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安琪(莉莉安)番外

安琪熟悉该怎样从拉斯维加斯回到洛杉矶,在她的口袋里,总是有着一张写着最新日期的机票为她在闲下来的时间里被紧紧握住,展开无端的幻想来取悦自己。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

她记不太清了,但却又记忆犹新的清除知道,当自己在生产后的第五个月离开奥古斯塔斯时,脸上带着怎样的淤青伤口。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隔着一扇破旧的木板,十七年的短暂人生里面似乎有大半都深陷在其中。

男人刻意在她无法用眼睛看到的地方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玻璃桌上,这样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总是十分煎熬度过,小拇指伸进女儿的嘴巴里,她想为她带去安慰,让她停止抽泣,停止对男人的挑衅,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高高被举起的襁褓,撞击后的身体无力倒向一边。

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她从来也不屑于了解俄罗斯人的心事,望着双眼猩红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时,安琪抬起头,就像是一个祈求上帝降临的圣徒,但显而易见,等待她的只有又一次的无端怒火。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她也无从得知,如果更加包容一些,她或许会安慰自己,她曾经的恋人,奥古斯塔斯也和她处于一样一知半解的阶段里摸爬滚打。

不过这也是其中的讽刺好笑之处,因为她从没有怪过一次真正给她带来伤害,被怒火席卷的男人,而是一次次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后将所有错误都转赠到她小小的,还没懂得任何道理的女儿身上。

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

她坐在地板上,并没有任何心思来顾及自己身上的疼痛,就这样一直盯着躺在床垫上的金发女孩儿,流出眼泪又笑起来,安琪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被怎样的情绪占据了自我,可出现在眼中的存在这样多余,却又总是能够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认为自己的生命终归会在某一天为了她而被奉献出。

这就是母亲,这也许就是母亲。刚满十七岁的安琪不太能懂得其中的含义,但她就是喜欢这样说着,每每当她以母亲身份自称时,她能够感到那极端的被需要感,从她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她不求回报,但是已经无法继续忍受。

“洛蔓……”她听到自己恍惚的喊起女儿的名字,周围静悄悄地,一切似乎都在说明男人的离去,她站起身,不知道应该在那瞬间感受到什么样的情绪,怀揣着想要重获自由,却更多想要被提前发觉离去的心思将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中,期间,她听到了自己女儿在背后平稳的呼吸声音。

这真是好事。

她止不住的想着,奥古斯塔斯不会真的夺走自己孩子的生命,她也会在离开之后拥有更加崭新的人生故事,至于他要怎样在二十岁成为一个单亲父亲,那并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

哼出的曲调源自于想到离别而变作雀跃的心思,有那么几秒,安琪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还没认识奥古斯塔斯之前的生活,站在湖边度假小屋,她会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来眺望风景,转着圈进行舞蹈,而不是躺在床上感受阵痛的一天一夜,肚子上面被落下刀刃时的分离感。

噢,她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

安琪自发性的停止了对痛苦的回顾,称呼她为最不负责任的嬉皮士也好,事实摆在眼前,她从来不想成为谁的母亲,也并不想将婴儿放在与自己过分亲近的位置,但在那一夜,当她就快要翻过窗户,消失在夜色中之前,她第一次凑近亲吻了自己的女儿。

“……你不会责怪我的,对不对?”她喃喃细语的问着,手中的孩子就眨着眼睛看向她,毫无杂质的淡绿色像是能够指明逃离道路的明灯,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孩子对她伸出手,她却像是被索了命一样连忙将她放到一边,念念有词的不肯再回头看她一眼,安琪想,她当时说出的那些话似乎是:“这就是对待我们都好的选择,洛蔓贝尔,没有了彼此,我们会过得更加好一些……至少对于我是这样,你会理解妈妈吗?”

