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有些疯狂的贝瑞的说法,像是我们这样的女生,在整个嬉皮士文化泛滥的七十年代里,无论做出什么努力来,似乎都不会遇到那个“Mr.Right”。
她戴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堪称是某个地摊珠宝铺一样的手腕摸上了我的背,金属之间的触感哗啦哗啦响起来时,像是温哥华在九月份极其罕见的雨水一样,可以在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下的同时,净化藏在身体中,极其自我纠结的灵魂似的,被我向往着,忽略她的全部说辞,只期盼能够早日与它邂逅。
恍惚几秒钟,就当我的想象力快要强大到足够支撑我走到自己梦想模样的同时,贝瑞该死的声音却又一次将我唤醒。
“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她凑的更近了一些,涂着粗粗黑色眼线的眼睛像是粘在了我的脸上一样,来回扫视着的时候,小鹿一样睁大着,可却并没有任何值得产生爱怜的想法,反倒是,如同恐怖片女主角一样,为了即将迎来的惊悚产生提前预警似的不安。
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她在太多摇滚明星之间流连忘返,又被他们无情抛弃了太多次的原因。
穿着单薄的两具身体在温哥华骤然下降的气温中流浪猫似的互相取暖,但却远远没有它们那样幸运,会在不经意间,于陌生的城市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噢,这个单词太可笑了一些。
又或者说,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谈论起自己的家庭,但当然,其中要除去,像我和贝瑞,以及在《Undine Rising Water》巡演场地外,耐心等待的所有,对着大名鼎鼎的洛蔓贝尔·溚德林有着非分之想的人们。
无数被压低声音的话语编织出美梦实施后的欣喜,就在这之间,我低头看了一眼被攥在自己手中,还没开始实施行动,却早就紧张出现无数褶的演唱会门票与纸张,想又一次对着贝瑞讲出自己的顾虑。
我不用说太多,只需要告诉她:“我不想这样做,贝瑞。我受够了被摇滚明星们物华的日子,当然也不想继续作那个或许会带来灵感的玩物,同样,我更不想做破坏家庭的第三者。”
但是……
是啊,一切无法被直白说出的话总是会有个“但是”的。
我能想象得到,当贝瑞听到我这句为自己博取些许价值的回应后,她漂亮的脸上会展示出什么样的情绪,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在自我轻贱的同时,试着将我也一起同化。
说不定,只是一直以来,如同:“如果你想要回到农场,那就回去吧,艾娜。回到那个要驾车行驶半小时,才能找到唯一一家开放在小镇中的便利店的家乡,好好做你的乡村女孩吧。但是别怪我提醒你,无论你有什么离谱的梦想,能够实现它们的,或许都只有洛蔓贝尔。”之类乐此不疲的,将其它人视作能够拯救自己于水火中的伟大角色一样的说辞而已。
我数不清从田纳西州到达温哥华的距离究竟有多少,但却能知道,贝瑞用同样的话欺骗过我多少次。对于摇滚明星来说,她毫无疑问的,永远都处于被期望占满的状态中奢望着获得更多,更多…还有更多……
我还记得,在我们乘坐廉价航班来到这里的一路上,她总是念叨着,在见到洛蔓贝尔之后,会为自己博取到多少闪着光亮的珠宝与绿钞。
“就像是伊丽莎白·格兰特一样。”
她笑着说出这句话时,眼眶弯弯的展现出罕见的生命力。等到它们来到:“你难道不知道吗?艾娜,她喜欢像我们这样的金发女孩,不信的话,就看看这里排列等待见到她的女孩们……”时,贝瑞的语气已经被沾沾自喜的愉悦感给占满了。
但我不像她那样了解洛蔓贝尔,更不奢望能从这些到处留情的人们身上得到一点点的关注度,换句话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些什么,但说服我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的却是,我在贝瑞身边找到的那一种缺乏已久的归属感。
一种:“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处于迷茫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的归属感长久的占据了我的浑身上下,拴住漂泊的船只一样的船锚将我的身体固定在原地,周围的水波被我极大的求生欲扑到飘起水花,也就在这想法涌上的同时,我听到从远处那一句如同引发所有人澎湃心跳的声音传递而来。
洛蔓贝尔的演唱会开始了。
我看到无数身影越过自己,朝着几个开放的入口涌去,他们的脚步声像是令人不自主产生惧怕的雷鸣,但却像是封印着不可多得的宝物一样,在每一次停歇中途,都诱惑着人们将邪恶看守的士兵打败,接着就能如愿以偿的,看到被困在其中,自己所向往的一切,在奇怪中产生了极端的合理性。
专属于洛蔓贝尔·溚德林的合理性。
没多加思考,我便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自发性的,在汹涌的人潮中间躲避起无数看起来过分强壮的保镖团队们。无数被带走的骨肉皮,疯狂的粉丝们都无法阻止我对洛蔓贝尔的“痴迷”,我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但在不知道穿过多少扇私密性堪比军队的密码门后,当我终于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微微敞开,上面标着“Tangerine”的房间时,心跳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了一切它应该跳动的频率。
彻骨的疼痛令手掌附上墙壁,我想快一些用这幅看起来有点狼狈的模样出现在洛蔓贝尔面前,听听她对被我写下的诗句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评价,再从她的说辞里,了解到她是否“名副其实”,而不是徒有虚表的花瓶。
——可现在看来,不论我怎样努力,似乎都没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我在晕倒前,只有这一个念头。
燃烧火光的壁炉,与空气中虽然已经浅淡,却仍然存在的香薰味道随着房间中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带动着,地震时轰然倒下的墙板一样,不偏不倚的向我压来。
——“快逃!”
