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口中的名字曾经被无数次带着谄媚的笑意自我介绍时涌出,我从来都不太喜欢它,从奇怪的单词组合,再到哪怕思考几次也无法懂得的背后含义,它只是这样突兀的出现了。
洛蔓贝尔。谁知道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荒唐的,还没满二十岁的奥古斯塔斯和安琪在十七年前的加利福尼亚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为它,就像是在散步中途随便伸出的手指到达的终点一样,也许是一株草药的名字,或是一块鹅卵石。
不太巧的是,我从没停下来仔细思考过这一点,但如果我要给我的孩子取名,我会叫它什么?
梅洛、梅奥莉、或是一些奇奇怪怪,却仍与“五月”有所联系的名字,我不想否认自己对待一些特有词汇的执着,但这不算是很大的毛病,因为这里是好莱坞,虽然我在阿伦清晨的时候像是个无家可归者一样出现在这里,但心却还被放在总是喧嚣如同车尾灯的好莱坞中。
这样困难的寻找到一个能够真正在意我此刻愚蠢想法的人,因为似乎没有任何一个陪伴会留在我身边,听我讲出这些无端,却带有迷幻性的幻想。
啊,要除了吉米。
我的吉米。
他还深陷谎言里,在被构造出的童话世界中无法自拔,等待着几个月后出现在世界上的婴儿,跟在身后的妻子。
我讨厌他。
难道他不知道这一点吗?
好吧,也许是我确实太过于注重表面的情感交流,所以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告诉吉米这样的拒绝,但或许只是因为,为了摇摇欲坠的心理状态,我需要他停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进行有可能发生的奇妙连接展望。
被处于半慌乱半平静中找出的答案使我觉着自己似乎应该立刻返回到吉米身边,忘记一切,不顾安望向我时带着笑意的唇,充满担忧的蓝色双眼注视,因为这从不是能够困住我的东西,我只想要让自己沉浸在假想世界中,因为当绝望这样悄然来临时,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安慰也是好的。
于是,我又一次开口,在明确告诉安的同时像是刻意警告自己一样说道:“我不能让它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会被这样的存在吸干生命的!”
不加掩饰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令心中为什么被强烈的自我谴责占满,安望向我时的模样带着无限怜惜,如果蓝色的眼睛会代替她讲话,我想它一定会告诉我:“你根本不需要这样说,洛蔓,我能懂你,我能够懂得你。”
但她真的能懂我吗?
面前的女人模糊的身影透过因为半眯起来而触碰到的睫毛中映入眼帘,如果我放任思绪进行,她就会在此刻而变成另一个安琪的替代品。
双颊因为强烈的不安被绯红占据,安并不是安琪,因为从她的嘴巴里出现的话语并不是不解的反问与试探。
刻意放松着的靠近试着告诉我,这并不是生离死别的电影,我就站在这里,成为了安口中“强壮的女人”,很有能力地让自己决定要主动从身体里抛弃一个还没生长好的细胞,一个并不能带给我任何悲伤与反思的细胞。
我的心从没如此确定,来自女人的认可或别的原因,突然迸发出的无限勇气就要控制我拉着安的手,不顾一切地前往医院,早早的在手术室外进行漫长等待,但偏偏,我的眼睛却又像是身体内唯一一个不想听从我话语的器官一样,顺着天空中那一点点漂浮的云从这一边看到另一边,我懂得其中的原因,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无法接受倒映在自己眼球后面出现在脸上的悲伤。
但是这是悲伤,一种不亚于再一次失去所有逻辑的想要将子弹从别人身体里用手指剜出来的悲伤填补了空荡荡的心,我需要留下的生命永远都匆匆逝去,不需要的却又总是轻易到来。
怎么会是这样?
呼吸之间被疼痛占满,我想我需要一些能令大脑彻底沉睡的吗啡,或是更加强效的止痛片,因为强烈的情感状态已经开始令我止不住的将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胃痛患者一样被苦难长久的进行折磨。
这样的痛苦会快些消失吗?