提到“妈妈”一词,安琪的心又在离别的坚决下顿然软了下来,徘徊不前的女人在房间中打转,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当时出现在身体内的情绪究竟出于真心,还是虚情假意的悲悯,但这不重要,因为她已经为了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了代价,足足三次。

坐在亮着昏暗灯光的书房里,安琪在意志仍处于清醒时用眼睛看向了摆在面前的合照,那是洛蔓贝尔与麦克·柯里昂在相识第一个月时被她亲手拍下的,当时,她的名字还是莉莉安·拉斐尔。

安琪不愿意回想这些,但暂且把这当作生命逝去前不可避免回顾的走马灯好了,她刚刚扛过了自己不太像样的童年,现在又要来重新与自己的女儿相遇,回顾每一件自己做出的错事。

是的,她不会否认,自己做了这样多的错事,自从离开洛杉矶,她人生中最大的错误便不再是草率的走进婚姻,与一个深爱却总是爆发矛盾的男人生下孩子了,首当其冲激发她全部悔恨的,是每每时间到达夜晚时反复反问自己的那一句:“为什么你要这样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这个问题真的会有原因吗?洛蔓贝尔能够替自己找出一个合适的原因,就用她聪明的脑袋,总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对话方式来告诉她:“噢,妈妈,我真的能够理解你的意思,我真的可以。”,但与此同时,安琪也能够知道,她已经给予了自己太多太多次机会。

她从没有抓住的机会。

她是否还有时间来告诉她,其实她并不喜欢那双长在她脸上的,并没遗传到自己的绿色瞳孔?如果她这样告诉她,她还会摆出一副这是她的错误那样,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展开道歉吗?

安琪想她不会,因为她早就不再是人生中只有安琪的洛蔓贝尔了。

这是一九七二年,这是任何人提到被她想出的名字,都会为其赞叹的一九七二年。

不,她不会再跟在身后可怜巴巴的想要自己为她的生日腾出一天了,当然也不会极其在意的展示出自己的脾气,她就这样越过自己,原谅了一切伤痛过往,徒留下自己来面对镜子中出现的陌生面孔,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不是安琪,你是莉莉安,你是莉莉安,你是莉莉安……”

但她不是莉莉安。

这话现在终于能够说出来了,那么久的处心积虑,那么久的错误盘算,似乎每一种都不应该出现在她与洛蔓贝尔的人生里面来肆意涂抹,但事情就是发生了,就像奥古斯塔斯这个在她印象中永远强壮的男人因为一场小小的流感闭上双眼一样,她在接到法院联系的第二天回到了洛杉矶,皱着眉对过往展现排斥,但那却并不包含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看向她的洛蔓贝尔。

她就像小鹿一样。

这是安琪时隔十三年后再次看到洛蔓贝尔的第一想法,因为这实在太困难了些,如果她真的能够对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女孩来展示残忍,而并非是让自己的眼睛长久望向她,感叹着:“妈的,这真该死,奥古斯塔斯死了,但是他的小小复制版却还活在我面前。”,可虽然是这样说,心中的抗拒也愈发浓烈,但安琪还是在回家后的当晚搂着洛蔓贝尔睡了一觉。

应该说这是母亲与孩子天生的连接或是别的什么吗?

在飘着雾气的浴室里,她脱下她的衣服时忽略戒备感满满的生分,用毛巾盖在她的头上,看着几乎接近淡白色的发丝与它融为一体,她的声音就闷闷的从下面传来,正在问她:“难道,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

“是啊,妈妈的感觉,”安琪下意识在这样真实的情感展示中说出了顺应洛蔓贝尔的回复,她恨自己不够狠心,当然也恨自己无法安定下来的漂浮,心怀愧疚的无法回望过去,垂下眼,她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呢?”

