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贝尔摩德的手搭上门把时，门锁自动打开了。女人知晓一些基础的魔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现在就有足够的底气独自走进一名封印指定魔术师的工房。她没有向前迈进一步，站在门口扫视这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公寓。

缺少鲜艳色彩的装修到了乏味的地步，一如她本人。贝尔摩德这么想着。

[侦察？？ 1d100=？？成功]

她闻到了毫不掩饰的血腥味，不可能是黑桐纱月的。只会是琴酒的。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金发女人的唇瓣嗫嚅着，一字一句地低声暗示自己，直到她最终鼓起勇气走进了黑桐纱月的公寓。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像是人去楼空的样板房。她不敢使用那些外放的探测魔术，最终还是握紧了手里的铁皮武器。金属冰凉而略有粗糙的质感让她平静了些许。

她屏住呼吸向内走去。房间的门用一种诡异的匀速自动打开，没有声音。一个陷阱在邀请她。

在她的身后，大门安静地关上。

走进房间，她看到了骨架仿佛堆砌在座椅上的琴酒。他没有看向贝尔摩德，只是注视着手中的伯瑞塔，掂量着它的重量。他是这样的憔悴，仿佛刚刚被从冥河里捞出来。他的长发干枯地挂在手臂上，全身上下没有一片血迹。

[魔术使用 ？？ 1d100=？？失败]

刚想要出声喊出他的名字，贝尔摩德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几乎不可见的隔阂。她想解除，却不知该从何下手。她只能隔着玻璃般的屏障看着琴酒。

牢笼中的琴酒看不见外面的同伴，现在他的身心都被一个简单的问题困住了。

我接下来的生命，意义何在？

他宣誓效忠的那位大人，已经亲自宣判了他的死刑，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现在的自己，虚弱到连将武器稳稳地握在手中都做不到，更不要提体内那些苟延残喘的器官已经接近腐化。他不理解，为什么黑桐纱月要救他。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的躯体也将迎来终点，原本协调一致的二元平衡被打破，他突然陷入虚无。自己接下来究竟该为什么而活？

他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下属，在上司下达命令后还自作多情地跑回去添乱。那位大人让他死在交易成功之后，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他的死，是有作用的，是有意义的。不如说，这样意外存活或许才会构成对那个人的威胁。

黑桐纱月这个不稳定因素……也许他应该在做掉她之后自杀。不，不能这么做，他很想这么做，但黑桐纱月是那位大人看中的魔术师，现在组织正是缺乏魔术师的时候。

[进行意志检定需求极难成功

意志 75 1d100=39 成功

检定失败]

那该如何是好，果然，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了。让现实符合那位大人期望的预期。

他拨弄着手中的伯瑞塔，重量告诉他这里面还有子弹，与他任务开始时一样。但他还是打开了弹匣，检查了子弹的数量。他是个严谨的人，而这是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他不会松懈。

啪嗒。

琴酒扳下保险。

但是有人先他一步陷入崩溃。

贝尔摩德在结界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但是除了厚重的闷响和她的呼喊之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终于意识到，琴酒看不见她。

原来是这样吗，特地把我引到你的工房，就是为了让我亲眼见到琴酒自杀，是吗？

在过去漫长的人生中，她不知多少次地操弄他人的命运，笑着吹熄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丝火光。她不是没有面对过绝望，但这一次，不一样。

她珍视琴酒的性命，作为同伴，作为旧情人，作为同病相怜的材料。黑桐纱月的诱导漏洞百出，她甚至没有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针对她的敌意。是她自己的找上黑桐纱月询问琴酒的行踪的。而那个女人也只是告诉了她地址。是她自己选择步入这个陷阱的。

她仿佛被遗弃在了台风眼的中心，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平静，用双眼目睹那个男人的死亡。琴酒可以有很多死去的方式，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这一种。

琴酒是何等骄傲的人，他的终点怎么会是这种，显然是被精神操作后的自寻死路？他可以被BOSS出手做掉，就算动手的人是自己也可以，他可以被那个小子甚至赤井秀一扳倒，但不是现在这样，将生死灌注在射向自己的子弹上。

既然如此。

她也举起了武器，对准琴酒。为了他，她会比他更加果断。

[射击（9mm） ？？护盾值2

1d100=？？ 1d10=？？检定结果？？成功伤害 1d10--2=5-2=3

1d100=？？ 1d10=？？检定结果？？成功伤害 1d10-2=9-2=7

1d100=？？ 1d10=？？检定结果？？成功伤害 1d10-2=0 没有造成伤害]

