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她家猞猁母亲建议她给自己的房间来个大扫除。她从床底扫出了长长短短的毛发,打算择日去忽悠可露希尔发明一个扫地机,并让她免费卖给她。
银发青年拿着黎博利毛掸子站立在房间内部的藏品柜前,里头堆积了不少她阴差阳错解锁的物品。
她翻出了一条装在丝绒盒子里的项链,红宝石晶莹剔透,镶嵌在金色细框之中,构成了一个唇瓣形状的吊坠——女妖之吻。
看一眼就充满了希望的好东西。
她满怀希望地合上了盖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哼,明显是完全不觉得这东西稀罕。
由项链赋予的勇气瞬间破功,博士被吓了一跳,她的后脊汗毛一根根立起,扭头干笑道:“哀梵,我说过你不需要来帮我打扫卫生的……”
背后那位身形高挑的年轻人身穿花边小围裙,正举起骨笔跃跃欲试:“博士,你可以考虑让我在你的扫把上施加咒文……”
博士急忙压下了他的手臂,却又在接触到的瞬间松开了手:“谢谢你,但是,暂时不需要,这样……你帮我给舷窗边上养的花浇浇水好吗?”
在银发青年眼里,美丽的年轻女妖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自然而然的矜贵,即使是点头答应也不例外。
望着女妖提起喷壶,博士把手心冒出的汗擦在了自己的围裙上。
这该从何说起,她其实有点怕他。
◇
巴别塔的恶灵本来是不怕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妖之主的,奈何他的咒文总是能出现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位站在源石技艺巅峰的精英干员,总是有些神奇的点子。
她在逻各斯的咒文上吃过很多亏。
当时为了查阅那些加密文件,她不得不将逻各斯安排为助理。
记忆犹新的画面里,逻各斯的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便道:“这些档案上的加密咒文均已解除,除了一本名册上的咒言过于繁琐难以完全消除外,其余的均可放心翻阅……”
博士手上正拿着一本米黄色封皮的档案,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手快拿起档案的博士,碎在了女妖关切的问候之中:“……博士,您为何自刚才起便缄默不言?”
她按捺下心中的悲愤,在心中自我安慰:……不错的思路,变成哑巴比七窍流血的那种好。
博士快步走向新任的助理,把那份档案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对方回以若有所思的视线,很快,他恍然大悟,解开咒文后,银发青年耳畔响起了一声极轻的笑。
也对,他并不是不苟言笑的人,和其余精英干员相处得也非常不错。
银发青年自诩脸皮很厚,却还是因为自己的中招而面色通红。
恶灵,你真是丢了个大脸。
平日里喜欢研究干员身上的非人特征的博士,难得在一位萨卡兹身上碰壁。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无意间瞥见那位制服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时,心中有多么害怕。
她怀疑自己的可耻行径已经传入了逻各斯的耳朵里,以至于他对此采取了相应措施。
但是那位可敬的精英干员,却在她诧异的视线中,肯定了她的猜测,还送了她一顶睡帽。
这算是逃过了一劫?
面容和善的银发青年仰头露出了个温和的笑:“谢谢你,哀珐尼尔。”
她没有注意到女妖微微睁大的眼,只顾在心中郁闷地腹诽:喂!连你的身体也要像机密文档一样加密吗?你又不是有尾巴的种族,也不是毛茸茸……有的只是头顶的那一顶……
像是回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博士突然面无表情地捂住了额头。
◇
那场昏睡意外源自于自己应精英干员的邀请,和他们一起庆祝作战胜利的一次聚餐。
博士只会在逻各斯面前流露出拘谨,她和其他精英干员不是勾肩搭背就是称兄道弟,她与他们默契无间,也包括那位来自河谷的小王子。
但也正是因为她对他的特殊实在突出,所有精英干员都看出这位亲和力拉满的博士在尽量避免和逻各斯有肢体接触。
如果他们没忽悠她喝那么多酒的话,这场庆功宴一切顺利。
聪明的人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两次,但我们的博士,她会。
那酒可真甜,那酒可真迷糊,一杯接一杯,他们的笑让银发青年头皮发麻:你们好像是在计划着什么坏主意。
直到宿醉的人收到了一段视频由煌发来的视频,视频里,醉迷糊的银发青年傻笑着扯着女妖的袍角——位置在逻各斯的卧室里。
博士在看到这段视频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不把她拉回房去?
