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前喝咖啡果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已经在心里数了无数只的绵羊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再这样下去真的快天亮了，或许应该改数山羊？背后传来床单被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响，看来睡不着的不是我一个。
可能是感觉拘谨，所以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稍微活动一下，黑暗中传来轻声呼唤：“喂，李马克......，睡了么？”
“嗯......，没有，你不是也没睡？”
“啊，可能总是一个人睡，突然旁边多了一个人，不习惯。”
“这样啊，我可以去客厅的，没关系。”如获大赦，我作势起身，却被刘扬扬拉住。
“我开玩笑呢，”他笑，“倒是你，不是早就困了么，为什么还没睡，想仁俊了？”
“说什么呢？”重新躺下的同时翻了个身，明知道这么做纯粹是多此一举，但还是心虚的不想让脸上的表情曝光。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他突然冒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没有，绝对的没有！”我大惊失色的极力否认。
“要是不讨厌，你干吗说话的时候用背对着我？”没办法，只得掉转身子。
“这还差不多。” 在黑暗中看不见刘扬扬的脸，但却听得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有点痒。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我觉得你人很好。”我继续刚才的辩解。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似乎跟我太客气，不像对仁俊那么亲近。”原来他早就感觉到了，有时候刘扬扬的聪明实在叫人害怕，“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很差么？”
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为人轻浮，再加上他跟黄仁俊的亲密让我有些嫉妒，所以对他非常的没好感？
于是踌躇着说：“怎么说好呢？反正就是觉得你是那种......那种很容易成为人群中心的人吧，很显眼，又跟什么人都可以相处的好，和我不一样，反正就是......”
“反正就是你想说我这个人太圆滑吧？”
“我不是......我是想说......”着急的想澄清，却发现脑子里的韩文似乎不够用，“说不清楚，反正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吧，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过你。”他似乎对让我着急上火还意犹未尽。
“什么问题？”
“我跟仁俊相比，你觉得谁比较好？”
“啊？”被他弄的有点一头雾水。
“要不换个说法：如果当初同时遇见了我和仁俊，你更愿意和谁在一起？”
“......”问题变的越发的难以回答。
“你可别想当好人两个都选，只能有一个答案。”
“可能......选仁俊吧。”
“为什么？”刘扬扬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像是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绝对不是说你不好，只不过我觉得仁俊应该更需要别人的关心，因为......说不清楚，有时候感觉他似乎很寂寞。”
“唉，又输了，难怪他那么喜欢你，”刘扬扬笑的很夸张，此时周围已经有了些微光，依稀看见他用手盖着眼睛，同时模模糊糊听见，“居然跟那个人的回答一样，真是败给你们了。”
“你说什么？”我极力想辨认他的话，却没有听清。
“没什么，趁着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休息一会吧。”他不再说话，只留下我还傻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低头竟然看见了黄仁俊，蹙着眉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正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涌出来，好熟悉的画面，似乎什么时候看到过的。果然，听到了他痛苦的呻吟：“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
又做噩梦了么？我向他伸出手去，却发现被谁挡着不能靠近，再努力，却还是够不着他，于是着急的大声喊：“仁俊，我在这里啊！你听见么？”但声音却消融在了空气里。
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只手抚上了他柔软的头发，黄仁俊的表情也因为这样渐渐平缓了下来。
是谁，那个人是谁？我努力想看清那只手的主人，但眼前总是一片模糊。我不甘心地揉了揉眼睛，再努力睁开，却看到了刘扬扬关切的脸。
“醒醒，醒醒，你做什么梦呢，这么激动？”他拍拍我的脸，想让我清醒。
“做梦？”看看四周，确实是在刘扬扬的卧室，透过窗帘的阳光刺的我眼睛生痛，原来是梦，轻轻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梦好真实，看着黄仁俊却抓不住他，那种空虚的感觉真让我后怕，“还好是做梦......”我自言自语。
“好了，别做梦了，快起来吧，仁俊来了好几次电话了。”
“好......”我含糊地答应着坐起身，感觉头痛欲裂，每次喝酒后都会出现的症状，不过这次尤其强烈，只好靠在床边上让自己缓一缓，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先前的那个梦。
李帝努？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让我一愣。
从昨天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开始，我就对他产生了奇特的兴趣，总觉得和黄仁俊的过去有着莫大的关联。过去听老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就是这个吧，于是用力按住太阳穴，这才好过一点。
洗漱完毕来到餐厅，刘扬扬正坐在桌边看报纸，聚精会神的样子。走近一看，发现他正在翻阅一打厚厚的英文报纸，而且居然是国际时事版，认识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会觉得刘扬扬是个不可思议的人，自己一开始对他的看法简直是肤浅的可笑。
“早啊。”看到我来，他绽出一个甜蜜的笑，“啊，不对，应该说中午好了。”那个看着国际时事一副大人样的刘扬扬，笑声里却带着轻微的鼻音，十足的孩子气。
