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井(4)

宿云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走回那高耸的神庙。

她面无表情地穿过密林,爬上一层层高耸的台阶,她的脚步从急促到到沉重缓慢。

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神庙。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却莫名其妙来到异世界冒险还是特别定制版。

现在狼狈地爬楼梯,宿云喘着粗气,嘴上喃喃自语,感谢丰富的语言环境与成长经历,支撑她用多种语言从头骂到尾。

终于宿云回到熟悉的神庙前,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莲花池边上,青年坐在地上,他低垂着头,体型庞大的鳄鱼、水绿色鳞片的蛇以及那只蛙将他团团围住,他们在对恰克轻声说些什么但因为宿云突然回来而中止,恰克抬头,他扬起眉头,海蓝宝的双眸湿漉漉,眼瞳闪烁,瞳仁放大。

他紧盯着宿云。

两人对视了几秒,宿云先移开视线,可不是因为恰克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只是不想冒犯他,毕竟这可是神话的世界,她收敛了些。

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对,但蛙没有任何察觉,见到多次将它踹下圣水中,不尊重它的主人还在离开后使主人陷入悲伤的情绪中的罪魁祸首。

它跳到宿云面前追责,介于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它没有离的很近。

差不多是半个手臂的距离,它“呱”了一声清清嗓子。

就这一声,宿云又发作,一个飞踢,蛙又下水了。

这是她的原因,她在心里默默道歉。

宿云走了过去,鳄鱼与蛇自动将位置让出来,恰克仰起脸看她,他张住想要说些什么,宿云先蹲下,挂上温和无害的笑容,露出平时向父母撒娇的眼神,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虔诚,清清嗓子想要开口询问自己的问题。

蹲太猛了,她眼前一黑,双腿发软。

好熟悉的感觉。

低血糖了,她惯性地向前倒。

恰克伸手将她接到自己的怀里,他的身躯是冰冷的,宿云能够感受到手臂紧绷的肌肉、细腻的肌肤,恰克以一种似禁锢似守护的姿态将她包裹,他的手扶在她身上,止不住的颤栗。

她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前恰克的身体变得温热,暖呼呼的,宿云感觉自己被抱起,另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安抚性地轻轻抚摸。

宿云不反感他轻盈的触碰。

在恰克的安抚下,她昏了过去。

温柔、担忧、焦急。是宿云睁开眼对视上的那是眼睛传达于她的。

她闻到类似红花油的药香,腿也没有想象中的酸痛感。

那双眼睛的主人,恰克坐着床边,手中是一个陶罐,看到宿云醒过来,他将陶罐放到边上,将宿云扶起来。

“谢谢。”

宿云顺势坐起来,靠在蛇的身上。

对,蛇的身上。

“靠背”轻微的浮动,就像生物在呼吸,她转过头,发现自己正靠在那只蛇或者说是蟒的身上。

使魔蛇缓慢的眨眼,像小狗一样抖动自己的尾巴,以示自己的友好,蛇嘶嘶嘶的说:“你好。”

“……你好。”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蛇会说话吗,那大的跟小狗一样的蛙也能说话,说不定那只鳄鱼也能说话。

她现在都还在一个龟壳上,这里甚至还有神。

神话的时代,不奇怪,什么都不奇怪。

“这是母神伊什切尔用月光与彩虹蛛丝纺织的。”恰克一只手捧着花纹繁复的玉碗,另一只手那只勺柄。

他指的是盖着宿云身上的薄被。

可宿云只是在发呆。

他轻声道:“你喜欢吗?”

她还是点点头。

“神庙里还有这样的布料,待会你可以换上。”

宿云:啊?

月光的皎白混着神光的蛛丝,盖着身上轻飘飘、软绵绵,就像陷入云彩中,是现代工艺无法实现的质感。

太慷慨了。

恰克温柔的笑着捧着碗示意:“但要把饭吃才可以,人类是需要吃饭的。”

宿云伸手打算接过,他避开了,修长的手指握着勺,要将食物喂到她嘴里。

我的老天好尴尬。

僵持几秒,她的身体闻到食物的香甜率先抗议,干瘪的肚皮战胜羞耻心,她张开嘴。

居然是玉米糊糊,不过是玉米不奇怪,哪怕是在现代的美洲甚至世界玉米都是主要粮食作物,浓浓的玉米味,口感细腻,令她口齿生津,只甜不腻,唇齿满溢甘甜,是现代香精与工业糖精勾兑不能比的,这简直就是琼浆仙醴。

恰克欣喜于她的好胃口,她晕倒过去可把他吓了一跳,手上的鳞片都像松果样炸起,宿云刚刚咽下,他自然的喂上。

太好吃,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玉米糊,美味的食物令人暂时忘记烦劳,宿云幸福的眯起眼睛。

等等!玉米糊……玉米?……玉米!