她可以和她的任何一个好朋友,和除了神秘高贵的女妖外的一切精英干员同床共枕(只是规规矩矩的睡觉而已)。
她无法解释个中缘由,其实他们的关系相当不错,对彼此也十分熟悉,逻各斯还曾向她许下不少承诺。即使她找回了那段苦痛的记忆,他也未曾有一刻埋怨过她。
他们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他也是。
哀珐尼尔有高尚的灵魂,有卓绝的天赋,有一颗怀揣着拯救与温情的心。女妖有着与黯淡装束不同的灵魂,澄澈而强大。他的理想与心愿,同样值得她的尊敬。
因此即便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歪心思,博士也觉得自己对他展现出的亲昵会是一种亵渎。
她不愿去破坏这种无暇的关系——自然,害怕他的咒文生效是一个重要因素,但这归为心理阴影。
刑罚一样的视频还在播放着,博士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沁出了细汗。
视频里褪去伪装徒留认真表情的醉鬼问他:“你的卧室没有窗帘,第二天自然光也很容易把人照醒,我就是,不过我有专门的眼罩,你需要吗?”
同样喝了不少酒的女妖双颊也泛着绯红,他语调寻常:“眼罩?不必,这顶“女妖王冠”足以遮挡双目助我入眠,其中更蕴藏了“不可触碰”的禁忌咒言——”
看样子,她本来有机会逃离那间卧室的,结果就是酒后手贱的毛病暴露。
在一阵嬉笑声中,我们板着小脸、胆大包天的博士,伸手触碰了逻各斯的“眼罩”。
她直挺挺地倒在了肇事者的怀里,肇事者语气无奈:“——晕过去了?那好好休息吧,博士。”
干员们早就习惯了博士留宿的行为,因此,第二天被自然光照醒的人,望着头顶那层纱帘,茫然褪去后,深深的惊恐席卷上来。
所幸,她的枕边并没有以耳羽遮挡光线的女妖,博士伸展手臂,触碰到温热的被褥:他刚离开不久。
鬼使神差地,她又一次念出了他的真名:“哀珐尼尔……”
第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
“哀珐尼尔……”
第二声,她感觉自己的耳畔响起嗡鸣。
“哀珐尼尔……”
第三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眩晕。
“哀珐尼尔……”
第四声,她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指搭在了她的唇上:“博士,我在。”
有猩红从她的脸上滑落,她如梦初醒,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嘴角轻轻抹过,血液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的白皙。
银发青年近乎呢喃:“……抱歉,逻各斯。”
他却突然说:“如果您喜欢叫我的名字,可以唤我哀梵。”
“……好。”
青发起身,扎起那一头柔顺的银发,披上制服,欠身致意,离开了他的卧室。
接近落荒而逃。
◆
像是电影放映结束了一般,她的指尖停留在芦苇编制而成的项链之上。
“母亲替我捎来了河谷的芦苇,我用歌声与咒文缠绕,将其首尾相连,编为项链。它会在旧年的夜晚干枯,又在新年的清晨萌芽,寄托新生的祝福。赠您,新年快乐。”
他许下的曾诺一句一句的在她耳畔响起,她有时候会猜测,这会不会是他念出的咒文,不然为什么她始终记得那么清楚?
“我最初作为求学的游子来到这里,尽管罗德岛如今再难寻到往日痕迹,但希望仍在。我们跨过了旧日的梦魇,至于未来该行往何处,想必您已经了然于心了吧。”
他们并肩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她已经遗忘了他是第几次给自己送上生日祝福。
一段轻快地哨音传来,银发青年向女妖投去视线,目光相接,终于,她没再移开视线。
◆
哀珐尼尔第一次见到那位遮挡面部的瘦弱青年时,正巧有风吹开了她的兜帽。
银白色的发丝飘散,有一瞬间,他以为那人有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耳羽,只不过,她的“王冠”圣洁无暇。
那对灰白的眸子像是卡兹戴尔的阴天,也像是焚烧之后的遗骨,又接近母亲佩戴的薄纱——这之中深深地藏着破碎与苦衷。
这位指挥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哀珐尼尔的脑袋,特意避开了他的耳羽。
他注视着洁白且轻盈的青年,礼貌地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渐渐地,他发现他们两个十分相似。
这位博士安静的外壳之下,有时也会显露出什么可爱的不正经,譬如:她会因为没能亲眼目睹圆凳滑行赛,暗搓搓地教唆精英干员再办一场——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来和他讲,他正是提议者,更是第一场比赛的冠军不是吗?
嗯?我的表述还不够直白吗?
还是说,需要书写下来呢……不行,她有点害怕我的咒文。
呼,再仔细想想。
在引用到达3000字前,我会改改自己喜欢沿用角色台词的习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哀珐尼尔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