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呼啸,树丛和灌木丛打在一,发出可怖的沙沙声。
千秋林奈单膝跪在山丘上,紧紧盯着挨着山腰的伴山公路。
现在是凌晨两点,路上的车很少。
从拿到琴酒的信息,到出发去任务地点,中间也不过只隔了一小时。
在这一小时里,她也只来得及套上一件黑色斗篷,戴上某天出门逛集市买的面具和变声器。
波本能在组织潜伏这么久,必定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这和安室透相处可不一样。
她必须谨慎些。
她和波本在山顶碰头,她提前到了,已经架好了狙击枪和夜视仪,整个人融入到夜色里,神秘,不可捉摸。
波本从她身后悄无声息靠近,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她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蒂塔?”
男人的声音是她作为千秋林奈这个身份时,从没听过的阴冷低沉。
就像是换了个人般。
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十足的攻击性。
“嗯。”
声音苍老嘶哑,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气像是一串断断续续的气流穿过布洞。
让人幻视病床上腐朽的身躯。
千秋林奈心一跳。
她本人也无法接受这种声音。
波本皱着眉,忍着心里的恶心一步步靠近,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咔擦咔擦声。
“琴酒可没说过新来的成员是个老人。”
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
宽大黑色兜帽遮挡着她的身形,一点看不出年龄几何。
在警校时,他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犯罪心理学。
实验表明,人在隐藏时,往往倾向于将自己装扮成与原来差距最大的某个形象。
男和女,高和矮,胖和瘦。
所以说,在这身衣服下,很可能是一个年轻人。
千秋林奈低头调试设备,对他的动作和打量的眼神一点没设防。
“琴酒没说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波本双手插兜,缓缓将视线移到公路上,看着时不时来几辆车飞驰而过,将路面短暂地照亮。
“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是因为有其他不方便透露的身份吗?”
千秋林奈拍了拍腿站起,嘴角勾出一个狡黠的弧度,
“和你没关的事,少打听,”她抬头,透过面具和沉闷的夜色,直视对面的男人,“我的身份再多,会有波本你的多吗?”
气氛凝滞,剑拔弩张,像是弹簧被拉到了极致,再施加一点力气就会整个崩断,在场的两人都会被波及。
波本瞳孔一缩,又渐渐恢复成平常,目光晦涩幽深。
一声轻笑打破沉默,仿佛悬崖边的一粒石子,掉下去打破了水面的张力。
他托着下巴,轻飘飘道,
“我确实有很多兼职,不过也是受朗姆和boss所托,你也是吗?”
“嗯。”
听得出她话里的敷衍,波本没有再追问,刚刚她的眼神和说的话,已经让他心跳加速,漏了好几拍。
半夜了,公路上没多少车,就算有,开的也是很快,单纯的狙击枪很难瞄准目标。
如果是运送什么特殊材料,开的只可能会更快。
千秋林奈端着望远镜朝一边看,让波本下去在路上撒点三角钉和润滑油。
他一走,气氛稍有缓和。
系统也敢说话了,嘀嘀咕咕指责。
【安室透平时神经已经很紧绷了,你这句话一说他今晚怕是睡不了一个好觉。】
千秋林奈反驳,
【所以你是在怪我?就算我不说这几句,他也睡不好觉,复杂的身份已经决定了。】
系统握紧拳头:
【你的话不仅会雪上加霜,更会把你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他发现了千秋林奈就是蒂塔会发生什么?】
她嗤笑一声,望远镜中的波本已经撒好了东西,正准备撤退,
【他见我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却没有选择向琴酒告发,说不定会花大力气策反我。】
系统说不出话了,但她依稀能听到几句“你想得美”“背叛琴酒会挨枪子的”“你这么做任务还怎么完成”。
呵,嘴硬。
车比她想象的要来的快。
琴酒没有给出具体的车型,只发了个车牌号。
来的是辆货车,东西被篷布遮着,有几处没遮严的,露出了几捆白菜。
很明显的欲盖弥彰。
司机似乎也知道自己拉了什么,一路踩着油门,开的飞快。
就连轮胎压到三角钉漏气,又遇到润滑油开始打滑导致车身有些歪斜,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下车查看,而是神色慌张地更加踩下油门,要加速离开。
就在一瞬间。
“呃啊!”