白玉米与黄玉米是他们的血肉……恰克讲述美洲版女娲造人故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被自己脑补吓到,宿云的眼睛都鼓圆了。

人类女孩的想法直白的写在脸上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恰克连忙解释,“不是用来造人的玉米。”

松了一口气,宿云放心的享受恰克的投喂。

不再饥饿,她记起回来的目的,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握住恰克的手,“求求你了,你有没有办法送我回去。我叫宿云,只是一个普通的准大学生,好不容高中毕业,马上就可以上大学开启美丽的大学生活,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当时我和朋友在尤卡坦旅游,它的水类运动很有名,我到一个开放洞穴洞潜,因为玛雅人把这些洞穴当作祭祀场所的习俗,我在潜水的时候发现了一处荧光,是一个玉石神像,差不多巴掌大,我只是把它拿了起来,不知道哪里生成的漩涡把我卷入,失去意识醒来就到这了。”

她情绪越发激动:“还好小时候喜欢看荒野求生,不然活过第一天都够呛!你不晓得,我走的好好的,一下就给人绑了,成祭品差点给淹死还好老天保佑命大,活了。真的是倒大霉了,怎么样我还能回去不?求求你了。”

宿云期待的望着恰克,却见他征征得凝视的自己,像炸毛的猫,梦幻的鳞片炸开。

那张符合欧洲故事里诱惑水手的海妖的面庞,迷茫得楞着神,没有什么表情,但宿云莫名觉得,他望着自己,就像在看一只停在树枝上的鸟儿。

莫名觉得他有点无力的脆弱感,就像她的朋友在自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只猫猫,兴高采烈刚要宣布自己有猫了,就被通知这是邻居的猫,不过是平时散养。

“恰克,您还好吗?有在听吗?”宿云反应过来,松开手,恰克手腕上的鳞片扎的她痒痒,她下意识摸了摸鳞片根部,鳞片下是细腻的皮肤,她还是有些好奇,“我太激动了,冒犯了。”

恰克摇摇头,微笑道:“有活力是好事,这是你特有的权利,我已经许久没有感到这样的活力。”

他装作无事的搅拌玉米糊,炸起的鳞片还没有消下,他的手因此温暖变得温热,他柔声道:“时空和时间并不是我所掌控的神权,必须去找父神,只有父神才能解决,但是……”

恰克停顿了下。

宿云急急急:“怎么了?你快说啊!”

“自从回到虚海,父神就一直在的龟壳随着海水飘荡,只在每个纪元的初始与终末放出化身的圣鸟亚什科卡穆特带来预兆之言,它先于雨水出现。我为纪元降下雨水前,它便振翅离去,而虚海是无边无际、恒古不变的永恒,我如今也并不知道父神飘荡于那一片浪花之上。”恰克说:“但别担心,博隆约克特或许也有办法,漫游在时间和空间是他权柄的一部分。但可惜我现在也不知他在陆地的何方。”

宿云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穿越时空哪有那么好解决的,小说里主角都要完成一系列任务条件才能回家,有回去的希望就不错了。

给自己打了强心剂,宿云更好奇恰克口中的见不到,她关心道:“你们闹矛盾了吗?”

“博隆约克特亦是旅者之神,守护商旅是他的职责,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在大地上。”恰克看了她一眼,微微低下头避免于她对视,“我不擅长和他交流,多数时候我都是待在这座圣地,如非必要一般不会前往大地。”

宿云消化了一下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父神伊察姆纳破防把自己关起来,旅者之神可能办法但他是街溜子,而恰克又宅,现在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只能等他回来。

一时回不去,宿云也不难过,在哪里玩不是玩,更何况这还是个异世界。

反正她现在又没有生命危险。

与其苦恼不如想些别的。

说不定她就要当魔法少女或者异世界勇者。

宿云踌躇了一下:“我现在回不去,能不能先待在您这里……不会打闹到您的。”

打定主意,宿云决定强买强卖,她咳了一声,努力不然自己的眼神那么灼热,“我会的还挺多的,比如做饭,简单的手工之类。而且我平时话也不多一定不会吵到你的,拜托了,恰克。”

“我会报您的,供奉神明什么我打小就会。”

是指逢年过节烧纸折纸扎上香供果。

宿云面带期盼,一双圆圆的眼眸望着恰克。

垂下的发丝遮掩着他的神情,低着头的恰克瞪圆那双纤长的双眼,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搅动着,让粘稠的玉米糊粘了上去。

他偷偷瞄一眼,那颗缓慢的心扑通乱跳。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与神共同处一处可以是巫师,可她提出的要求早已超过巫师的范围,正如伊什基克与胡胡纳布。

这是伴侣间的请求。

恰克好不容易平息的鳞片完全炸开,他的身体如岛屿上温热的泉,冒着热气。

伊什基克:一位冥界的女神,(也有说她也是月神的还有说她说(God I)爱神的 )

胡胡纳布:玉米神

博隆约克特:九步神,是时空中漫游的神,因为和黑战神重合度太高我直接融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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