手臂被冰凉的触感牢牢接住,安的身体出现在一旁,从没如同此刻这样富有着无边的力量。
扶着我的腰,她身上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只有一些明晃晃如同金黄魔杖的感同身受,不安的蓝色双眼看向我,我觉着自己就快要被这女人释放的关心给彻底吞灭了,所有理智都在告诉我,我应该狠狠地伸出手推开她,只在这一刻。
但她的身体却又像是我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留下无法泯灭的伤害一样的易碎物,无端的仁慈让我不太舒服,只用那句:“你还好吗?洛蔓?”,就足以让我陷入完完整整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泪水想要从眼眶中流出,但是这里没有摄影机,所以我只是竭尽全力的忍住那些想要出现的情绪,让无端的任性控制嘴唇问出那句:“和你有什么关系?”来。
我知道安能够理解我这一刻因为身体传来的不舒服而一起失控的脾气,我知道她能够释放的包容已经到达了没有个人底线的程度,但我想要更贪心一点,我想要她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些电影拍摄、歌曲写作、来告诉我:“其实你如果真的想生孩子也没什么问题,谁说女孩不能在事业和家庭中有自己的平衡了呢?”,但可惜的是,她却又实在不是个能读懂这复杂情绪的人。
所以,被粗鲁对待的女人没有任何同样怒气冲天的反驳,好像被硬生生从身体内去掉了某些被脾气包裹着发泄出来的勇气,她环住我的身体,以过分亲密的距离将头靠在我的胸脯上面,短暂的停留几秒,她抬起头来问我:“洛蔓,你知道奥利维托早就在医院等你了吗?”
“为什么?”我完全没懂安藏在话里的深层含义,微微低下头,她蓝色的眼睛就不留痕迹的印在我的视线里面,绽放光芒一样提醒着我,几乎是带来一种:“你是否知道如果此刻反悔还不晚?”地错觉。
但这是错觉,我当然也知道。
没时间思考奥利维托和安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络,我只摇摇头,告诉她:“你能不能去联系我们的律师,让他来替我拟出一份离婚协议呢?不需要过分地保护我的财产,就按照正常法律规定,把它们分给吉米吧。”
“可以,但是……”
安又一次开始展示起来她不知道哪里多出来的谨慎,她刚刚表现出来的模样太过奇怪,奇怪到我几乎快要让自己忘记了,抛开一切之后,她最真实的本质其实也只是个无趣的存在。
躲闪的眼神似乎想问我为什么,但却又小心的可怕,生怕勾起我什么不好的想法一样,连带着那些本应该被她说出来的:“好吧,洛蔓,你在十七岁结婚,又在十七岁离婚,这世界上哪里有像你这样难搞的公众人物?”指责也全然从安的表述中消失了个彻底。
微微挑起眉,我看到她的身体几乎从骨头内都在释放不赞同,刻意回避着视线,她有些很可爱的小孩子脾气被展现出来,正在为我打抱不平着。
“就这样把你辛辛苦苦赚到的财产分给他?你可真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表面更要柔软的女孩,洛蔓,但是我想你知道,吉米才不知道你那些难熬的夜晚,为了创作总是陷入深思的沉默呢。”
“我也不需要他知道这些,”我毫不在意的反驳了安的话语,全然不管她确实是百分百在我与吉米之间的战争中选择了站在我身边,觉着一切幼稚到了极限,哪怕安话语后面地小小颤抖已经出卖了她表面的镇定自若,也仍然很客观的告诉她:“就把那些当作是我出轨后的补偿,好吗?”
“要我看,你根本没有一点错,吉米也从没怪过你这一点。”
安仍然不肯认同我的说法,不难看出她本来是想义正言辞的对我列举几条有关于吉米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出来,但出于某种原因,她好像也觉着这对此刻的我来说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残忍。
于是,面前的金发女人第一次这样完美消化了自己的固执,沉默几秒,她似乎说了句抱歉,又从自己的手挎包里掏出来通讯工具,赌气一样用手指在那上面按着号码,紧接着,不到一秒钟,奥利维托听起来分外放浪不羁的声音就透过带着微弱杂音的电流声传了过来。
该死的,他还敢接电话?
我没有一点感谢他构成我与吉米重聚的心思,在那声简短的法语问好后,毫不客气的将他称呼为:“我的叛徒朋友”。
“这哪里是叛徒呢?洛蔓?”他呵呵的笑起来,像是个已经掌握了要怎样安抚我情绪的智者一样用平稳的声音反问道:“难道你不开心见到吉米吗?我敢打赌,你心里面也是喜欢他的,对吧?”
“可是你怎么能……”
“是啊,可是我怎么能放任溚德林小姐一个人面对这些危险的情形呢?”