“啊，呵呵。”看样子，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可是睡前聊天的时候，他的语气分明听起来有些伤感，难道是我听错了？
吃着面包，我偷瞄他脸上的表情：“有件事情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想问你。”
“说吧。”他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报纸。
“那个李帝努到底是谁？”
“不是说过了？是一个朋友，但是已经出国很久了。”我看到他拿着报纸的手微微一震。
“就这么简单？”我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我觉得你们隐瞒了什么。”
“你怎么总对这个问题纠缠不清？”他折起手中的报纸，盯住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你只要知道现在他喜欢的是你不就足够了？”
刘扬扬的话更加让我认定了，那个人一定和黄仁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只是想对仁俊了解的更多一些。”我小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对他的过去似乎一无所知。”
刘扬扬看着我，半晌没说话，突然电话响了，是黄仁俊。
“他说马上过来接你。”挂上电话，刘扬扬转身对我说，“仁俊不想告诉你关于李帝努的事情，有他的苦衷，希望你明白。”
“但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讳莫如深。
“你的疑问以后我再慢慢解答，不过请你不要追问他这件事情，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希望你答应我。”刘扬扬这么严肃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可以么？”
“好......”我迟疑着回答。
“好了，准备下楼吧，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站在楼下，我还在回想刚才的对话，没发现刘扬扬一直在旁边盯着我。
“对了，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看看。”一边说着，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我的嘴唇。
“已经，已经没事了。”我连忙躲闪，差点一个站不稳坐在地上。
“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就这么讨厌我碰你？”他笑的有些尴尬，“还介意昨天的事情？”
我看看他没说话，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怎么现在还有你这么思想僵化的人？”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放心，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看我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笑着凑近我的耳朵：“要是我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你今天早上起床就不只头疼这么简单了吧？”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隐约感觉应该是和某些“父母级的游戏”有关系，于是控制不住地脸红了起来。
“怎么了？”看我突然脸像发烧似的红了起来，刘扬扬笑的不可遏止，“难道，你和仁俊还没有......？天啊，他几时变的这么纯情的啊？”
“你在我背后说什么呢？”随着一声尖利的刹车声，黄仁俊出现了。
“想知道？问你的这位老实人就行啦。那我就不妨碍两位亲热，自动消失！”刘扬扬冲黄仁俊笑笑，就转身离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黄仁俊狐疑地看看我。
“没什么。”我连忙避开他的眼睛，看向窗外。
“不说就算了，小气鬼。”他冲我做了个鬼脸。
车子已经进了车库，仁俊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因为照顾Johnny所受到的种种“非人虐待”，此时他正在照着镜子：“你看，你看，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Johnny，害我一晚上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一副要哭的腔调。
我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听着他罗嗦，这个果然是我认识的黄仁俊，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但又觉得有什么地方变的不一样了。看我不说话，他一边仍旧专注地照着镜子，一边腾出一只手拉拉我的衣袖：“怎么不说话。饿了？去吃饭吧，想去哪里？”
在他的手碰到我的时候，突然让我想起了那个梦，还有那个可怕的空虚感。于是，伸手把面前的人揽住，紧紧地抱在怀里，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了？怎么了？”他轻轻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看不见的墙，没有什么凭空出现的手，果然那一切只是梦，我松了一口气：“就是啊，我怎么会抓不住你呢，怎么可能呢？”
“是啊，你抓的我要喘不过气来了。”黄仁俊在我怀里小声地抗议。
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这么的大胆，连忙松开手，黄仁俊抬头看我，一双眸子闪闪发光。
“你的嘴唇怎么了？”他这才发现我的伤口，后知后觉。
“没什么，洗澡的时候撞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轻轻抚摩着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还疼么？”
“不疼了。”我想起身，却被安全带缚住了。
“骗人......”他按住我想找安全带开关的手，慢慢凑近，“怎么可能不疼。”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好小声提醒：“这里是车库......”
“所以呢？”黄仁俊的嘴唇已经轻轻覆在了我的伤口上，空着的一只手也攀上了我的脖子。
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你不是说要出去吃饭么？”
他抬起脸看我，清纯的笑脸却透出几分艳色：“我改主意了，现在，我比较想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