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十六夜明音立马点开存储在云端的某个程序，将附近摄像头拍到的视频全部替换，把自己和琴酒的身影从里面抹去。

保时捷356A在十六夜明音面前停下，车窗降落，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

“好久不见。”十六夜明音没有直接打开车门进入，而是弯腰和那人打了个招呼：“想我了吗？”他看到琴酒冷漠地偏头，将车窗重新升了上去。

笑容放大的青年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另一侧上车，和一同到来的伏特加问好。

“……”大哥未发话的情况下，伏特加不敢多说一个字，他默默冲十六夜明音点了点头。

车内气氛压抑，十六夜明音却早已习以为常。将手机静音，青年自顾自地朝琴酒靠近了几分，看了看他的脸，又毫不掩饰地用眼睛扫视着他的整个身体，仿佛想要透过外套，看到他被包裹在内里的伤口。

只见琴酒似是受不住这般热烈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自己的风衣。

无声的对视中，琴酒率先开口：“丑了。”

“你想死吗！”十六夜明音瞬间炸毛，他察觉到琴酒的嘴角至少上扬了三个百分点。

太过分了。有些偶像包袱的十六夜明音坐得离琴酒远了些，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是陌生的环境。马路两旁没有路灯，一片连成一片的树木在不远处倒退，车轮卷起一地黄土，留下了随时会被覆盖掉的痕迹。

“怎么回事？”对十六夜明音身体反应十分熟悉的琴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膝盖最近不太好过，更不用说那双纤细的手腕上还缠绕着厚重绷带。

说起受到的伤，十六夜明音有一大堆抱怨要讲，但想到琴酒刚说完自己的坏话，先前还总是不回消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他反问道，心里也确实关心着琴酒的身体。

琴酒不语，掏出手机开始回复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来的信息。

“又装死。”十六夜明音撑起上半身，单膝跪立在琴酒身侧，小心翼翼地将风衣拉开，“不说就不说，我自己看。”男人紧致饱满的轮廓被释放了出来。

伏特加好奇地瞄了后视镜一眼，顿时汗流浃背。

里衣被拉到胸前时，琴酒还在回复那该死的短信。绷带一圈圈缠绕在他的腰腹、胸口，十六夜明音视野所及无一处完好。

“……”他没有开口，动作也放轻了许多，指尖划过那些被绷带遮掩住的伤口时，十六夜明音发现它们仍在渗血。

他的手指被琴酒握住。

他真情实感地觉得难过。

过去七年的时光里，十六夜明音的一切都和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挂钩，他生命中所经历过的风雪，所有的热烈，那些值得铭记的过去，许下的誓言，每一刻都有琴酒的身影。

但现在……

十六夜明音无力地想到，除去三个月前在训练营那次毫无准备的见面，他们其实已经半年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

“不是想去寺庙吗？”琴酒握住十六夜明音同样缠绕着绷带的右手，见他还在出神，便用大拇指指腹按了按他的伤处。

“痛。”十六夜明音将手抽了回来，懊恼无措地坐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想到琴酒身上的伤。

如果我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十六夜明音低声问道：“你还要走吗？”

“凌晨的飞机。”琴酒关掉手机，将衣服整理好，点燃香烟后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

伏特加体贴地将车窗打开，却莫名其妙地被琴酒瞪了一眼。

伏特加：......

“这么快啊。”还以为能多呆一阵呢。十六夜明音的情绪骤然变得低落。

好像来到了某个郊区，窗外是聒噪的蝉鸣伴随着晚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十六夜明音习惯性地用左手在琴酒的大衣口袋里翻了翻，里面有一包属于他的万宝路。

他抬眼看向琴酒，男人将手中未燃尽的香烟弹出窗外，再次拿起了手机。

装模做样。十六夜明音的心情稍微明媚了几分：“还记得啊。”

琴酒瞥了他一眼，静默无言。

十六夜明音随意找了个话题：“我的射击测试成绩是A。”见琴酒嗤笑，他又说道：“笑什么，A就是最好的，懂不懂啊。”

“那日本警察没救了。”

“但我的格斗成绩居然是倒数第一。”打不过那几个大猩猩情有可原，十六夜明音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些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同期他也打不过，“明明在训练营至少能排前五十的。”

安静开车的伏特加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是因为看在大哥和你是代号成员的份上都在让着你，整个组织谁不知道谁让你受伤谁就得被大哥送去见阎王啊……