奥利维托阴阳怪气的打断了我的话,他似乎格外知道在我那些‘可是……’反驳地后面是怎样指责他的话语,索性分外直白的用刻意被压低的声音来问:“洛蔓,你要什么时候来医院呢?你这个花心女孩,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说服萨莎进入溚德林经纪公司?”
“谁要你这样做了……”提到前一晚被我刻意问出露骨约会邀约的金发女孩,莫名出现的心虚终于将语气中的生硬给混杂着冲淡了一些,但哪怕如此,我仍然不肯认输一样问奥利维托道:“你在医院吗?你这个不忠贞的教徒,难道上帝就是这样告诉你要参与进这样的事情中的吗?”
“不是,”奥利维托简短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是一个叫溚德林的女孩告诉我这样做的,我是一个很心软的男人,她也知道这一点。”
“你听起来像是嗑药了,你觉着谁会对你这些话产生感动呢?维托?”
“但你现在听起来就很感动,我不介意等回到纽约之后,你拿几次上好的法国晚宴来感谢我。”奥利维托完全没觉着我们之间的对话氛围已经到达了诡异的程度,他这个只应该存在于电影拍摄中的男人没有丝毫顾虑的参与进我的生活中。
毫无原因,我也无法替我们的相处方式找到些许值得借鉴的规律,紧紧握着仍然能听到他细小吐出烟雾声音的通讯设备,听着他正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带着吉米一起来呢?溚德林?萨莎会对你们讲一些有关于孩子的事情。”
“可是这太奇怪了,维托,”犹豫几次后,我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总是在盘旋着地感受,手指摸上眉骨,周围的世界随着视线消失而天旋地转,强烈的关怀来到我的世界之中,但我心知肚明自己会对一切都发出质疑声,就像现在,我只是在胡乱的找出一个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的理由,来问:“是不是溚德林经纪公司给你钱了?安还是布朗?还是……麦克·柯里昂?”
“都不是,啊,你这个总是要这样对待我的女孩,我可不是你出轨的丈夫,”奥利维托无奈的叹着气,一向思绪缜密的他在这时失去了能给予我说辞的能力,思考了很久之后,我才听到他说:“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洛蔓贝尔,那就当这些是因为我爱你吧。”
“什么……?”突如其来的心迹表述让反问下意识出现,我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进行对话呢?难道是某个出现在巴黎街头的小混混吗?
轻蔑的笑声随着想法一起在喉咙内盘旋环绕起来,我想说点讽刺他的话,但余光却已经看到了站在卧室里,透过被打开的百叶窗向我与安的方位张望的吉米,于是分外不在乎奥利维托传递而开的紧张,我只告诉他道:“好了,要挂断这通电话了,维托,你如果真爱我,就努力一点把《乱世佳人》的拍摄进度调快一些,好吗?”
不被耳朵捕捉到的回应随着我的转身被淹没在脚步声中,重新回到吉米身边好像从字面意思瞬间变成了一种沾着迷幻糖霜的白色药粉,我并不觉着这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穿在条纹衬衫中的男人正此刻看起来柔软的过分,出现在脸颊两侧的卷发像是女高中生那样被固定在耳后,只剩下一些不太安分的发尾随着凑近的动作代替他先来亲吻我的脸颊。
也许吉米真的很喜欢这样逃离摄像机的生活,没有任何典型的摇滚明星作风,他和我手牵着手,在希尔一家过分正式的早餐中听着阿伦的传闻,教堂的祷告,绿色眼睛时不时扫过坐在离我们远远的伊丽莎白,带着警告意味却又不失礼仪的扬起嘴角,故意大声对着佩吉说出的那句:“我想把之前鲍比小时候用到过的婴儿用品作为礼物送给你们两个。”笑起来。
木桌上握在一起的两双手像是摆在橱柜里面作为展示珠宝的模型,我希望吉米能给将我的手再握的更紧一些,因为我就快要放任我们之间的一切消失了。
连这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我吗?
淡绿色的眼睛被面对着窗而闯进来的光线刺伤,我不再忍心听着那些家庭之间的对话,虽然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却并不能伸手触碰。
发动的引擎,身旁男人的身体被我环住手臂,安就坐在车后座,拿着一份早间报纸装模作样的阅读着,又在我们终于到达萨莎的办公室中,听她说出那些决定性的话语后变得过分缄默。
我从没觉着像是这样的场景会这样难以面对,这要比对着镜头脱下衣服,第一次展示自己的身体更要让我产生无力,我该把这怪罪到谁的头上呢?