说出否认吧。她在心里止不住的期待着被自己需要的话语,但洛蔓贝尔却沉默的对她点了点头。

“妈妈去哪里,我就跟着妈妈一起前往哪里。”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安琪似乎在那之间看到了隐约出现的水渍,不由得环住了她时,她想着:“滚吧,所有的一切生活的风波,流连忘返的自由,随便你们通通离开好了,我要和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我要把她养育成另一株永远不会经历飘零的紫罗兰花朵。”,而在故事的最开始,安琪确实也这样做到了。

在那些日子里,她们生活在距离时常困扰她,在噩梦中会令她返回过去的木屋十分遥远的枫叶公园中,祈祷是每天餐前的必须存在,她闭上眼睛,自以为自己是上帝最忠诚的女儿,但当所有的绿钞因为白粉被耗尽时,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一九六八年的年中,拉斯维加斯永远都不会任凭冷空气席卷,她坐在灯火通明的建筑内部,信用卡用来划出白粉细线,那背面签着麦克·柯里昂的名字。

她是在曾经做过一些错事,白粉或是男人,但那都已经随着安琪身份的消散而变得不再重要了,她从不觉着自己的出现是一种无奈的伤痛,被**包裹的真心长久处于半明半暗,只在后视镜中出现的身影随着她的离去再也无法被记起,安琪就在走向被她构造出的结局其中哼着曾经与洛蔓贝尔生活在枫叶公园时出现在脑中的旋律,然后,他就这样出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燃起熊熊烈火的车厢内困住了她的身体与灵魂,但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对待洛蔓贝尔的恨意,相反,她感到十分自豪,原来自己的女儿并不是某个对待不公平情形选择紧闭双眼的女孩,她有着自己的心思,但也许她应该停下感叹了,因为她就快要在真正意义上死掉了。

浓烟钻入鼻腔,肺部被填补,在一切都到达如此地步的时候,安琪觉着,也许自己的生命真在那时停下也无可厚非,但她就是这样醒来了。

就在自己现在身处其中的书房里,她的身体被放在了柔软的古典沙发上,坐起身时仍然惊魂未定,不是因为现实的触感实在难以承受,而是面前背对着自己吸烟的男人身影,与在她脸上出现的白色纱布。

十指在面前颤抖着抓住虚无,安琪没问出一句话,声带燃烧着疼痛,但麦克却不以为意的回过头来告诉她:“安琪,多来熟悉下你的新身份吧,好吗?”,于是,她就这样作为与自己本身完全不相同的莉莉安·拉斐尔生活了下去。

这就像一次摆在面前的,崭新的机会来令她进行赎罪。

但虽然是美曰其名如此,可安琪却还是按照原本与麦克的计划那样将洛蔓贝尔带到了命运的转折点,站在长廊,她神色恍惚的多希望她从没有选择走进他的房间,但这就是她做出的选择,当然也有她的配合效果加持,刻意隐藏起来的本能令安琪成为世界上最好的演员,只要她不再是洛蔓贝尔的母亲,她就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来说服自己展示关心。

她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模样,因为在那些她还是安琪的日子里,她总是吝啬于扬起自己的嘴角,但自从她成为莉莉安以后,她的身份也跟着摇身一变,成为好莱坞中徐徐冉起的新星,但她是否有某一个瞬间感到惧怕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夜晚呢?

安琪不知道,也没有勇气去知道。

难道命运从来也不肯给予她一次多余的机会吗?她想就这样生活在洛蔓贝尔,这个曾经被自己抛弃的女孩身边,不以母亲的身份,那会让她们没办法继续坦白相处,就用莉莉安·拉斐尔,她愿意只为了她选择活下去,但她却不愿意。

飞驰的车流令思绪混淆,当子弹向身旁的金发女孩袭来时,她是否自发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又或者说,那子弹根本就是朝着她来的呢?

栽倒在座椅上的身体换来了她流出的泪水,但却这样难以相信,因为安琪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但哪怕如此,她还是想告诉她:“就让我们逃跑吧,就让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吧。”,她会跟着自己离开吗?不会,怎么会呢?

