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知道。”她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那你说说看。”
“我是个不听话的学员，你要教育我。”她直言不讳。
某种程度上，这种坦诚也算是优点了。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好好完成训练？据我了解，你是十九中的校花，本该起表率作用。而且你体能并不差，不是立志要当什么……不良少年吗？”
“是欣阳区第一不良少年！”王昭立刻严肃地纠正道。
“行行行，第一不良少年！”我顺着她说，“那不良少年身体素质应该不差吧？我还听说你当选校花那天，气势如虹，一个扫把震慑全场（指王昭在校花竞选中用扫把‘舞’出了风格，金熙对此表示：我可不承认我输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王昭挑了挑眉，“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想训练。”
“不想？”
“对，不想。难道遇到不愿意的事，你会很想干吗？我可不会委屈自己。”
“……确实，人都有不想做的事。但如果一遇到不想做的事就放弃，我可能也走不到今天。”我叹了口气，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感慨，“有时候，如果我放任自己，身边的人就会失望，渐渐离我远去。人就是这样现实啊，一旦觉得你没用了，就可能抛弃你。”
“你不是大小姐吗？”王昭有些不解，“应该有很多人为了各种目的接近你吧？”
“这倒是。但他们看到的，只是‘大小姐’身份的我，而不是作为普通学生的我。为什么都只盯着这个标签呢？抛开这个身份，我就不能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吗？”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奈。
“……好吧，看来你跟某个‘金主’（指金熙）不太一样。”王昭若有所思。
“金主？”
“没什么。”她摆了摆手。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坚持，关于伪装，关于身不由己。
“所以，算我求你，”我诚恳地看着她，“军训只有一周，结束后我们可能再无交集。就这几天，我们一起把任务完成，可以吗？”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屈能伸啊！”王昭有些意外。
“那我给你跪下？”
“别别别！大可不必！”她连忙摆手，“行了行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恩人！你同意了？”我喜出望外。
“但我有个条件。”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我。
“只要不过分，什么都行！”
“你……真的是大小姐？”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跟我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不像吗？”我笑了出来，“哈哈，昭哥，那我先走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王昭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还有事？”
她指了指我的裤子后面，语气平淡：“你裤子上有血。”
“诶？！！”
门外，叶冠霖正焦急地踱步：“怎么谈了这么久？老大该不会又闯祸了吧？”
“啊啊啊啊啊！！！”突然，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
叶冠霖猛地推开门，只见杨梦教官紧贴着墙壁，满脸通红，写满了尴尬和慌乱。
“老大！你对她动手了？”叶冠霖紧张地问。
“没有啊！”王昭一脸无辜，“她只是……”
“露桉！救命！”我几乎要哭出来。
是生理期弄脏了裤子。
“小姐！”露桉瞬间明白，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利落地系在我腰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污渍。“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今天下午看样子会下雨，各位同学可以先休息。”
叶冠霖看着露桉干净利落的动作，喃喃道：“这个女仆……看起来好专业。”
王昭摸着下巴，语出惊人：“霖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仆以前是男的？（意指叶冠霖自己也颇具‘人妻’属性，和露桉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冠霖：“啊？”
王昭挥挥手：“算了，不关我们的事。不过这个杨梦……有点意思。”
叶冠霖警觉：“老大，你该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胡说什么呢？”王昭白了他一眼，“她只是……跟某个人有点像。这妞心里，想法还挺复杂的。”
……
在达成了某种“共识”后，王昭确实配合了许多，虽然态度依旧带着点敷衍。
“队列又没对齐？奖励50个青蛙跳。”
“见到老师不问好？100个深蹲。”
“对齐了！动作快！扭扭捏捏不像样！”
“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战胜困难、为校争光！”
跑十圈时，我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喊道：“我会跟你们一起跑！”
跑完步，我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大脑缺氧，喉咙干得发痒。
