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离

在这深宫中,美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月河觉得自己的容貌不差,但是比起那些真正的美人来说,也不过就是牡丹与路边野花的区别。

不是说没有人可能会更喜欢野花,但是脑子正常的,应该都知道自己大概应该选择什么。

所幸,月河的主子虽然脑子不怎么正常,但是也没有让时期脱离月河的预估。

她的主子,陛下的儿子,霄国如今的二殿下骆朦叶,身边干净的连一个女子都没有。

没有人敢妄议皇子,但是在私下里,她们其实都在猜,那些皇子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不近女色也就罢了,也不见他们近过男色,更没有见过他们去过什么青楼楚馆。

这正常吗?

估计是不大正常的,但是这都跟月河没有关系。

主要是月河还沉浸在思念家乡的悲伤中,就连八卦都根本提不起兴致。

月香一眼就看出来月河哭过了,她笑着说道:“即使是想家了也不要不好意思说嘛,不然你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

她家里的事情?

月河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月香见月河不想说,便也不强求,眼珠子一转,直接掀开了月河的被子,钻到了月河的被窝里。

月河死死地扯住自己的被角,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干什么,竟敢这么放肆!”

“你不觉得冷吗?”月香在月河耳边哈了哈气,说道:“我可快冷死了,好姐姐,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今天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月香鼻头红红的,耳朵上已经被冻得生了冻疮,但是她笑着,甚至笑的很高兴。

月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高兴,但是她觉得月香的笑容很像是自己的妹妹。

鬼使神差的,月河松开了自己死死扯住的被角。

月香得偿所愿,在钻进了月河的被子后,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月河的温暖的地方。

月河被吓了一跳:“你给我安分一点!”

“我冷嘛。”月香装可怜。

月河仔细感受了一下,觉得也不是太冷,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在这种深宫里,能有一个像是自己妹妹的人陪着自己,应该也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吧?

神啊,真的不要怪月河不知满足,她只是太过于思念她家里的那些人了,毕竟那些值得她思念的人,如今说不定都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连基本的生命都无法保障。

但是月河却是忘记了,其实她本人也置身水深火热之中,根本就躲不开。

月香死了。

在月河把她当做妹妹后不久。

月河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都发生了什么,然后最后的结论,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得出结论。

到底能怪谁呢?

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侍女们忽然开始说自己家乡的糕点了,当时月河像是以前一样,单纯只是在围观,但是后来月香忽然问起来月河家住在哪里,后来又问对方家里有什么小吃。

月河本来也不是很想回答的,因为除了那一点沾着泥土的味道的龙须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里还买过什么糕点。

但是在看到月香期待的目光之后,月河下意识地将龙须酥给月香说了。

龙须酥也不愧是月河家乡皖河最有名的东西,月香竟然听说过这种美食,在月河说了大致的味道之后,月香咂咂嘴,一脸馋猫样。

说实话,月河其实也很想吃,若是如今有龙须酥吃,她思念家乡的感情可能会稍微减弱一点。

但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月河在这二皇子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脉,更不要说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做龙须酥?

谁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让他用厨房?

再说了,普通侍女的厨房怎么会有可以制作龙须酥的东西呢?

虽说制作龙须酥只需要最简单的黄豆粉和琥珀糖,但是无论是黄豆还是琥珀糖,在如今的二皇子府里都是稀罕的物件儿,她们这些做侍女的,根本就没什么机会走出二皇子府,即使能出去,买回来的吃食也是不能带进来的。

她们侍奉的人毕竟是黄子龙孙,若是被外食伤了肠胃乃至于性命,根本就不是她们这些小侍女可以承担的起来的。

所以即使月香想要吃,月河也会做,她们依然吃不到。

月河安慰她说:“等过些年,咱们都放出宫了,我再做给你吃,说不定还能让你去我们家小住一番呢。”

