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场闹剧平安结束,雾岛也被安全送到医院后。客人们几乎都走光了,连降谷零一直关注的那两个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桌上的两杯咖啡只有一杯被喝掉了一半,那个叫太宰的少年的咖啡和他点的布丁则是一口都没有动。
“先不管这些了,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降谷零有点无奈的想。
等收拾好这里的残局,已经快要到表演的时间了。
诸伏景光拿起之前放在后厨的琴盒,和降谷零一起前往演出的会场。
这时候已经几近傍晚,太阳正恋恋不舍的半挂在天边,白天被晒得奄奄一息的蝉正准备重振雄风,一点一点的躁动起来。
这时候适时的吹起了几缕晚风,带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暑气,吹走了两人身上的热意。
降谷零用肩膀撞了一下诸伏景光,故作不经意地问:
“ 哎,hiro你今天要表演什么?”
诸伏景光则是有点神秘的笑了一下,卖着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啊,zero。”
“怎么这么神秘呀……”降谷零不满的吐槽到。
“也许是因为……有句话怎么说的?明明有些事情只有有悬念才会有期待,才会让人不断的追逐未知,去见证他们的结局啊。”
降谷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垂下了眼睛,轻轻的说道:“可是,hiro,也许有些选择,有些事情,你明知道是不会有终局的,到了那个时候……”
你又要如何面对那注定要失败的结局呢?
他无法抑制自己想到那年的天台,他心中唯一的灯火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熄灭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还会去做卧底吗?如果那是的hiro拒绝,是不是就不会……
忽然他感觉他的手被握住了,他看向身边的青年,青年蓝色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温柔和信任。
“但在此之前,zero,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降谷零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诸伏景光就松开了他的手。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去准备一下,等会儿见。”说完他就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降谷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啊。”
等他小心的确认了咖啡铺里面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才准备离开。
他随着人群向看台走去,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处吸引了——那是因为在卖花的老婆婆,而吸引他的正是篮子里那仅剩的一束向日葵,金色的花开的灿烂,花瓣在夕阳照射下熠熠生辉。
那位老婆婆显然发现了降谷零的注视,她伸出手把向日葵递给了他,降谷零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花,开口问道:“多少钱?”
“呀,不用了孩子,已经有人为他付过账了。”老婆婆解释道。
降谷零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走去,终究是没能找到机会再开口。
这时,他仿佛想到什么,有点无奈,只能抱着这束花在观众席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学生们找到了位置,也都一一落座了。
这个时候表演开始了,前面几个节目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吸引力。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台,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他抬头望向景光,而黑发青年也心有灵犀地看向他,他们对视了一眼,诸伏景光看着降谷零手中抱着的向日葵,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轻轻拨动琴弦,轻柔的乐声响起。
人群中渐渐安静,诸伏景光轻唱起来。他的声音没有那么低沉有磁性,但十分干净,带着独有的温柔腔调。
降谷零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无法被宣之于口的秘密被埋藏,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点亮新的旭光。
他们在人群中对望,彼此心照不宣。
降谷零知道这是他送给他的礼物,是自始至终都唱给他一个人的歌谣。
一曲终了,人群中爆发热烈的掌声,降谷零看向手中的花,突然很想站在诸伏景光身边。
接下来的节目他都没有看进去,他现在只想再一次见到hiro。索性节目表演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走出了观众席。
诸伏景光就站在观众席后方,他看到自家幼驯染迎着夕阳向他走来,夕阳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金色的轮廓,他怀中抱着的向日葵也变成了一团充满生机的火。
“他像是在发光。”诸伏景光无端的想。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所以我们的赌约算是完成了吗?”降谷零把头埋在诸伏景光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问道。
诸伏景光知道降谷零在说什么,也没有否认。
“我以为你会喜欢,zero。”
降谷零克制的收回的手,结束了这个浅浅的拥抱:“很盛大,我的确很喜欢。”他意有所指。
“喂,这么说也太犯规了吧?”诸伏景光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像是才看到降谷零手中的花,意有所指道:“怎么?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切,想什么呢!”降谷零翻了个白眼儿,好笑的撞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肩膀。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理由?”
诸伏景光没有反驳,转移了话题:“给这首曲子起个名字吧,zero。”
毕竟它一开始就是为了你而诞生的。
降谷零看着手中的向日葵,随口说道:“《向日葵》,怎么样?”