“教官，”李雯雯怯生生地递过来一个小药瓶，“我这里有止疼药……听王昭同学说，您身体不太舒服。”
“啊……谢谢您，雯雯。”我心里一阵暖意。
……
“一二一，一二一！左右左！立定！”
“一！二！”
“报告教官！”
“讲！”
“我帽子掉了！”
“捡起来！”
“报告！我想喝水！”
“全体都有，靠树荫休息，补充水分！”
“报告！”
“又怎么了？”
“教官！给我们讲点有趣的事吧！”
“有趣的事？我有一堆呢……咳咳，我原来待的学校啊，有个特别厉害的魔术师……”
……
“梦姐！梦姐！”张泽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啊，是张泽啊，什么事？”
“梦姐你居然能搞定昭哥真是太不容易了之前有三个男教官都被昭哥气得住过院昭哥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手我看好像都不是所以我就想说一句梦姐你辛苦了……”他一口气说完，中间几乎不带停顿。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人说话……不需要换气的吗？
……
“小叶子！”苏研又像树袋熊一样缠住了叶冠霖。
“借过一下。”叶冠霖一脸无奈。
这景象，我可太熟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纯子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是谁在想我吗？”
……
下雨天无法室外训练，叶冠霖单独来到我的临时办公室。
“杨梦，”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嗯？这个啊，”我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同性之间往往更能理解彼此。可能起初只是心理上的吸引和喜欢，但受世俗观念影响，很多人会下意识地认为这种更深的感情是‘不对’的，甚至在生理上产生排斥。但同性恋本身不是心理障碍，只不过是恰好喜欢上了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而已。”我顿了顿，继续说，“心动的人是异性，便是异性恋；心动的人是同性，便是同性恋。爱情本就不该以性别为前提，而应以‘心动’本身为前提。同性恋不高贵，异性恋也不高贵，真正高贵的，是‘爱’本身。在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之前，你永远无法预知自己的性取向。有人说，同性恋者死后无法去天堂。但如果去天堂的代价是隐藏真实的自我，虚伪地活着，那我宁愿不去。”
叶冠霖沉默了片刻，轻声说：“……看来老大没说错，你真不像个大小姐。能这么平静又坚定地说出这些话。”
“那我可真谢谢你们的‘夸奖’了（咬牙切齿）。”我无奈地笑了，随即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问这个……该不会是喜欢王昭吧？可她现在是女孩子啊？”
“不是！你误会了……”叶冠霖连忙否认，耳根却有些发红。
“行吧……”我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明明就是，叶冠霖对王昭的关心，早已超出了普通“兄弟”的范畴。
……
一周的军训转眼就要结束，中间下了两天雨，实际训练只有三天。
周五晚上的结营晚会，校长在做冗长的总结。学生们站着等待。
“霖子，我先睡会儿。”王昭小声说。
“老大，你站着睡会摔倒的！”
“呼……呼……”
“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现在，有请我们的教官杨梦做总结发言！”
我原本准备了演讲稿，但看着台下这些熟悉又鲜活的面孔，觉得无论修改多少遍的稿子都显得苍白。算了，即兴发挥吧！
“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我深深鞠了一躬）除了晒黑、受累、吃苦之外，相信大家一定还有别的收获。我都注意到了，站军姿时你们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很多同学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你们虽然是‘新兵蛋子’，但你们经历的这些，正是军人们日复一日的日常！让我们怀着感激之心，感谢所有保家卫国的军人们的付出！我也是第一次当教官，很多地方都不懂，需要临场应变。感谢给我这次机会的校领导，更要感谢包容我、配合我的同学们！好了，大道理大家估计都听出茧子了，我就不多说了！谢谢！”
金熙在一旁低声点评：“说话这么直接了当，可真不像个世家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苏研立刻反驳：“杨教官多体贴啊，看出来我们都站累了。同样是大小姐，人家可比你有人情味多了！”
金熙眯起眼，抓住苏研的手腕：“看来是主人我好久没‘教育’小狗，小狗都学会咬人了。走，提前去练习你当女仆该干的活！（源于某次赌约，苏研输给王昭，需在金熙家当一天女仆）”
“喂！晚会还没结束呢！”苏研试图挣扎。
“我已经让保镖跟教官请过假了，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就是你啊！恶魔金熙！
……
晚会的才艺表演环节，同学们各展所长：竖笛、双截棍、吉他弹唱……
“小生的花伞还落在你家……”（《浪人琵琶》）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北京东路的日子》）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小幸运》）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平凡之路》）
“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天后》）
我听着不禁感慨：“今晚大家唱的歌，怎么都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呢？”
