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新一的决心

破败的木屋里,篝火噼啪作响,将琴酒苍白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睡得很沉,但极不安稳,眉头紧锁,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那些皮肤下的幽绿纹路,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会再次苏醒。

工藤新一的意识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感受着他梦境里的惊涛骇浪,却无法伸手将他拉出噩梦。这种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越收越紧。

突然,琴酒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骤然睁开!

墨绿色的瞳孔里没有刚醒时的迷茫,只有一片惊悸过后的冰冷警惕和未散尽的痛苦。

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防御状态,身体绷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四周,直到确认没有威胁,那紧绷的弦才稍微松弛了一丝。

剧痛紧随而至。肩胛、左腿、还有体内那股撕裂般的、属于“衔尾蛇”的灼烧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让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抵住胸口。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简单包扎的、已经被血和雨水浸透的纱布,又看了看身旁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昏迷前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内袋,触碰到那个冰冷坚硬的金属盒子时,他急促的呼吸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拿出盒子,打开,照片上的空白让他感觉到慰藉。

在黑泽阵的想象中——照片中的空白处被干净的少年占据,少年笑容依旧,仿佛能驱散这无边黑暗和痛苦。

黑泽阵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张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和依恋。

但这丝脆弱很快被更沉重的现实压了下去。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里并不安全,“清道夫”或者组织其他的猎犬随时可能嗅着血腥味追来。而且,他的伤……需要更专业的处理,否则感染和药剂的双重侵蚀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挣扎着站起身。

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刺他的神经。他踉跄着走到门边,移开柜子,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外面天光微亮,雨已经停了,但树林里依旧弥漫着潮湿的寒意和泥土的气息。晨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林木,视线模糊不清。

琴酒辨别了一下方向,拖着那条几乎无法用力的伤腿,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再次踏入冰冷的林间。

他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弄到药品、食物,并且能暂时藏身的地方。一个名字在他混乱而疼痛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阿笠博士。

那个躲在郊区、整天鼓捣些奇怪发明、只要给钱就很少过问来历的古怪发明家。

他曾经因为某些“特殊器材”的需求和对方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中,那是个只要报酬足够,就能提供一定程度“便利”的人。

路途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眩晕。

工藤新一的意识焦急地环绕着他,却无法分担他一丝一毫的重量,只能不断地传递着鼓励和支撑的意念,像一道微弱却持续的光,引导着他在迷雾中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就在琴酒的意识因为剧痛和失血再次开始模糊时,一栋孤零零立在郊区边缘、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出现在视野里。

楼外围着篱笆,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金属零件和叫不出名字的古怪装置,正是阿笠博士的住处。

琴酒用尽最后力气,撞开篱笆门,踉跄着冲到房门前,几乎是用身体砸在了门板上。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戴着圆眼镜、穿着沾满油污睡衣的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睡眼惺忪又带着警惕地往外看:“谁啊?大清早的……”

当他看清门外那个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冰冷锐利得像刀锋一样的银发少年时,吓得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睡意瞬间全无:“你……你是……?!”

“闭嘴。”琴酒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极度疲惫下的虚弱,“让我进去。需要药品,还有……安静。”他几乎是用身体挤开了门,踉跄着跌进屋内。

年轻的阿笠博士吓得连连后退,看着这个煞神一样的不速之客,看着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滴落的血水,脸色发白:“你……你惹了多大的麻烦?!我……我这里不是医院!”

“报酬……加倍。”琴酒靠在玄关的墙上,剧烈地喘息着,从湿透的衣服里摸出几张被血浸染的、皱巴巴的大额纸币,扔在地上,“处理伤口。别多问。”

阿笠博士看着地上的钱,又看看琴酒那副下一秒就要断气却又危险无比的样子,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对金钱的渴望和对危险的恐惧混合在一起,让他妥协了。

“……跟我来地下室。”他压低声音,紧张地看了看窗外,然后领着琴酒走向屋内一个隐蔽的、堆满各种工具和零件的下行楼梯。

地下室里更是混乱不堪,但一角摆放着一些基础的医疗用品和一张简陋的工作台。

琴酒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任由阿笠博士手忙脚乱却又异常小心地帮他重新清洗、消毒、包扎伤口。

过程中,琴酒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他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工藤新一的意识在地下室里焦急地盘旋,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被处理,既心疼又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阵得到了暂时的救助。

处理完伤口,阿笠博士擦了擦汗,看着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眼神恢复了些许冷冽的琴酒,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你这伤……还有你身体里的东西……不太对劲啊。

不只是枪伤吧?”作为半个发明家和科学爱好者,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琴酒体内某种异常的能量波动。

琴酒猛地睁开眼,墨绿色的瞳孔如同冰锥般刺向他。

阿笠博士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我我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你要是想彻底解决你身体里那个‘麻烦’,普通的药可没用……”

琴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知道什么?”

阿笠博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一样:“我……我听说过一些传闻……组织里最顶级的、不要命的人才会碰的玩意儿……‘衔尾蛇’……对不对?