心脏在危险降临前夺回了自己的掌控能力,以一种能令耳膜被刺破的尖叫,冲着我无法再挪动半分的身体呐喊起来。
于是,在极其强大的求生**下,我的身体便直愣愣的弹了起来。
双眼模糊的看向四周,胸口毫无缘由传来的刺痛长久不肯消散,我的手带着一种冰冷的触感,像是在雪地里沉睡了几年似的探寻摸向自己,接着,又过去了几秒钟,我才终于搞清楚了此时此刻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不应该说是我“搞清楚”了一切。
毕竟,是跪坐在我身侧的洛蔓贝尔主动开口,打破了我们的沉默氛围。
“你喝了多少酒?”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会自动彼此拉近距离的亲昵,是那种会让我不由自主揣测,会有多少人沉迷其中,被她哄骗的语气,但却一点儿也并不令我感到讨厌,甚至有一种:“啊,她可是洛蔓贝尔呀,她理所应当有着这样好听的声音,奇妙的能力。”的出奇感觉。
我没回答她的话,手指长久的抚摸着渗出鲜血的小小伤口,接着,就感受到了她用纸巾为我擦拭的温柔动作。
“杰夫说你喝了酒,然后又搞了些白粉之类的东西,这可没办法怪我,对不对?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毕竟,我给你扎了两根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
“对啊,肾上腺素。难道,我有弄疼你吗?噢,我还以为我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呢……”
随着对话,洛蔓贝尔浅淡的绿色眼睛微微扫向我,无论从哪一种角度都能看出其中漫不经心的态度,可我却执意想要跳进她的瞳孔里,随着她的每次眨眼,游泳般在其中穿梭。
她会有我需要的氧气吗?
近乎白色的金发被她随意的,在脑后位置挽做一团,固定它们的小小蝴蝶发夹随着她将散落在脸颊两侧,那些过分调皮的发丝挽到耳后的动作,闪闪发光的灼伤我望向她的眼睛,翘开我的嘴唇,就快将我回归一个合格骨肉皮应该做的事情那样,在祈求摇滚明星的同时,希望爱情降临。
我的喉咙干涩的可怕,努力几次,甚至还没蹦出一个音节,问出自己的问题,便看到她有些纤瘦的身体从我的身侧消失,转移到房间的另一角。
她似乎并不想占有我。
像她这样的女孩,枕边总归是不会缺少陪伴的。
我失落的想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了什么感到快要流出眼泪的压抑。
难道一切,只为一个注定不会与自己有交集,且注定不会出现在生命中的,备受关注的人吗?
不,不是这样的。
我快速的自我否认了起来,接着就想站起身,在无法注视洛蔓贝尔的时刻对她说出那句:“谢谢你收留我,溚德林,你的扎针技术很好,你也很迷人…但是,我想我需要走了。”
“你要走了?”房间另一侧的洛蔓贝尔似乎在简短的几眼中明白了我的打算,但却并没给我回答的机会。
她走到我身边,带着那种在酸涩中沾染些许甜蜜果香的味道一起,拉住了我的手臂后,皱起了眉毛,“你难道不觉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有点儿奇怪吗?”
