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靴鞋底地颜色是鲜艳的红色,随着脚步一下下触碰到地板,发出的声响沾着回音飘荡,如同案板上才会出现的切割利器,而我就是屠夫,在将所有不愿意回想的事实说出后,鲜血占满了整个房间,而现在,正一步一步,精神恍惚的走出其中。
我没心思再去注意麦克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也在同时可以面对内心,哪怕在这一切充满着小心思的哄骗之后,也依然能够将他称作是我在世界上最依赖,最信任的那个人。
这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我们就像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不同于神秘学书籍中,被无数人视为真理的那种灵魂伴侣一词。因为那是虚无缥缈的,是随便互相组合几个生命体都会有概率得出的结论,但我和麦克却不一样。
他的狠厉,决断,长久处于无法信任的内心,甚至包括不讲旧情的脾气都和我如此相似。当人生来到分叉入口,对着于忍耐中顺从,或是于忍耐中反抗这样的选项里,他也会在最后的最后,选择出那个或许会令自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抉择。
我从没真正认同过他的任何一句话,但在某种程度上,又想将我和他放在同样“被命运逼迫做出决定”的地界,不论我们中哪一个是被血亲背叛,哪一个又被母亲当作敛财工具。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麦克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只要我回过头,再重新恢复那副百般依顺的模样,一切都还能有最后一点点机会。
事实上,如果我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要转过身去看看麦克此时的表情,但我要给自己拿出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呢?
我的眼睛长久停在正对着身体的廉价墙纸上面,不知道想要为这氛围找些沉溺悲伤中的理由,还是因为自己真的被走廊永远昏暗的灯光持续影响,所以暂时停下脚步,思考着并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壁纸,究竟会不会因为它在没有光线射入的地方被固定了太久,又有太多人忽略它,从不选择停留,而产生绝望与孤独。
答案处于未知,就像我同样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从那破旧的,看一眼几乎会被剌伤眼球地粗糙中,察觉到从其中倒映出的女孩模样的。
她看起来实在有些窘迫。
抛弃了所有设计精致到纽扣的服装,出现在视线中的女孩,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纱制白色衬衫与长裙,不规则的裙摆一直垂到脚踝位置,与那双看起来不怎么样,充斥着满满“摇滚明星味道”的蛇皮高跟皮靴靴口互相展开着摩擦。
我就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她也瞪大了绿色的浅淡瞳孔望向我。再接着,我就看到了那件被她穿在身上,像是雨衣似的长款棕色大衣。
大衣的袖口被高高挽起,露出了里面的衬衫布料,如果我能再忍心多看她一眼,几乎就能看到那上面落下的线头,更别说,她像是蜂巢一样高高梳起的头发,与无论怎样眨动,都绝不会让其中液体流下的夸张,浓密的假睫毛。
就在这样的怔神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出现在脑袋里,或是我真的张开了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嘴巴讲出感叹。
“噢,洛蔓,是谁让你变作了这种愚蠢地模样?”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奇怪,麦克究竟为什么会得出那种:“为了男人……”之类的结论了。
因为就连此时此刻的我自己,也无法选择共情那个为了不让任何议论出现,或是令吉米感到不太自在,所以故意将妆容与打扮靠近英国女孩的洛蔓贝尔。
闪烁的声控灯像是闪光灯般层层亮起,我和吉米走出建筑时,周围已经被无数媒体包围到水泄不通,伴随着他们的叫喊声,我突然升起了无助的羞耻感。
但却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在乎自己像是每次随着“咔嚓”声落下的那一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儿”之类的评价,而是,似乎在这一刻,我不应该跟着吉米的身体走向他的车,也当然,不应该和他登上齐柏林飞艇乐队的私人飞机,不顾一切的飞去休斯顿,与他进行婚姻申请。
从被握住的手掌上面传来几下轻柔的按捏,我抬起头,才发现吉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将身体凑近,借着齐柏林飞艇其它三人和别的女孩传出欢笑声的同时,想要将嘴唇落在我的侧脸旁印下吻痕,然后顺理成章的,重新投入到白粉游戏中。
白粉……怎么哪里都有这种过分该死地东西?
仍然处于回顾过往的思绪在看到它的存在之后,不可避免的带动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了起来,仿佛在我眼中,那些被用卡片划作细条的粉末不是能够带来快乐得解脱,而是有一种会让人消失理智,将刀尖对准我的证明。
我没办法在这样的想法中让表情放松下来,透过身体的抗拒在吉米靠近时被发挥了个彻底。
“你怎么了?洛蔓?”吉米带来了显而易见可以被嗅到的酒水味道。他在演出前喝了一些松子酒,中途又去找了些杰克丹尼加持,然后,就是现在了。
我看向被他放在桌板上面的香槟酒,头微微侧过时,手已经够到了玻璃瓶身,“詹姆,我知道,我没和你提前打过招呼,但是亲爱的,你能分我些酒水吗?”
“为什么问?洛蔓?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你有这个资格…”
吉米近在咫尺的脸上浮现了比绯红更明显的疑惑,但我却并不想解答他的问题,将视线看向机舱外漂浮的云时,只觉着,我一定是被机翼划伤了大脑,所以才会在刚刚的瞬间想对着这个男人下达命令道:“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要放弃这些摇滚明星的生活方式。”
就像被我挂在背包上的皮质装饰,我当然希望吉米对我表现的更加言听计从,但这话如果真的从我的嘴巴里面说出来,或许会起些无法预料的反作用,例如:他会被随便什么出现在生命中的事物带走呼吸,又或者是,说出的文字充斥着重量,会带来未知的危险,所以,我只能靠着一杯又一杯的香槟酒水将它们全部压下。
接着,在我和吉米都不知道因为什么醉倒之前,我记得,我们的头就那样倚靠在一起,发出愚蠢的笑声时,我抓过他的手指蘸取口水,于桌板上面写下的过分直白文字表述让身旁的吉米察觉到了并不属于他的,字里行间的爱意。
柔软的嘴唇触碰到脖颈一侧,他的手拉过我,像是正在对我发出高空欢愉请求,又像他只是在告诉我道:“我喜欢这个,因为这是你写给我的…嗯……我几乎迫不及待,洛蔓,我想要听到你在婚礼上的誓言,只为我说出的誓言。”
“像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种誓言吗?”
