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次之后恰克又开始多了宿云一段时间,调料好后就开变得怪怪的。
恰克总是很容易发呆,望着她出神,有时又露出拿着淡淡的忧郁;和宿云去追逐月亮,一起相依偎泡在浪潮里时又会变得僵硬不如先前敏捷,好几次差点给给月亮的关系攻击到。
看了眼给农作物降雨后仰着头失神的恰克,宿云埋头装做无发生。
她也有些小秘密,恰克的状态发现不了她的小心思,宿云在绿叶间摘下成熟的番茄。
怎么说,也算是同床异梦了吧。
哪怕土地肥沃,哪怕神灵雨露,宿云超不经意一天偷瞄三次,她的莲花生长的还是很缓慢。
蛇小姐都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神似她妈。
在蔬果成熟采摘几次后,在可可树开始结果,在林间的蜂蜜被一次次装进罐子,在蛇小姐又准备提议些大胆但简单高效符合这片土地的建议流程之前。
莲花有了花苞。
池水中,那苍翠的厚叶下,植物的根茎疯狂生长,像一窝青蛇,探出头的那一捻含吞的蓝,像恰克的蛇信子。
有一个提前过开放了,是玉石般温润的花朵,宿云将它藏进袖口带回。
莲花应该会在明天开放,宿云一把将蛇小姐拽进自己的房间。
那个莲花被和绿松石、珍珠一起被宿云找到红线串成一条项链。
尽力回忆恰克的脖围,宿云还是拿不准,“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蛇小姐盘成一个圈:“差不多这么大。”
宿云拿起项链往蛇小姐身上叠去,比对大小,完美符合。
宿云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来将项链装进能保存植物新鲜的罐子里,小心地密封好。
宿云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不安、亢奋,“如果说恰克不同意怎么办?”
蛇小姐回答:“不会的,自信点,我们都很喜欢你,看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作为我们的主人恰克只会更喜欢。”
“那如果明天有什么意外,比如花没有开或者天气不好……”
蛇小姐思考下:“不可能不开花,天气如果恰克情绪太激动是有可能下很大的雨。”
“那如果……”
蛇小姐受不了,宿云今天和恰克如出一辙的难搞:“没有如果!实在不行就约他去玉米地。”
“睡觉!”
恰克还在为昨天宿云没有牵他的手纳闷,宿云就冲了进来,拉着他的手一路向外跑。
她停了下来,停在那片盛开的蓝色莲花前。
恰克记得这种莲花。
雾笼罩大地,太阳还来选出,在混沌伞黑暗中,它便触及水面,散发微落的荧光与香气,后来睡莲的母株随着倾泻的大水,散落人世,辐射出的光线驱散混沌中的精怪。
在很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祭台上都覆盖着这种莲花,睡莲的花瓣也会被举行祭祀的巫师放进食物中赐下。
不知是什么原因,恰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它们了,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是在宿云的宝贝水塘。
宿云立在盛开蓝莲花的水边,就算是那天刚刚苏醒时她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支支吾吾。
恰克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就像赢了球戏却又恐惧献上头颅。他也被她的情绪调动,乌沉沉的风卷着水汽,一阵急一阵。
细薄的水蒙上她飞扬的狮鬃。
宿云吞着热气,从浮现着明显青筋的脖子到耳畔绯红一带,她修长的睫毛,不住闪动,她深知,她要说出什么样的惊天话语。
她语无伦次,指了指这个池塘:“这些花就是那个盒子的花种种出来,对,就是那个有神香的盒子,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你。”
宿云很在意她的这个池塘,每次她都悄悄地瞧,说实话她太拙劣了、太过明显了。
但这是她的小秘密,恰克选择当做没有发现。
哪怕是神明也猜不到,这也是他的秘密。
“虽然这很贪心、很自私,我一边想要回家,一边喜欢你想要你知道,而且我还是个寿命短暂的人类。”她从那扬不起的袖中拿出那条项链,“这是为这次告白准备的礼物,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就戴上它吧。”
恰克迫不及待想要拥有这条自诞生以来、他的无尽岁月中见到的最美丽的项链。
但宿云有必要知晓他残暴的另一面,以避免她后悔无门。
他将宿云拖入水镜。
就像做了个梦,在梦境里,宿云变成了一只小蛇,小蛇钻出蛋壳,两个散发着白光的人形是他在这个混沌的第一面,伴随着他的出生,黑幕开始沁水,两个白光的人形称这种新物质【水】,称这种新神迹【雨】。