“不错。”琴酒的意思是：没错，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

什么嘛。十六夜明音故意将烟圈吐到了琴酒身上，“我可是你教出来的。”银发男人皱了皱眉，就这么看着眼前胆大妄为的青年弯了眼角。

“大哥，到了。”车速慢了下来，伏特加将保时捷停在了一座偏僻冷清的寺庙前。树影遮盖了月亮的光，有位僧人等在门口。

伏特加其实不太明白大哥为什么要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来找冰酒，间接让自己也得跟着加班。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就这么看着两人下车，旁若无人地说起了话。

伏特加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是组织的据点吗？”听到僧人恭敬地叫了琴酒一声大人，十六夜明音感叹道：“组织业务广泛啊，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琴酒看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一行人踏着树影走进寺庙。

从外面看好像荒废已久，里面却有着明显的烟火气，径直往里走，十六夜明音看到一座半人高的奇怪铜像，还有几个僧人模样的老者跪在地上参拜。

“大人，这是毕婆迦罗像。”跟在后头的僧人解释道：“能够保佑祈求对象免受邪恶力量侵蚀，避免灾难，增加福报。”他挥了挥手，示意跪拜的几人先行离开。

免受邪恶力量侵蚀？十六夜明音歪了歪脑袋，踮脚凑近琴酒的耳旁悄声说道：“他们是要造反吗？”

院子里寂静无声，听到这句话的僧人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大人，大人明鉴，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没意思。十六夜明音无聊地观察着四周，只觉得这间寺庙和他在网上看到的大不相同。庙宇很小，如果不是摆放了佛像，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往前几步，佛像前的供桌上摆满了贡品，素的荤的都有，还有未燃尽的香烛。

十六夜明音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僧人：“你去弄点香来。”

僧人不敢起身，他颤颤巍巍地仰视着琴酒，发现男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僧人机灵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去到某间厢房拿香。

不一会，他就带着一捆未拆封的檀香跑了过来，僧人撕开其中一袋，躬身递给十六夜明音。

十六夜明音从中抽了几支，又在琴酒的口袋里掏着些什么，看得伏特加和僧人都有些紧张。

伏特加：是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的可怕行为。

琴酒没有阻止，十六夜明音点燃了手中的檀香。

“你要不要？”十六夜明音将香在琴酒眼前挥舞了两下，又拿到自己的鼻子边闻了闻：“还挺香的。”

蠢货。琴酒掏出了手机。

十六夜明音：...看来今天心情不好。

十六夜明音没有多想，他兴致勃勃地拿着檀香在琴酒身边乱晃。

“保佑……”笑意盈盈地看向琴酒，十六夜明音在心里轻轻念了声他的名字，“不要受伤，要……天天开心。”

青年走出树影，皎洁的月光在他的肩头落下，伫立在黑暗中的银发男人平静地与他对视。

“看什么看。”十六夜明音笑得轻松，“不要受伤，听到没有。”

琴酒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看着一无所知的青年又拿着香绕到了伏特加的身侧，“顺便保佑一下你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伏特加只敢在心里吐槽有关冰酒的事情。

“最后是我。”十六夜明音拿着檀香在脑袋顶上转了几圈，也不怕烟灰落在头发上，“希望能早点回来。”

他抬眼看向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又认真地补充道：“或者组织早点倒闭。”

僧人再次跪了下来，身子止不住地打颤。

搞什么啊，一惊一乍的。十六夜明音有些无语，也没了什么参拜的心思，他将手中的檀香一把插进了案桌的香炉里。

“这是什么？”他拿起香炉旁装满签文的竹筒上下打量。

跪在地上的僧人解释道：“大人摇一摇，心里想着要问的事，先掉出来的一支就代表这件事的运势。”

“准不准啊？”十六夜明音拿到琴酒耳边晃了晃，竹筒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想引起琴酒的注意，奈何男人始终没再看他。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无责任小剧场之第一次给琴酒上药（时间点：14岁）：

十六夜明音（抖抖抖）：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琴酒（抽烟）：先脱衣服。

十六夜明音（放下药水，给琴酒脱衣服）：哦哦。

琴酒（按住十六夜的手）：掀起来。

十六夜明音（抖抖抖）：哦哦。

琴酒（太阳穴直跳）（忍耐）（拧灭了烟）（平静）

十六夜明音（抖抖抖）：好大。

琴酒（忍无可忍）：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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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求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