身旁的李雯雯轻声说：“悲伤的旋律更容易烘托气氛，而且都是耳熟能详的歌。或许，这就是莎士比亚式的悲剧美吧。”
“下面，有请我们的杨梦教官为大家献唱一曲！掌声欢迎！”
“诶？什么时候加上这个环节的？”我完全没料到。
李雯雯小声说：“听说是校长临时决定的。”
“雯雯，我发现你好像只有跟王昭说话时会口吃啊？”
“啊？不是的……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没事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我笑着安慰她。
“杨姐……”她感激地看着我。
“好吧，那我上台了。”
印象中我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唱什么好呢？
“啊啊啊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我故意搞怪地唱了一句《五环之歌》。
台下观众瞬间安静，表情凝固：“……”
“哈哈，开个玩笑！接下来认真唱。”
我发现今晚大家的歌很多都与“爱”有关。那么……
（歌声响起，选自《P.S.我爱你》）
“我想要成为你的眼，把最美的风景收进你的心中……
……
我爱你没有保留，我爱你就到最后……
有些人值得等候，有些悲伤值得忍受……
生命尽头反正一场空，只要你记得我们那么爱过……”
歌声落下，会场一片安静。
“呜呜呜……”突然传来抽泣声。
“校长先生，您怎么哭了？”一位老师惊讶地问。
老校长擦了擦眼角：“没想到小杨会唱这首歌……勾起了我太多的青春回忆啊。”他望着夜空，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往事中。
……
“那么，我该走了。”我拖着行李箱，向众人道别。
“一路顺风。”王昭的语气依旧平淡。
走了几步，我又忍不住折返回来。
“也许这次分别后，我们很难再见面了。但这短短的几天，我已经牢牢记住你们了。你们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我握住王昭的手，心中满是不舍。
王昭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不想就这样和你们失去联系。”
“呵，行。霖子，你发给她。我手机扔洗衣机里泡澡了，新手机还没到。（源于王昭妹妹王唯的吐槽：‘半年摔坏三个，你该改名叫手机杀手。’）”
“老大，这已经是你弄坏的第三个手机了。”叶冠霖无奈地叹气。
“要你啰嗦……”
“看来，叶冠霖对你来说，真的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呢！”我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由衷地说，“要好好珍惜啊！能这样无限包容你脾气的人，可不多见。”
王昭摆了摆手，语气虽然依旧洒脱，眼神却柔和了些：“行了，别煽情了，这我当然知道。”
我伸了个懒腰，释然地笑了：“那……我走啦，后会有期！”
露桉轻声提醒：“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校园和这群特别的学生。今天的阳光，依旧温暖而明媚，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小剧场①
想念
“梦子，你不在的这几天，快斗总是念叨你，听得青子烦死了。”
“真难得，念叨我啥啊？”
“说……(被黑羽投喂食物)”
“青子，你多吃点，佐仓带回的土特产，不多吃点浪费了。”
“嗯？所以……”
“说佐仓这家伙这么笨，要是被人欺负哭着回来就难哄了。”
“谁会哭啊？啊不是，谁难哄了，只是你压根不会哄人吧？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他们了。”
纯：“啊？佐仓姐姐有新欢了？”
“是啊！啊不是，什么新欢？说的我像个渣女一样！”
小剧场②
特能吃
“王昭，你怎么总往我这员工食堂跑？”
“可以压榨你就榨，吃不够！反正你也吃不完，不如别浪费了！”
“……我对你这人还有点兴趣！”
“不是你说不再有交集吗？”
“我反悔了，你身上还有很多我要学习的点！求求你了！昭哥！”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叫我昭哥？”
“你有种□□老大哥的感觉吧！”
小剧场③
不良性格
“听班主任说，昭哥天天迟到，天天惹事，整日睡觉，成绩糟糕，言行诡异，不穿校服……这些放别人那里会显得那人非常糙老爷们儿，在你身上倒是体现不出来。”
“啊，我知道，我何必管别人的意见？我可是不良少年！”
“不愧是你！”
其实是因为性转后是少女所以才不会是糙汉子。
小剧场④
蹭空调
“我说王昭，你有必要总是待在我这独立办公室吗？”
“你这里有空调啊！”
“那你坐姿也太大佬了吧！”
“真啰嗦，你和霖子有的一拼啊！”
“我错了！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
管不了，不过口口声声［不良少年］，其实本质并不坏吧？我还看过她帮助人呢！
小剧场⑤
怀疑
“杨梦，你不觉得老大不像平常女生那样么？总是自称不良少年之类的……”叶冠霖小心翼翼的说。
“其实我觉得还好吧，少年不是专门指男性啊！百科里是指十岁至十五六岁的未成年人。”
“……行吧！你认为是啥就是啥。”
小剧场⑥
自我评价
“露桉，去一趟十九中，我被好多人说不像个大小姐，这到底是夸我没有大小姐架子还是说没有大小姐样子啊？”
“我认为，都有。”
“请好好说话。”
“抱歉，那是对比其他人，大小姐比较独特而已。”
“行吧，算你夸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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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七夕联动篇：我当教官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