如果她那个垃圾爹已经死了的话。

当然,即使没有死,月河也觉得自己不大再会受到那个垃圾爹的控制了。

等她放出宫了,她就是在天子脚下侍奉了很久的人,即使只是出于对皇族的敬畏,他们也不敢对月河怎么样。

这似乎是很美妙的未来。

但是月河能等到这个未来,月香却是等不到的。

她一直都是一副想要嫁给宫中人的意思,月河也劝过她,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当回事,所以月河最后只能放弃。

她知道,若是一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里其实是很难活下去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即使月河劝月香,也经常会跟对方讲道理,但是月香从来都不会听。

后来,月河也放弃了。

她毕竟不是月香的谁,也根本没有理由去劝月香放弃自己一直坚持的事情,所以在月香又一次用自己的月例银子找二皇子的踪迹的时候,月河也没有拦。

那一次月香回来的时候很是激动。

“二殿下说了!可以借给咱们厨房,我们可以吃龙须酥啦!”月香说道。

月河很是诧异,她问道:“你想要和二殿下见面,难道只是想要吃龙须酥么?”

这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月香笑着摇摇头,她的笑容依然是一派天真,她对月河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当然是想要跟着二殿下啦,你不知道,二殿下可英俊了,他样貌极好,身份还尊贵,若是我能跟在他身边,即使是做个侍妾,我都愿意。”

月河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把劝说的话给说出来。

月香根本就想不到那些危险的结局。

月河其实是见过二殿下的,她甚至知道二殿下名叫骆朦叶。

骆朦叶确实长相很好,月河没有见过多少男人,但是若是真的要比的话,月河觉得二殿下的长相,要比自己的那个爹,以及她见过的太监都要好的多了。

月河不知道他是不是最好看的男人,但是她却知道,那是她遇到过的气质最好的男人。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呢?

无论骆朦叶有多吸引人,又多么值得爱慕,月河都不愿意去想。

因为月河知道,那不是她可以肖想的男人。

若是他爱上了对方,便像是蛾子扑火,即使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最后也会死无全尸,连一个骨头茬子都不会剩下。

这吃人的深宫里,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死去,死去的人多了,这宫中便会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和童谣,月河曾经听人说过。

“吉祥衫,红艳艳,穿上真好看;真好看,盖板板,埋到地里面;地里面,鬼怪烦,寝食皆难安;皆难安,后悔缘,骨子肉都烂。”

每一场会让女人们后悔的缘分,全都是用女人的血肉谱写的。

当时给月河说这些的那个人,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但是所有人都说她是疯了。

那个漂亮的疯女人不久之后就死了,然后月河也被调任,在调任前夕,带她的婆子就说了,无论曾经她们侍奉的人都是谁,在离了她们之后,便要立刻将她们都给忘了,若是忘不了,最后遭难的还是她们自个儿。

月河深以为然。

月河不是不好奇那个疯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是不知道知道那些童谣的来源,但是这都没有她自己的性命重要。

来到了这种地方,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的那一条命,但是总是有人会想要把自己的这条命交给别人,即使旁人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这条命,也恨不得为豕为犬,将自己的命巴巴儿奉上,然后再等着别人弃之如敝屐。

月河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那么贱的。

她也不想让月香陷进去,但是月香总是有自己的主意,不听她的劝。

“姐姐?月河姐姐?”月香在月河面前兴致勃勃的挥手,她说道:“你有在听吗?咱们走吧!”

“抱歉,我没有听。”月河刚才全都在跑神了,根本就不知道月香说了什么。

月香也不生气,她又一次重复道:“我还跟二殿下说了,下次见面,我要让他尝尝咱们的龙须酥呢,姐姐,你现在带我去吧好不好?我去借厨房!”

月河皱起眉头,问道:“你是怎么让二殿下知道你会做龙须酥的?”

“本来我想说是你的,但是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在劝我不要接近他们吗,我想着你应当也是不愿意让二殿下知道的,所以我就说了是我自己,姐姐不要生气好不好?”月香抱住月河的手臂,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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