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一般为三个学期,新学期是4月1日到7月中旬;第二学期从9月上旬到12月下旬的;第三学期从1月中旬持续到3月下旬。
而一年三次的长假,往往是人流量只高不低的时候,不光是流动的学生,还有来日本旅游的游客。
正因如此,在新干线之类的地方,不乏有家长来接送久不归家的孩子的场景出现。
街上的人不少,挤挤攘攘的,更是炎热几分,不少拖着行李的人都汗淋淋的,一脸的疲倦与烦躁。其中,就包括拖着行李箱的黑发少年和在前面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小胡子大叔。
黑发的少年脸颊和高挺的鼻尖挂着汗珠,身姿挺拔,露出的小臂肌肉流畅漂亮,即便如此也难以带着行李箱赶上长辈的步伐,更别说这行李箱时不时因为过重而突然卡住一下。
“你说说你,一年三个月的假期,你高一一整年都不回来,你爸妈催了你多少次,要不是你爸说再不回来就调动到友枝町那边的警署,你是不是还不回来啊!”小胡子大叔——毛利小五郎,曾经的刑警,如今的私家侦探,受曾经颇为照顾的上司的拜托,也是挂念看大的小孩,在这警视厅颇为忙碌的时候帮忙接一下目暮家的养子——目暮明也。
明也讪笑两声,不敢反驳什么。
毛利小五郎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只得拖着行李箱加快步伐。
“这次回去,好好和你爸你妈道歉!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担心,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用藏着掩着……”
“好的,毛利叔叔,我知道了。”明也赶忙应道,生怕眼前的半个长辈再絮叨下去。
不料毛利小五郎一个急刹,回过头来盯着他,一脸“我怎么不相信”的表情,把明也看得冷汗直冒。
“你最好真的知道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明也松了一口气。
目暮明也自被目暮家收养以来,表现的都十分乖巧,学习上进,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与同学关系不错,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初升高的时候,明也突然填报去了隔壁友枝町的星条高中,而这一举措,目暮十三和目暮绿并不知晓。
开学时间到了后,发现明也收拾行李跑去友枝町的目暮家先是茫然,然后是生气明也的隐瞒,最后怀疑是不是自家养子遭受了什么,这才突然选择在外租房上学,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这件事往大了说也只是小孩叛逆,又没有证据证明涉及什么拐骗,饶是目暮十三想要调查,也无从下手。
当然,目暮十三后来也委托了去做私家侦探的毛利小五郎帮忙调查,也是无果,最后还是目暮十三和目暮绿反省是不是他们没有关注好明也的状况,导致明也并没有很信任他们,以致于把什么事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外面读高中。
但当事人明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个多月以前,他一觉醒来,恍惚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对自己的事也一无所知,这才发觉自己可能失忆了,最后还是下意识走到厕所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这里可能是他最近的居住点。
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庭成员和亲友关系,都是明也从角落的日记本里翻出来一一理清的。
比如他的养父目暮十三和养母目暮绿,他养父曾经的下属现在的侦探毛利小五郎和他的妻子毛利英理,他们的女儿毛利兰……
再比如他的高中好友两家,以及打工学习的作息表……
他从这个不大的屋子里找到自己的人生,重新翻阅,理解与认识。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照例的上学和打工,在一周后发现情况没有好转,记忆并没有恢复后,这才慌了神。
也许不是压力焦虑导致的短期失忆呢?
在一个周末预约了体检,明也做了全面的检查,确认自己没有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心理状况也没有问题,这又开始迷茫起来。
不是疾病导致,不是外伤导致,一切的检查结果均显示正常……
那他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明也不解,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一夜,始终睡不着。
但到了第二天,他还是照例去上课,去打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也许应该选择去向亲近的人去倾诉,但面对只有他一人的出租屋,他面对着养父母的电话号码又陷入沉默。
他能信任别人吗?他为什么会跑到友枝町这边来读书?他为什么自己做下这个决定不告诉他人?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心头,让他把倾诉这一选项划去,在经过一个月的整理后,他才鼓起勇气回复了养父让他回去的建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必须去自己之前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才能更清楚的知道一切……
“喂!臭小子!你走过头了!”