一颗子弹破空而出,刺入司机胸膛,下一秒,鲜红的血液汩汩冒出,他睁着眼,歪到在了驾驶座上。
波本心一沉,双手攥紧。
即便是已经面对了很多次这种场面,但每次看时,都还是会对组织成员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感到愤怒。
但他不能怜悯,怜悯就会暴露。
千秋林奈将狙击枪拆下飞一般地撤退,连跳几步跳下山,没去注意波本的表情,扯开篷布钻进一个头。
白菜,好多白菜,堆成山的白菜。
但琴酒的信息不会给错。
所以材料一定还在这辆车上。
材料金贵,放在里面会被压坏,所以很可能是在前面。
千秋林奈扛着装着狙击枪的盒子,踩着那些白菜爬到了驾驶室,手挂在窗户上沿翻了个身,把双脚荡了进去,人重重地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怎么,劫错车了?”
下面的波本冷嘲热讽,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琴酒给的消息不会错的,只是要多花点功夫罢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谨慎。”
千秋林奈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仔细翻找,驾驶座上中弹司机的血漫过来了些,她眼疾手快,掏出一团纱布卷,塞进了他胸口的那个血窟窿里。
司机闷哼一声,没睁眼,头歪向了另一侧。
“找到了!”
副驾驶处放腿的位置有个暗格,往上一按有个小抽屉弹出,里面是几个白色小盒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塞得满满的。
千秋林奈随意抽出来一盒看,包装上全是看不懂的英文。
撕开封条,里面是一小瓶透明液体和一小罐粉末。
“这应该就是琴酒说的东西了。”
她把所有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小包,瞥了眼驾驶座上生死不明,尚在昏迷中的司机,十分好心地帮他把双闪开了。
“任务结束了?”
波本在下面环抱着手臂。
他负责警戒,以免被路人看见。
“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她拍了张照片发给琴酒,在路边靠着山蹲下,背包里的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等了好一会没听见声音,千秋林奈“啧”一声抬头看,金发黑皮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一步都没动,目光冰冷不知在想什么。
太阳已经升起,再过不久车就要多起来了,那时候要走可就不容易了。
千秋林奈:“还不走?”
波本放下手,看了几秒她脸上的面具,那架势,像是要直接透过面具,审视她的内心。
“替我向琴酒问好。”
他有开车来,翻过小山丘,路的另一边就是。
千秋林奈蹲在原地没动,一直等到手机上的路面监控画面显示人已经走了,才放心地站起身,背着沉重的包裹,窜上货车的驾驶座,从兜里掏出一颗药,喂到了司机嘴边。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大到可以随意射杀一位普通人,而不会感受到一点点的愧疚。
弹孔不是致命伤,这颗药丸也可以救他的命,足以让他撑到被人发现。
至于研究所的人要如何处置他,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回到车上,她没着急走,而是拿出笔记本,用事先准备好的监控,覆盖上原本的监控。
实在弄不好的,直接暴力删除。
组织的眼线无处不在,就算有一点点没处理好,那些人也会帮着擦屁股。
至于收缴来的材料,琴酒让她直接交给组织的研究院。
前几天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房子,不大,但设施齐全,主要功能就是在她出任务回来以后,方便她换洗带血的衣服和换车。
千秋林奈顺带在这里吃了个中饭。
她下午才到家。
刚开到路口,远远就看到有两个小孩蹲在她家门口,正小声交谈着什么。
她将车开近了一看,这不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嘛。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我家,是要干什么?”
她降下车窗,一个甩尾停在门口。
“林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等很久了?”
她没开进车库,索性就停在路边。
“没等很久,刚来呢。”
柯南摸了摸头,旁边的女孩瞥了他一眼,主动伸出了手。
“姐姐好,我是灰原哀。”
竟然带着灰原哀来了。
千秋林奈眯起杏眼,弯下腰握住她的小手,笑出了嘴角边的两个酒窝。
“你好啊,灰原,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林奈姐姐,”柯南赶紧从后面窜出来,“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怪盗基德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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