那东西……据说根本没有彻底清除的办法,只会一次比一次发作得更厉害,直到把人彻底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琴酒和新一的心上。琴酒的脸色更加难看,下颌绷紧。新一的意识则充满了恐慌和绝望——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阿笠博士看着琴酒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或许是那加倍的报酬起了作用,或许是一丝科学狂人的好奇心和某种隐秘的同情心作祟,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

“但是……传说……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琴酒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听说过……‘潘多拉’吗?”阿笠博士神秘兮兮地说,“不是神话里那个,是一颗真正的、据说蕴含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宝石。

古老的传言说,它能实现持有者的愿望,甚至……逆转因果,改写既定的命运。”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琴酒毫无波澜的脸,继续道:“当然,大部分人都当那是无稽之谈。但是……据某些极其隐秘的渠道流传的消息,那颗宝石可能真的存在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琴酒的声音干涩无比。

“只不过,据说它早就被一个极其厉害的、神出鬼没的大盗——被称为‘怪盗基德’那一脉的人,给彻底破坏了。”阿笠博士摊了摊手,“好像是上一代的基德,黑羽盗一干的。所以,这条路,理论上也断了。”

地下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刚刚升起的一丝渺茫希望,瞬间又被掐灭。琴酒眼中刚刚亮起的一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深沉晦暗。

工藤新一的心也沉入了谷底。潘多拉……被破坏了?

工藤新一这才想起,为什么之前的战斗中,敌人提到了时间线改变了。

就在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凝固的时候,阿笠博士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等等!还有一个说法!一个更疯狂、更不要命的说法!”

琴酒和新一同时“看”向他。

阿笠博士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科学怪人特有的、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光芒:“既然潘多拉能逆转因果……那理论上,如果能在它被破坏之前就拿到它……是不是就能改变一切?”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回到黑羽盗一找到并破坏潘多拉之前的那个时间点,抢先一步拿到宝石!

这样,不仅能救你自己,说不定……还能实现任何愿望!”但他随即又飞快地摇头,脸上露出强烈的恐惧。

“但这太疯狂了!先不说时间旅行本身的技术壁垒和悖论问题,就算理论上存在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时空穿梭极不稳定!

强行进行这种跳跃,最大的可能不是在过程中被撕成碎片,就是迷失在时间的乱流里,永远找不到归路!那比死更可怕!这根本就是自杀!”

穿越时间……

这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钟声,在琴酒和新一的意识中同时敲响!

琴酒僵在原地,墨绿色的瞳孔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回到过去?

拿到完整的潘多拉?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解除他身上的诅咒……更意味着……有可能……改变一切?有可能……再次见到……

他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胸口的金属盒子,那坚硬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少年灿烂的笑容仿佛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也灼烧着他冰冷死寂的心。

一股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如同岩浆般从他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恐惧、所有对死亡的认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怎么做?”琴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自毁的坚定。

那双眼睛看向阿笠博士,里面没有任何对未知的恐惧,只有一种为了抓住那亿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而不惜焚毁一切的偏执光芒。

阿笠博士被他眼中那种疯狂决绝的神色吓得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你……你疯了?!我只是说说!那只是最疯狂的假设!我没有任何方法!那需要无法想象的能量和精密的坐标计算,现在的技术根本……”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琴酒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任何可能的方法。代价……不是问题。”他指的是报酬,但更深层的意味,是他早已准备好支付任何代价,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阿笠博士在他的逼视下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地开始讲述一些他道听途说来的、支离破碎的、关于时空理论、能量聚焦、奇点生成的危险猜想,其中夹杂着大量“可能”、“也许”、“据说”、“理论上”之类的词汇。整个过程荒诞而不切实际,听起来更像科幻小说的设定。

但琴酒听得极其认真,每一个字都像刻刀一样刻进他的脑海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用百分之百的疯狂去尝试。

不!绝对不行!

工藤新一的意识在听到琴酒那句“怎么做”的时候,就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坚决之中!

穿越时间?

那种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疯狂行为?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阵去冒这种险!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衔尾蛇”的副作用还在虎视眈眈!他去了,根本就是送死!

几乎是在瞬间,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念头在新一的意识里成型——他去!

他是幽灵状态,他或许……或许更能承受时空乱流的冲击?

既然那个阿笠博士说需要能量和坐标,而他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能量体,并且他来自未来,他或许……能找到回去的路!

对!他去拿潘多拉!他来实现这个愿望!他要把完整的、健康的、没有被“衔尾蛇”侵蚀的阵,带回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强烈的保护欲和深沉的愛意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压倒了一切。他绝不能让阵去送死!

工藤新一的意识最后深深地、贪婪地“凝视”了琴酒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进自己的灵魂里。他看着琴酒那双充满了偏执和渴望的绿眼睛,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看着他紧握着照片的手……

阵,等我。

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换我来为你冒险。

换我来……把我们的未来,带回来。

下一秒,新一的意识毫不犹豫地、决绝地切断了与琴酒之间那根微妙的共鸣之线!

他不再去“听”琴酒和阿笠博士的对话,他将自己所有的意识能量彻底收敛、凝聚!

然后,他循着阿笠博士话语中那些破碎的、关于时间、关于潘多拉、关于黑羽盗一行动时间的零星信息,凭着一种本能般的直觉和那股强烈到足以撕裂时空的执念,将自己这团虚无的意识,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地“射”向了那片未知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时间洪流!

他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没有坐标,没有引导,只有一個模糊的目标时间点和一颗不顾一切要去实现的决心!

几乎是在新一意识消失的同一瞬间,正凝神听着阿笠博士说话的琴酒,心脏猛地一缩!

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最重要东西突然彻底消失的空落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

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更加惨白,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和窒息感攫住了他!

他猝然抬头,凌厉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的地下室,仿佛在寻找什么刚刚还在、却突然不见的东西。

“怎么了?”阿笠博士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琴酒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捂着胸口,那里,除了金属盒子的冰冷硬度,还残留着一种……仿佛余温骤然散尽的、令人恐慌的虚无。

他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而此刻,工藤新一的意识,已经义无反顾地冲入了狂暴的、足以碾碎一切的时间乱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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