迈到一半的步伐瞬间刹住,回神的明也刚扯出笑容转身回去,就在余光处瞄到一处血红,他的目光追随而去,那抹红色在灰白的墙角处格外刺眼,明也的脑海中突然下了判断——那是一滩血。
“死者浅仓和也,19岁,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两点左右,一刀割喉,当场死亡。”
“从出血情况来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地点找到了吗?”棕色风衣套装的警官询问道。
“家庭住址在杯户町那边,说是无业游民,目前已经派人过去了。”
“目击者口供呢?”
“这个……应该快好了……”下属有些尴尬的看向一旁,正如他所说,明也刚好录完口供。
目暮警官看去,和明也对上了视线,后者一怔,摩挲几下手指就走了过来,一眼就能看出有些尴尬,但还是腆着脸,站定在目暮警官的面前。
“爸……”
目暮警官不语,一双眼掩在帽檐下,眼神十分犀利,直叫人感慨刑警果然是刑警,压迫感是分毫不弱。
“不懂事的孩子”明也见了,强撑着伪装出来的平淡和微笑维持不住了,像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一旁无辜的误入的”下属见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搁哪挺直了腰板,像是刚从警校里出来的新兵蛋子。
一时间,这里不是警官、下属和重要证人,而是一位警官和两位嫌疑人。
所幸的是,目暮警官打破了这个僵局。
“佐贺,你去把车开来,把人先送回去。”
“是!”下属佐贺得了上司的命令,飞也似的溜了。
佐贺:家人们,谁懂啊!上司的家庭纠纷居然这么巧的叫我给碰上了啊!蜀黍我啊,还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三年的小年轻,哪里受得起哟——
那边的佐贺屁颠屁颠的偷跑,这边的明也战战兢兢的站好。
半大不大的少年一年没见,已经长高了不少,瞧着还都长了点肉,想来这两年也是没有亏待自己,过的挺好的。
目暮警官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一圈,清清嗓子。
“咳咳……”
明也一抖。
“长那么高个还驼背,把背挺起来!”
明也迅速抬头,挺起来。
“回家好好休息,你妈给你做了大餐,想起来有什么线索就打电话给我。”
目暮警官拍了拍明也的后背,心情颇好的欣赏了养子惊讶瞪大的眼睛,无视掉明也脸上明晃晃的“就这样?”的疑问,招呼佐贺过来。
“你和佐贺叔叔先回去,好好洗个澡。你的房间你妈给你收拾好了,抽屉什么的都没动,自己再收拾收拾,吃完饭记得帮你妈洗碗……”
明也点头应着,尽力去无视旁人向他投来的目光,可不知是他的养父本就是个爱唠叨的,还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导致,亦或是存了心思教训他以后别瞎跑,明也就这么在一众警官的目光下立正了接近二十分钟,这才被目暮警官赦免,上了警车……哦,也许还包括刚刚跑来打算接他过去的佐贺警官。
明也偷偷瞄了一眼一旁蔫了的佐贺警官,心想这位警官也是无妄之灾,这下和他搭话的精力也没了。
恰好被说教了好一会儿的明也没有寒暄搭话的想法,瘫在车后座的左手边,眼神迷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明也从来没有设想过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放过去,是因为在案发现场的原因吗,等到家才会开始追问?
还是和目暮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攻心为上?
明也扣着手指,对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感到焦虑。
他该怎么办?
虽然他凭借打工和省吃俭用也能维持好自己的生活,甚至已经攒下不少钱,到时候能供自己上大学的吃喝住,完全能把自己养活,但是……
——[父母]。
这个词像是一个魔咒,箍住了自己的脖颈,随时可以把他提溜起来,让他的双脚离地,遏制住他的呼吸,拧断他的脖子。
——他是个[孤儿]。
唯一能断开他和“孤独”这个词的联系的,是这么一张收养的证明,是[目暮]这个姓氏,意味着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不想一个人。
明也下了车,和佐贺警官道过谢,带着行李站定在公寓楼楼下。
他深吸一口气,拎着行李,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如果养父母发现他失忆了,会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厌恶给他们添麻烦的他?会不会觉得是他在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会不会因为他这一年不回家的举动觉得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会不会就此……
短短几分钟,足够明也的脑子里过去几十种情景,也足够他走到家门口。
面对着[目暮]的门牌,明也甚至生出了就这么跑掉不去面对一切的想法。
但另一种想法占据他全部的思考。
[你该回家的]
明也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你要去面对的]
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是很重要的人]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挖,缘更()
脑子里是写完的,手上是一点没动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白纸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