“咳,好敷衍啊,不过是个好名字呢。”
向日葵,是太阳,是我沉默的爱和忠诚。
最后一缕夕阳不舍得消失在天边,天黑了下来。随后,不远处的星星点点灯火又形成了崭新的白昼。华灯初上,有万千烟火在遥遥的望着他们。
“快走吧,zero。烟火大会要开始了。”诸伏景光拉起了降谷零的袖子。
“知道了……”
所以……
“太逊了吧,hiro?一条小金鱼你都没抓到。”降谷零忍不住吐槽道。
“你不也一样?zero。”诸伏景光反驳道。
两个近乎成年的人高马大的青年,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和一群没上小学的孩子挤在一个用纸网捞金鱼的摊位边上,既幼稚又好笑。
两人互相吐槽着对方的技术,最终是没捞上来半条,老板见他们可怜,居然送了两条。
他们只能无奈的拎着两条被老板“施舍”的鱼,在一群家长叹为观止的眼神里离开了这个摊位。
“这次没穿浴衣,真的有点可惜呀。”降谷零看着两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生感慨道。
“因为时间不够用嘛……等等,zero,他们好像是花田和小泉吧!”诸伏景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惊讶的说道。
这个时候两个女生也发现了,走到他们面前打招呼。
“嗨,今天晚上表演的不错嘛,诸伏君。他们都在猜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的‘心上人’表白。”
小泉镜衣着一件淡青色的和服,上面绣着银鼠灰色的百合,她指了指那边的女生,往日优雅的语气中居然出现了一点戏谑的味道。
“……不,你想多了,小泉同学。”诸伏景光的笑容有点勉强。
“太失礼了,镜!”花田严肃的说道。令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吃惊的是,和平日低调的风格不同,花田班长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和服,金色的银杏纹样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微光。她把眼镜去掉了,似乎还带着一点淡妆。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抽出时间换衣服的呀?”降谷零忍不住问道。
“哼哼,秘密哟~”小泉镜得意的回答。
“说起来,烟火大会好像要开始了,你们要不要一……”花田似乎不太适应没有戴眼镜的自己,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扶眼镜的动作。
只是没等花田说完,小泉静就不由分说的拉开了花田,意有所止:“好啦好啦,奈奈酱~我们不要打扰了,降谷君,诸伏君玩得开心哟~”
降谷零眼尖的发现了花田奈奈的脸似乎红了。
“都说了不要叫……”
“哎呀,哎呀,对不起啦,奈奈酱~”
“你……算了”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同时感慨:“感情真的很好呢,花田和小泉。”
等他们两个又在集市上转了一圈,手里又多出了一堆小吃。
降谷零啃着苹果糖,和诸伏景光一起慢悠悠的向高处走去,走到高处一片有着柔软草地的平地上,他们没什么顾忌的席地而坐。
他们的脚下是蜿蜒的灯火,流光溢彩,如同浮动着的金色溪水,起起伏伏地转向了远处的郊野。
许多年后的降谷零再一次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暴晒过的墙皮,扑落落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儿,唯独hiro的样子和那条金色的华锦刻在他记忆里没有被洗刷褪色。
“ Hiro,那个无名的曲子是怎么弹的来着?”
诸伏景光轻轻地哼了几句,勾起了他的回忆。
“适合温柔的曲子呢……”他说到。
“是啊……zero,不过他现在已经有名字了。”
“嗯?”
“它叫……”
天空猛地炸开一声巨响,诸伏景光最后说的几个字被淹没在了声响中,他们同时望向那盛开的烟花,彩色的华光点亮了星空,照亮了他们身边绿叶成荫的樱花树。
降谷零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刚才并没有听见这首曲子的名字,但是却有一种再也听不到的错觉。
——也许有些人的生命就像烟花一样盛大而又短暂,只可惜世事无常,凡人往往是稍有踟蹰,命运就换了个风向,叫人再难回头。
他们看到漫天的金光如同细雪一般飘落,降谷零看到了街道上的熙熙攘攘,人们拥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这场盛大烟花。
这就是他要选择守护的东西,就算是他付出性命也甘之如饴的东西。
不是某个政党,不是什么组织,而仅仅是这个国家最平凡的普通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无论是他还是hiro,想来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踏上战场吧。
在黑夜中行走的时间太长,他也开始患得患失了吗?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
降谷零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花束,说道:“走了,hiro。”
诸伏景光像是猜到了什么,浅浅的笑了一下。
……在一切还未结束前,他们总归还是有机会改变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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