【魔术使用 1d90=28 成功】

一团黑色的无机质质感的东西从贝尔摩德的背后追上子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挡在了碎裂的结界之前。困兽终于抬眼，看到了瞳孔紧缩的金发女人，和依旧挂着微笑的黑发女人。

“真是粗暴啊，贝尔摩德。如果打扰到邻居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金发的女人没有回答，没有转身，只是闭上双眼。她看到了，那团物体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她的子弹。呵，她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这可是魔术师的老巢，没点大威力武器可无法反击。

闭上双眼之前，她似乎瞥见了，琴酒死气沉沉又带有些不耐烦的双眼。从以前就是这样，他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从头到尾，在这个将人性打为过街老鼠的组织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为他们瞧不上的情感困扰着。

如果她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酷就好了。

甚至，如果她被培养成了魔术师就好了。她就不需要再承受这种煎熬。

“琴酒先生，我很尊重您在思考后决定赴死的决意，但是苍崎小姐寻求的正是这个答案，祝贺您，通过了她的考验。”

【魔术使用 1d90=67 成功】

一个响指，流动的固体将琴酒和贝尔摩德手上的武器打落在地。

【活着前往苍崎橙子的伽蓝工房】

[进行意志与对魔力检定需求两项极难成功

琴酒意志 75 1d100=55 成功对魔力 5 1d100=71 失败检定失败]

此时的琴酒已经没有余力抵御来自黑桐纱月的命令。他眼中的神色又暗淡了一些。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有直接用暗示诱导琴酒先生做出这种选择哦。”黑发女人皱着眉望向贝尔摩德，认真辩解道。

[心理学 ？？ 1d100=？？成功]

“你明知他打算自杀，还要阻止他。你这种做法可是对那个人命令的不敬。”贝尔摩德现在没有足够的筹码，只好搬出这样无力的借口来质问她。

“怎么会呢，等到他见到苍崎小姐，他就不再是‘琴酒’，也不再是‘黑泽阵’了。我可以为苍崎小姐的技术担保，躯体的身份不会给组织带来麻烦的。”她继续一板一眼地解释。

“你就不能让他干脆地死了吗！”凭意志支撑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猛地拔高声线，抬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琴酒的眉心，“你不是最重视他人的愿望了吗，现在他想死，为什么不满足他的心愿？”

“对啊，等到他到了苍崎小姐那里，现在的他也就彻底死去了，不是吗？”黑桐纱月柔和了声调，耐心的样子像个幼儿园老师。

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心理学 5 1d100=99 大失败】

黑桐纱月不理解贝尔摩德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只好选择自认为最感性的思路来发问：“是不是，贝尔摩德小姐对于琴酒先生最终死在苍崎小姐手上这件事感到嫉妒？”

贝尔摩德倒吸一口凉气，她心中的绝望和愤怒搅作一团，她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她这不是猜得挺准？

“呃，对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更改指令让他跟着您的。苍崎小姐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黑桐纱月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试探。

“够了，你究竟还要侮辱我和他到什么地步。”贝尔摩德迅速地打断她犹疑不决的猜想。如果说原本她对黑桐纱月只是感到畏惧，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才是彻头彻尾的魔术师。在她的眼中，人的意志和情感不过是掌间的玩物，人的性命不过是路边泥沟里的石头块。

“对不起……我本以为你会想要来看他一眼……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黑桐纱月心虚地将双手绞在一起。

“没有心的怪物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一思考就令我发笑。”贝尔摩德不再看她，走上前去架起虚弱的琴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黑发女人抬手想去扶，又在贝尔摩德绝望且自我厌弃的眼神中收回了。

她本来没想把关系搞得一团糟的。黑桐纱月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公寓，暗自后悔。她可以隐约感受到贝尔摩德与众不同的，残存的人性。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嘭！”

厨房传来一声巨响。诸伏景光给她新买的电饭煲在厨房爆炸了。

她看着桌面上地板上七零八落的零件碎片，突然宕机。这是，什么情况？

leprechaun在事故现场探头探脑，伸出触手拨弄碎片。

“啊……等等，leprechaun不要动，我问问景光先生……”

纱月……在贝尔摩德看来完全是那种恶毒反派啊（

一个大失败把之后和贝姐合作的机会全掐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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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