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她全然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根本没有机会去给自己幼时很喜欢的叔叔提个醒。
月见里千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没有联系任何人。
联系了又有什么用?
已经晚了,琴酒已经进去了,除非现在她自己不要命的冲上去阻止他。
但那就有用吗?
从武力值上来看,她就算阻止了也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琴酒带她来,不会半点准备都没有。
她不能联系任何人,不能透露半点消息,不能暴露。
月见里千鸟紧紧闭上眼,心跳在耳边清晰可闻,一点点变快,又逐渐在她的呼吸声中平稳下来。
她为了这条路,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朋友,喜欢的人,正大光明站在警察中的资格,那不过是一个幼年的邻居而已,她不怕失去,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月见里千鸟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她一定要继续走下去,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琴酒回来的很快,坐进来的时候裹挟着浓重的湿意和寒气,身上的风衣还沾着水珠,汇成一股悄无声息的滑落到座位上。
“运球不错,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琴酒启动了车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运气不错,月见里千鸟“嗯”了一声。
车窗外的雨丝斜织成网,映着路灯模糊的光晕,昏黄的打在两人身上。
“想去哪?”
一向关于行动方面非常独裁的琴酒难得屈尊降贵的问了句。
总是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月见里千鸟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回酒店,睡觉。”
琴酒瞥了她一眼,“生气?”
“不然呢?”
她凉凉开口:“我要欢天喜地的放两串鞭炮庆祝一下吗?”
琴酒冷笑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你早该习惯这些。”
雨刷有节奏地摆动,割裂着窗外模糊的夜色。
“习惯不代表没有情绪吧?”月见里千鸟扭过头瞪他,“真喜欢这样的,你以后带着库拉索过吧。”
琴酒没说话,她犹嫌不过瘾,小嘴叭叭着:“再说上几句‘time is money’,跟上朗姆的脚步,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二把手呢?”
“虽然定位在杀手上,可也不是不能试着长长脑子。”
“大哥今年快三十了吧?有三十了吗?这个年纪发育应该也来得及。”
一连串儿的话像连珠炮似的砸出来。
琴酒气笑了:“……你胆子大了?”
“是啊,你第一天知道我胆子大吗?”
月见里千鸟皮笑肉不笑的顶了回去。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她的额头差点撞上前方的挡风玻璃,幸亏她有安全意识,月见里千鸟摸摸自己被安全带勒出的红痕,对身边的人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疯?”
“发疯的是你。”
琴酒单手掐住她的下巴,冰冷的指节擦过她的下颌线,微微俯下身子,声音像蛇一样冰冷黏腻的包裹过来:“这次的任务是白兰地下达的,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满,可以杀了他。”
看着她震惊的目光,琴酒笑起来:“像杀了朗姆一样。”
他的鼻尖几乎抵上了她的鼻尖,呼吸交缠在狭小的空间里,冷意却从脊背蔓延至全身。
火气都发出去了的月见里千鸟反应过来,垂下眼睫,哼唧着:“我可不敢。”
“嗯?”琴酒用鼻腔哼出了疑问,手指向下,抚上了她脖颈处被勒出的红痕,“我看起来比白兰地更好说话?”
“对我而言,当然是大哥更安全。”
月见里千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拨弄开手套和袖口的缝隙,触到一片微凉的皮肤,“大哥不会伤害我,白兰地可就不一定了。”
她抬眸凝视着他,“不是吗?”
琴酒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指腹缓缓碾过那道红痕,力道忽轻忽重。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他意有所指道。
“都是大哥惯的。”
月见里千鸟打蛇上棍的,骂完人又开始说好话找补,“怎么大哥今晚偏偏带我过来?明知道我会不高兴,也不让我撒撒火,还吓唬我!”
哄完又骂,骂完再哄,她这套伎俩琴酒心知肚明,可他没推开,只是任她指尖在腕间游移,喉结微动,“你还没撒火?”
“撒了,撒了。”
月见里千鸟讪讪一笑,换了别人这么骂他,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她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也算是他心慈手软了。
琴酒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不带你来,等你自己知道,就不闹了?”