穿着白大褂的萨莎坐在面前,她将血液结果递给我,附赠一句:“在我看来,怀孕会对溚德林小姐的身体状况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她太瘦弱了一些,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佩奇先生?”
被点名的吉米无法说出回应,他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了解我对待食物的抗拒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缓慢移动到我身上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而就在他低下头思考着应该怎样获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回应方式时,萨莎又一次带有着无限残忍的开口对我们讲道:“或者让我换一种说法,我知道你们想要留下这个小小的生命,但是溚德林小姐的身体并没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无法成为母亲。”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吉米终于开口了,像是一个可以让我获得支撑感的男人那样握住我的手,全部注意力都留在我无法展现反馈的脸颊上面观察着。
他以为这是很伤害我的话,足以让女人痛彻心扉到无与伦比的地步里,又在萨莎说出解决问题的方式后再一次将我们曾经幻想过的未来全部推翻,抱住我的身体像是拖着我进入海水的巨石,他在充满消毒水与一些莫名其妙紧张的环境中抱紧我,发誓一样告诉我:“你知道吗?洛尼?其实她说的并不算对,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说你不适合做一个母亲,但我们只是没准备好,它也同样没准备好,而且,如果你会被这件事真的困扰到的话,我想告诉你,洛尼,失去一个孩子并不代表会让你成为不完整的女人。”
“这和完整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想看吉米的面部表情,生怕从那上面洞察到他的一点点不忍心,或是更让我产生憎恶的轻松。
原来他就这样接受了这种被编排出来的说辞,亲手将我们掺杂着幻想的未来抛出了自己的世界。
莫名的憎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的肩膀变作轻松的人物,小腹微微凸起的一个半月,那是四月中旬,在充满灯光闪烁的格莱美颁奖典礼与《乱世佳人》拍摄中出现的沉重绿色窗帘裙子后,一个被乌云占据的傍晚被手术室中毫不带着温度的白色像是针尖穿透布料一样的锐利出现在面前。
额头因为疼痛出现的血管让一层薄薄的皮肤凸起,我等不及的想要用自己的指甲划过那上面,再看着血液涌出时绽放的花束是怎样带有浪漫意味的。
但迷离的理智被加大剂量的吗啡所从身体中彻底驱赶,等再一次睁开眼,因为不忍而微微颤抖的眼睛已经隐藏掉了全部的自怜自艾。
安的手在身后为我固定起黑色的麦克风装置,阿兰·德龙站在一旁,似乎因为刚刚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我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把离婚协议交给了吉米,但他的经纪人一直没有把它交给我。”而惊讶无比,手指碰了碰露在白色布料外的皮肤,他凑近我时小声的问着:“你打算在等等的直播中聊起来这件事吗?”
“不,”我又一次发挥着全部的掩盖心事能力,过分诙谐的自我挖苦道:“难道你想让大家为了这期节目起名为一个十七岁女人离婚的自白吗?”
“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所有人都会有兴趣停下来听一听的。”阿兰·德龙半开着玩笑来面对我的悲观态度,我们站在后台处的一角,灯光晦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并没有兴趣从所有身体中的疼痛中生出一点儿多余的心思,轻哼着作为回应,又被他攥住手腕。
湛蓝的瞳孔像是十二月的冰一样落在我的脸颊一侧,他正说:“我不想表现的很无礼,洛蔓贝尔,说对你这样的女孩不感兴趣实在是太为难我了一些,但在我想要对你发出攻势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坐在观众席一角的米克·贾格尔究竟是不是为了你而来到了这里呢?”
其实Rombel我本来想要附加的意思差不多是永恒的时钟(?但是如果洛蔓真实存在估计会被叫浪漫橘子……
已经尽量写的一点儿也不青春疼痛了,直接一笔带过从吉米页过度到米贾,其实此男72年已经不太好看了,我们浅浅吃最后几个月
后面的剧情隐隐约约会涉及到一些磕/药,正好隔壁吉米页也在磕,一些小夫妻的疼痛(不是
===
洛蔓憎恨页的原因相信其实老师们都能懂,就是一些:“我抛弃会长久的记住这种痛,但你真的会痛吗?”的猜疑和:“这男的就真这样一点不挽回的啊?”
其实页还是在乎洛蔓多过孩子的,如果这也能磕的话那jimbel开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6章 Chapter 114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