路明非的小队。
零在这段时间里持续地感到恐惧。她不怕痛也不怕死,但这条命是路鸣泽赐予她的,这种躯体退化意味着路鸣泽也在同步退化,甚至有可能退化得更严重。
路鸣泽与路明非的生命交易,只剩最后四分之一了。尽管路鸣泽从未透露他究竟要做什么,但零毕竟跟随了他那么久,对他的目的或许能猜到一二。
“你会死吗?”零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她的表情哀伤而迷茫,像极了当年那个控制不住自己尿床、嫩花骨朵般的小女孩。
“你猜。”路鸣泽坏心眼地朝她眨了眨眼,好似有意捉弄她:“你太累了,先睡一觉吧,睡醒就安全了。”
零仿佛中了魔咒,当即昏睡过去,失血后惨白的面色难掩倦容。她失去意识一秒入睡,当然是路鸣泽所为。
路鸣泽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伸手为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拭掉脸颊的雨水与血斑。
他又望向车窗外,看到芬格尔正在震耳欲聋的雷雨巨响中赤手空拳与死侍格斗,死侍们的骨头在芬格尔面前显得脆弱如瓷,寸寸崩坏断裂,不断发出重金属摩擦般的咔嚓声。
一个又一个死侍失去了动静,这片荒野里激烈血腥的战斗逐渐归于平息。
芬格尔结束了战斗,恢复到正常人状态,潦草地随手擦擦脸上的斑斑血迹,又像淋了一场大雨的丧家败犬一样,抖了抖头顶的雨水,吊儿郎当地回到面包车内。
路鸣泽此时已经离开了。不过,即时路鸣泽还在车内,芬格尔也不可能看到他。
昏黑夜色里,雨点密集砸落在面包车顶的铁皮上,发出巨大噪音。而零却静谧地睡着,眉头微蹙,看起来陷入了噩梦。
她肤色白如故乡俄罗斯的冰雪,淡白金色的头发在车灯下折射着柔和的光芒。
芬格尔伸手隔空比划了一下,果然,零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极小,还没他巴掌大。他单手能完完全全遮住她的整张脸,并且还仍有余。
面包车一直往西南开,直到停在那间荒僻的安全堡门口。终于能歇脚了,车也坏了。
*
“怎么样,我这身肌肉还不错吧?”芬格尔厚颜无耻地摆出健美男经典pose,自吹自擂道:“虽然女皇大人看不上花心种马男,但不妨碍女皇尽情欣赏花心种马男诱人的身体。”
“……”零心说,能滚么,真不要脸。
她只是在盯着芬格尔的伤口看。昨晚芬格尔究竟如何战胜那群死侍,她昏过去了没能目睹,眼下看来,芬格尔伤口恢复的速度远远快于她,这绝不是一个“G”级专员该有的状态。
芬格尔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接了一通短暂的电话,是他在古巴结识的好哥们通风报信。
“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女皇大人先听哪个?”芬格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被坏消息困扰的人,嬉皮笑脸如常。
“有话直说。”零冷冷道。
“好吧好吧,坏消息一是,我们躲进这间化学家赫苏斯·格瓦拉打造的安全堡,被驻古巴美军盯上了,认为我们是恐/怖分/子,正在赶来追捕我们。”
芬格尔语调仍不紧不慢:“当然了这只是这群无赖下三滥的借口。他们找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由头,就想拦住我们的去路。”
“这支军队效忠于美国的罗格里德斯家族,那群王八蛋不是千方百计想获取龙骨么,所以处处与卡塞尔学院敌对,路明非他们在海地也受到了那帮人的势力阻挠。”
零静静听完芬格尔的叙述,问:“另一个坏消息呢?”
“我租来的小破车被开废了。”芬格尔话锋一转:“不过好消息是,我会修车,手艺比那些专业的修车师傅更厉害。”
“哦。”零面无表情。
“所以,你乖乖在房间里待一会儿,等我修好车,咱们就要抄小道继续跑路咯。”芬格尔大大咧咧地揉了揉零的脑袋。
零立刻推开他粗糙的大手:“我说过,不喜欢肢体接触。”
“下不为例,”芬格尔贱兮兮地半蹲下来,把头凑到她跟前:“呐呐呐,让您揉个爽。”
“少废话了,赶紧修车吧。”零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要跟他一起出去修车。
芬格尔在女性面前充分展现绅士风采:“外面还在下雨,你就别出去了,会感冒的。”
零冷哼:“我担心你偷偷跑路。”
她只是嘴硬,心里想的其实是和芬格尔一起修车。她很清楚,无论芬格尔背后的势力究竟是哪一方,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扔下她独自离开。
“可是你只穿着一件衬衫,难道你想光着这两条漂亮的腿出去淋雨?”芬格尔提醒:“还有哦,你的高跟靴也折断了,走路不方便。”
“话真多。”零已经率先破门而出。
芬格尔无奈地笑笑,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来到报废的面包车前。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啊!这么快就被开废了。”芬格尔掀开面包车灰扑扑的引擎盖,耍帅道:“修车!倒计时五分钟,超过时间女皇您请随意惩罚我,用小皮鞭\抽打我也没问题。”
这是什么神经贱受啊……找抽呢……
零懒得搭腔,默默把后备箱的修车工具递给他。
芬格尔此刻赤/膊淌汗上阵,配上乱糟糟的头发,倒真像个职业修车工人。他娴熟地扯断两根电线,撕掉绝缘皮使内里铜芯露出,然后把它们利落地重新绞合在一起,动作一气呵成,好似日复一日练过成千上万遍。
他宽阔的背肌随着手上动作富有韵律地起起伏伏,汗珠滚落到引擎盖边缘,很快就不见踪影。须臾,引擎发出轰鸣震颤。
“有没有被哥帅到?是不是在想,修车技术怎么这么高超?”芬格尔一脸得意地解释:“其实是因为在古巴租过太多烂车,几乎每次都要亲自动手修,熟能生巧了。”
零一言不发,但眼神里写着四个大字:谁问你了。
“上车吧——”芬格尔拉开车门,恭请女皇纡尊降贵坐破面包车。
车上还放着一本被芬格尔翻得皱巴巴的当地杂志,封面是一个身材**、眼神勾人的北美洲美女,她身旁那行大标题起得可谓惊世骇俗。
零拿起来,随手翻了两页,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看的杂志。
“系好安全带坐稳咯。下一站,海地!”芬格尔轻浮地吹了声口哨,面包车以不符合其外形的极致速度,如离弦之箭般飙了出去,扬起周遭滚滚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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