那还是会闹的,而且可能还要背地里下点黑手。
“行吧,算你有道理。”
月见里千鸟心虚又嘴硬的回了句。
“别气了,他有问题。”
“什么?”
琴酒斜眼看她,“你关注了你这位叔叔这么久,都没发现,他儿子小时候休学了一段时间,生过一场大病吗?
按照他的工资治不起,但,”他嘴唇掀起一个古怪的弧度,“他没卖房没卖车,工作也没什么变动,就突然治好了。”
“来路不明的钱?”
月见里千鸟若有所思,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
按照琴酒的话来说,她还住在隔壁的时候,木村茂就已经病了,只是没那么严重,而后她离开了这里,他才发展到必须住院治疗的程度,不管是治疗还是后续药物,都是一大笔钱。
那笔钱,来得太过蹊跷,除非有人暗中资助。
月见里千鸟皱起眉:“他跟组织有来往?”
是组织在公安的内线,儿子的病治好了想反悔所以被杀了?
假模假样的哄了两句,得到了自己注意的情报,就连装都不装了。
琴酒看着她毫无知觉的收回手沉思的样子,懒洋洋的把手搭回方向盘,“谁知道呢。”
直到回了酒店,月见里千鸟还在沉思这件事。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被腐蚀转而投向组织的怀抱成为卧底的事,而是一个从小认识的亲近长辈,却可能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月见里千鸟甚至悄悄松了口气,这样的想法虽然有些对不住木村悠真,可她还是有些轻松于他死在了两人真的在组织相见之前。
不然,恐怕又是一桩事端。
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关于警员内部自查,到底是公安的权限更高一点。
她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安室透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刚睡醒。
“有个人请你帮忙查一下。”
“你说。”
“木村悠真,米花町区域仓库管理员,昨夜死于家中。”
安室透沉默了下,从床上坐起身,声音清醒了几分:“警察?怎么死的?”
“组织动的手。”
月见里千鸟微微一叹:“我怀疑他跟组织有来往,主要破绽应该在资金流上。”
安室透点点头,“好,交给我吧。对了,库拉索那边……”
“我猜她应该是记忆出问题了。”
面对同僚,月见里千鸟说的也坦然:“我们这边一直在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但朗姆洗脑洗的很彻底,现在进展也并不是很大,而且我们的手段和她脑子里的‘定时炸弹’偶尔还会打架。她的状态一直很不稳定,估计在桥上的追击战里出了问题。”
“嗯,我知道了。”
“对了,景光参与了吧?他看到那个‘琴酒’没有?”
说起这个,月见里千鸟勉强提起了点兴趣。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嗯,看到了,也拍了照片回来。赤井秀一这样做是把基尔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们这些人尚且怀疑赤井秀一的死,更何况对赤井秀一有所了解,怀疑一切的琴酒?
除非把赤井秀一的尸体摆在他眼前,不然他绝对不会相信什么视频录像这种可以做手脚的东西。
要是真的被琴酒抓到什么马脚,基尔就危险了。
“危险又不是死定了,”月见里千鸟倒不太在乎,“赤井秀一假死又不是头一回了,谁知道是不是连着基尔也一起被他骗了?”
吐槽了几句上次在火车上被赤井秀一炸了车厢的事,虽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但她认定的就是这样,又问了下他们追查的FBI的事,月见里千鸟才挂了电话。
安室透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紫灰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没有半点睡意。
他打给了自己的联系人风见裕也。
“风见。”
“……喂?怎么了吗降谷先生?”
在床头柜上挣扎着摸索到了眼镜的风见裕也把到嘴边的哈欠憋了回去,眼角沁出了几滴泪珠。
跟月见里千鸟一样,浑然没有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别人属于骚扰的安室透声音平稳:“帮我查个人。”
“好,您说。”
“木村悠真,米花町区域仓库管理员。”
那边沉默了许久。
安室透皱起眉头:“风见?”
风见裕也才磕磕绊绊的开口道:“……降谷先生,这是……这是我们的人。”
“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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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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