“哪里奇怪?”
“就是,你的眼线……”洛蔓贝尔将我拉到浴室的落地镜前,却并没有表现出某些传闻中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只用视线时不时在我的脸上与镜子中来回移动,好奇观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在年龄幼小时,无法拿稳牛奶瓶的孩童一样,在哼笑声中,产生了无限的包容。
“在这儿洗个澡,怎么样?”她轻声问我,完全不顾我因为此时的窘迫出现的的面颊红晕,丝毫不顾我会交给她出什么样的回答,修长的手指来到我的身体上,细心的方式,像是在拆开一件礼物一样小心翼翼。
毫无**的那种。
我不怪她。毕竟,谁会对这样莫名出现的女孩产生一点非分之想呢?
处于羞愧与那么一丁点儿的羞耻,我很快便钻到了浮起泡沫的巨大浴缸中,只露出两只眼睛,虽然已经竭力控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背过身去的洛蔓贝尔身上。
她连背影都这样完美……
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金套装被穿在她身上,黑色的是凸显出她脖颈上戴着的珍珠项链的,再简单不过的打底衫,金色的却是连接半裙与它的腰带。
我看清楚了。
在环住她纤细身体的腰带的侧面,有着为JP字母的标识。
“你很爱吉米吗?”
没多加考虑,我几乎在看到那标识的下一秒,便像是在问一个百万富翁究竟会不会察觉到对金钱上的不足一样,对着这个已经成为“佩奇夫人”的十七岁女孩,说出了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
她当然爱他。
我也当然知道这一点。毕竟,谁会不知道呢?
从那些新闻报道,或是吉米本人的采访中,我早就知道了,洛蔓贝尔才是那个婚姻的发起者。
说服自己相信她不爱他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算我没问。”
“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洛蔓贝尔回过身,双手环臂倚靠在水池一侧,完全不像是提到爱人时感到幸福的妻子,却像是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游荡者。
像我一样的游荡者。
我看着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般看向我,不掺一丝杂质的绿色眼睛像是价值不菲的宝石,而就在我又一次快要沉浸其中时,意外的看到她在将脚步走向我的同时,引人亲吻的嘴唇张合着,对我说道:“我爱吉米,就像是,你爱你写下的那些诗句一样。”
“你看了它们?”
“不看到实在是太难了一些。”她又一次笑起来,该死的,她总是在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势必要将我犹如不值钱的水晶一样串到她的手链上面般,更加大胆了一些,伸出她的手,用指尖部分摸上了由针管留下的小小伤口。
“噢……”她呢喃起来,整个人都凑到了我的胸口前认真观赏了起来。
我无法忽略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发丝,甚至是她如同对准午时太阳的放大镜一般的灼热注视,但她却对一切都得心应手的熟练。
她似乎低头吻了我。
又或者,这只是我在她因为我的僵直身体发出嘲笑,说出那句:“你真的应该好好洗个澡,像个小脏猫似的女孩…”时,毫不犹豫离开房间是举动而产生的幻觉。
周围缭绕的味道属于她,这房间也属于她,我就躺在她躺过的床垫上面,从冰凉的床单上找寻着她的痕迹,与哪怕一丁点儿存在的证明。
她就像是全世界最出色的魔法师的绝活展示模特,钻进帽子里,或是有着铁链的四方箱子中,甚至不需要五秒,身影便彻底随着无数惊呼,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当然,其中也包括我。
两叠落在一起的绿钞被放在床头柜上面的角落,我现在才知道,她从一开始便背过身整理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If u want to, work for ur poets
—Tangerine,R
留在白纸上面的字迹随着摩擦沾染到指节皮肤上面,形成模糊的一片,我本来是想将原因怪到廉价如同我一样的笔上面的,可却在一切之前,看到了眼泪落下时,形成的痕迹。
洛蔓贝尔不像是任何摇滚明星,可在同时,她却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残忍离去,甚至不需要欺骗任何感情与付出爱语,就能令我变作虽然重获自由,却会在遇到渲涌海浪的那一刻,产生无尽后悔的小小木船。
*这一篇时间线在80章结尾前,温哥华二专巡演
在采访里和骨肉皮面前都很体面的橘子
但实际疯的无可救药[玫瑰]
结尾想要表达的是,无论橘子她本身有什么性格缺陷,但对于女性,还是处于包容的态度,有种自己淋过雨,所以为别人撑伞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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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骨肉皮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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