扬起的嘴角像是能够割伤自己的弯刀尖锐,洛蔓贝尔将车内的电台重新打开,手掌摸过自己的双眼,她说:“这是又一次背叛了……”,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她厌恶自己的证明吗?

这几乎要比出现在她身上的伤口更令她感到疼痛,陌生街头的驾驶沉闷无比,夜晚被染上猩红,安琪以为自己早已经最好准备迎接又一场审判了,但就像是每一则走到这里必定会发生挫折,无法顺利进行下去的故事那样,在跟随着麦克,从有可能实现的梦想的洛蔓贝尔身边返回机场的一路上,她却又一次品尝到了一筹莫展的悲伤。

不,其实不应该是悲伤。

她应该试着笑笑,因为对于她来说,其实没什么是比亲眼看到洛蔓贝尔还仍然存在于世界上更好的特效良药了,虽然,显而易见的,她又一次搞砸了自己的机会,带着忧愁出现在街头,引得意大利男人透过敞开一条缝的车窗对她笑起来。

她本不需要这样的。

她可是她的母亲,她理所应当的是世界上最懂得她的那个人。

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当她放任自己全部的警惕心,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身侧时,她渴望的究竟是一种在坦白心声后的解脱,还是虚伪的,拿着别人的身份掩盖了太久后所产生的疲倦不堪驱使脚步摇晃?

麻木的身体靠在随时会向外敞开,令其翻滚在高速运转的引擎后方的危险中,安琪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做出什么辩解,哪一句话都显得多余似的保持沉默,就在麦克感叹一样的将她称呼为:“有点可怜的女人”的时候,她又想起刚刚在洛蔓贝尔转身离去,她奋力抓住她的那瞬间,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我可以和你解释,你能等我来给你解释这一切吗?”

她毫不犹豫地问她,但她却一直没真正意义上的回过头,像是全部被报道流传的那些对待“安琪”的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绝情,但这是她的女儿,安琪没什么好来责怪的,因为比起自己,她总归是希望洛蔓贝尔能够在真正意义上的不再被自己影响到的。

这是否有点太过愚蠢了些?

随着呼吸而生出短暂雾气的车窗倒映出她的侧脸,但安琪不愿意去看向里面的金发女人,虽然她挑起眉,倒影也挑起眉,她笑着,她也一样,但这不是她。

思前想后的思绪无法令她停下,她懊恼的将视线变作虚空,喃喃细语着:“我只是需要一次赎罪的机会而已。”,可这里没有任何机会。

但算了。

安琪在将眼睛彻底闭上前仍想着,无法顺利发生的事情,我们会将它全部怪罪于上帝,这病不是她的错,当然也不是洛蔓贝尔的。

或者更加让步些,她或许就是那个导致事情走向结尾的罪人。

而洛蔓贝尔,噢,她其实真的想和她说出抱歉。

她真的感到抱歉。

怎么感觉写着写着有点像安陵容和甄嬛的情节:不好意思你的安稳人生还是被我毁了

怎么写母女还有点阴湿女同感…

可以把安琪当作是产后抑郁,或是十七岁生下孩子后的惊慌失措,逃走后的反复拉扯,责任心的到来和离去,表明的是麦克并非他番外中的那样无辜,还记得之前在论坛体有提到,如果安琪没有“死亡”,那她就会把洛蔓带给某个男性,其实并不是某哈某维而是麦克本人

隐晦描写了安琪自我了结,枪杀这方面不会给出明确的答案,老师们觉着是洛蔓安排还是真正如同正文说的那样都可以

标题来自为洛蔓写的二专歌曲,在我的设定里她是月亮双鱼,不可控的包容力让她理解母亲,但是实质就是烂人一个,之前写她想要给男人头上开个孔来洞察想法也是真的念头,不过这样看好像真的很爱米贾,毕竟他出轨了洛蔓也没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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