“不,当然不是。”吉米笑起来,“像是‘直到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我们变成鬼魂,又或者是再重新诞生。’”
传入耳中的话带来的震撼,不亚于美梦成真时的精神恍惚,我似乎在这期间喝下了太多酒,又或许太过纵容自己被吉米地花言巧语蒙骗,所以才会真的与他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于七月中展开婚礼的加利福尼亚,站在所有宾客面前,手互相握着,充满爱意的望向彼此。
当然,如果我能够忽略他生长在下巴上面的茂密胡子,还有他止不住对着远处媒体不满翻起白眼的举动,说不定,我会在海风向我们吹来的那一刻,将吉米的身体揽进怀中,但不管我究竟有没有伸出双臂,他的身体都过分顺理成章的,在杰夫作为婚礼主持人说出祝福语时,来到了我的怀里。
长长的红毯,海风不断卷起空气中的百合花瓣,四周是高耸的棕榈树,树叶在风中摇曳时发出的沙沙声,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假。
层层光芒如同神明停下脚步,在这一刻分出时间,注视起带着好莱坞电影般浮夸色彩的场景。
站在面前的吉米长久的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带着他特有的戏谑,与认真交织的神情,几乎能够穿透遮挡在面前的白纱。
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的掌心展开触碰的,当然,也能读懂那双暗绿色的眼睛究竟要透过我看到些什么比表面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而在同时,我却只觉得脚下的红地毯仿佛在不停延伸,越走越远,远到让人想要停下,可偏偏又无法停住。
宾客们的欢笑声、闪光灯的咔嚓声、远处乐队的低沉音符一齐涌来,我几乎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或是,我要说些什么,这一切在我脑海中如同一道闪过地剪影,不停地切换场景,从海边到人群,再到吉米终于又握住了我的手,那种熟悉的温暖才终于将我拉回了现实。
“洛蔓贝尔·赛蒂斯·溚德林,我向自己起誓,会对你绝对忠诚,直到我爱你爱到令自己产生绝望。”
吉米一手牵着我,一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誓词,时不时抬起眼,笑意盈盈的望过来诉说真心。
于是,我也装模作样的掏出自己从没在上面留下文字的纸张,匆匆扫了一眼,接着就不假思索的说道:“詹姆斯,我不知道未来会给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会把我们带去哪里,但我知道,不论等待我们的未来是狂风暴雨,还是如同悬崖边的烟火般短暂无比,我都愿意和你一起燃烧。”
“嘿!听起来你们不需要这些多余的话了,快点亲吻彼此吧!”
“噢,溚德林,你真是无可救药。”
……
远处的记者好像在我们身旁添加了某种录音工具似的,哪怕身体在几百英尺以外的地方,却还是能够准确的听到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们似乎在某种角度拍摄到了空白的,毫无字迹的纸张,但却根本不在乎,只是大声叫嚷着:“亲吻吧,亲吻吧!”
然后,我和吉米就在这样的背景音中将嘴唇碰到一起,又笨拙的跳起交谊舞,直到夜幕降临,围坐在海边度假屋中,打开所有人带来的礼物时,我听到吉米发出地疑惑与停下的动作。
“……洛蔓?”他问道:“嗯…你觉着是谁送了我们一把枪?”
“什么枪?”
我只当他这是换取另一个吻的花招,亲昵的凑到他身边,感受到柔软的发丝触碰脸颊的那一刻,眼睛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躺在礼盒中的手枪。
——熟悉的手枪。
我当然认识它。
这是被麦克带在身边的,他最喜欢,也最顺手的一把手枪。
噢,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在一切已经进行到如此地步时,还能又一次让我产生无尽的酸涩?
迎着吉米不解的目光,我将它从礼盒里面拿了出来,将所有子弹上膛后,拉动了枪栓,接着,直直的对准吉米。
“亲爱的,”我说,“为什么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好好的欣赏一下呢?”
吉米喜欢这种过分大胆,甚至接近危险的玩法,在他的行李箱中,长久的存在一条暗褐色皮鞭,我等不及要将它拿出来,用它固定吉米不安分的,总想要停留在我身体上的双手。
被我握着的金属物件坚硬的如同吉米高涨的**,但这一次,我却并没有按照他的眼神邀请,脱下衣服坐到那上面。
心中怀揣着无限悲情,我在用手摸上他的时候反倒开始用挑衅来试着掩盖一切那样问:“亲爱的,如果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应该称呼我一声Daddy?”
懂得自然懂,不懂的我求你懂,危险的,涩涩的,虐待老人的
安琪这条线后面应该不会写了,故事线大概是洛蔓诞生—被抛弃—父亲去世—安琪重返—枫叶公园(五十章信件)—染上du瘾—卖女儿—卖女儿—卖女儿路上去世
其实两个都不是好人
为什么说麦克和洛蔓天生一对,没看过教父的老师可能不懂
教父里面麦克被自己的哥哥背叛,给了几次机会,但是对方毫无悔改,然后算是亲手杀了他(在我看来就是后续麦克晚点的一系列悲剧开端,且他也同样无法原谅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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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Chapter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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