小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大,变成散发着白光的人形,黑幕下越来越多散发白光的人形,就像星星。
一只鳄鱼被砍下四肢,黑色的幕布被拉开,世界这块画布开始被涂抹,最先出行的是高大粘稠的泥人。他们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小蛇很好奇。
结果就是小蛇陷进泥巴里,小蛇哭泣着,雨落下,笨拙的泥人很是慌张,他们变得粘稠,小蛇止住了哭泣,他们发出了糊糊、黏黏的崇敬,分出自己的一小部分塑成一个粗糙、简陋的小泥像,小蛇观察这个泥像,再次出现在泥人前,小蛇有了偏深色的皮肤。
一天,当初那两个散发着白光的人形拦住了他,父母神明请他下一场覆盖世界的大雨,就如他出生那日一样的倾世的雨,泥人们成了泥。
小蛇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只是在为四肢纤细的木头人降雨时,偶尔来都凡间落脚时会被泥土拉住一角,脚边的土地堆砌一个小泥巴,插着一朵小花。
木头人虽然僵硬却不会在小蛇的雨里融化,可他们迟迟不为神明塑像,在月亮高挂多日后,小蛇再次拥有塑像,在他们的雕刻里小蛇拥有垂堕的长鼻子,长出凸露的牙齿,这下小蛇连蛇信都不吐了。
月亮被雕刻成有着老虎爪子的怪物,这次小蛇为月亮提供了大洪水的罐子,水面上都是漂浮的木头。
玉米人们肉乎乎的、散发着清香,小蛇终于有了满意的塑像,那是一种温润的绿色石头,后来小蛇才知道那叫【玉】,小蛇还因为在他们摆上的莲花里打滚,连鳞片都染上了那股香气,这股气味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神香。
但不知何时小蛇再也没有见到过莲花,石像前是头颅、混着鲜血的油脂、吞吐烟雾的大玉米以及躺在水中的小玉米。
小蛇逃了,他站在他的蛋壳上,将自己放逐在虚无的海上,与他一样漂泊的冰川腾着寒气的白雾,浮上来,薰在他的脸、他的眼。
恰克侧过头,月白蝉翼的翼纱从月亮垂下,随风怜爱地抚过他的脸,给他的眼睛湿润的闪着光。
恰克眼巴巴,却在说:“或是你只是把我当成……”,他说不下去还哽咽。
“不要担心我因为你的雨水变成泥巴,浮在水中的木头,不要担心恰克。”宿云说,“我贪心,还喜爱你。”
恰克低下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这条项链戴在自己的脖颈。
雷霆之主许下承诺:“时间、空间、寿命这都不会是阻碍我们的鸿沟。”
项链的圈围刚刚好,太刚好了紧扣在恰克的颈间严丝合缝,配上红线这是他心甘情愿断首的割喉伤口。
还好,他其实可以不用呼吸要不然会扫她的兴。
宿云陷入到爱情里。
等情绪平复,宿云发现恰克的呼吸变慢,且总是仰着头,只有和她交谈的时候才会垂下,他可不是只天鹅。恰克颈边的青筋还会暴起。
是项链太紧了。
“太紧了也不说,笨蛋吗。”
宿云伸手为他调节项链的长度用光了那为数不多的放量。
她们靠得近,宿云只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影子都叠在一块,项链调好也不见有人错开。
宿云想亲他,她问:“我能亲亲你吗?”
恰克勾起艳鬼的笑容,点了头。
得到他的首肯,看着恰克的唇,宿云猛地贴近,在吻上的前一刻,她又犹豫,迟疑得伸出舌头像贴面的细雨轻轻触碰,然后吻上。
凉的凉,烫的烫。
宿云那迟钝的、可爱的牙齿啃咬他的嘴唇,或许她也像他一样,有将他含在嘴里,渴望他的血肉之意,为了满足她。
于是恰克咬破了嘴唇,宿云尝到了血的味道。
omg,我吻得这么激烈的吗!怎么还把他的嘴咬破了!救大命!
宿云停止了这个吻。
刚刚溺进欲海的恰克不满地皱起眉头。
是对他血肉中的神力不够满意吗。
他生疏地模仿,又吻了上去,喂给她更纯粹的神血。
月亮被雕刻成有着老虎爪子的怪物:伊什切尔是纺织、生殖、月亮运转的女神,(玛雅神话中最不缺双面神)恶的一面管理水,也是惩罚神,会向大地倾倒洪水,她的画作、雕塑、壁画,手脚被雕刻凶猛动物的利爪,被称作虎爪老妪(有年轻女性和老妪两种形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恶意?毕竟玛雅神的描述按照现代审美没有几个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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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圣井(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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