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之后的假冒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一场双方都是假货的交易。
“你们应该有联络卖家的方法吧，叫他来见我。”银灰居高临下，眸光中寒芒微闪，手腕翻动间出现了一把已经上膛的M1911，手指正搭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威慑下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的求生是一种本能，不需要银灰进一步的逼问二人就开始倒豆似的声泪俱下：“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有人和我们说只要，只要拿到东西后放在寄存柜里就……”
银灰没工夫听他们说废话，手指收紧用了些力道，一声枪响后留下淡淡的硝烟味，子弹击中矮个子的小腿，创口顿时血流如注，缓缓流出的鲜红液体洇湿了地毯。后知后觉的男人捂住小腿开始痛苦地嚎叫，凄厉的叫声吓得身边人脸色煞白。
“停。”银灰用还发烫的枪管拍了拍的脸示意他安静，博士的指令是全杀了，银灰自然也不会手软，他俯身放低了音量：“我说了，叫他来见我。”
“他……他……”另一个被吓破了胆子简单的单词半天说不出口。
不等他们说完，突然间门外响起电梯运行的声音。行动开始前博士应该就把A1号电梯锁住了才是，按照计划，在会面前只有A1号电梯能通往10层，等目标进入A1008后A1电梯就会进入故障模式避免路人误入也防止目标逃跑。
耳麦里久违地传来博士的声音：“电梯确实关闭了，但他是刷员工卡进来的，在电梯里他一直避着摄像头，来者不善你自己小心。”
电梯门缓缓打开，餐车的滑轮在地上滚动发出轱辘声，脚步一点点靠近。
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住，紧接着房门被敲响：“先生客房服务。”
是一个让银灰感到熟悉的声音。来得属实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叫过客房服务，眼前这两人也没有机会叫。
眼神威胁过二人噤声后，银灰拉好衣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枪背在身后前去开门。
套间门拉开，侍应生打扮的人推着餐车扶着帽子鞠了一躬。才欲出声，刚发出了个音节，却在抬头看到银灰的脸的那刻陡转为惊骇，瞳孔不自觉紧锁，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银灰还不明就里，只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但这张脸确实没有见过，正在疑惑时，就看到对面突然僵住的身体，下一秒他就推着餐车撞向自己，转头就要逃走。
身后的房间里还有两个冒牌货在哭爹喊娘，银灰挡了一下餐车追逐的节奏被打断慢了一拍。房门出口不远就是拐角，对方这一下偷袭后就钻进拐角跑走以至于银灰没有办法立即拔枪射击错过了最佳时机，走廊两边还有不少住户，银灰颇感头疼地啧了一声。
看来是对方先自己一步认出了自己。
来不及想为什么，银灰的动作比脑子更快箭步冲了出去。他身高腿长在这种狭窄空间的追逐战里不占优势，对方很显然也知道这点一路上不停打翻走廊里的装饰物试图阻断银灰的脚步。
这种小伎俩确实不痛不痒，却格外烦人。
“博士！”银灰一边追一边给博士发消息。
“用不着你说，这层楼的监控我都盯着，他把这层的电梯都按了个遍。”博士忙着控制电梯银灰耳边全是博士动作快到飞起的键盘敲击声。
10层的住户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希望没有想看热闹的倒霉蛋打开房门，尽管昨天晚上黑进客服系统给10层的空房间都登记为客满，但还有被提前预订出去的漏网之鱼。
伸手扶住快要倾倒的青花瓷花瓶，银灰停下脚步看到身边最近的电梯口开始通知博士：“把A1的电梯门打开。”
没有希望的人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银灰当然可以等到他跑不动了再慢慢抓住他，但是这违背了他追求效率的宗旨。
如果所有希望都对你关闭，这时候只有一扇门还开着你会怎么做？
“……做好准备。”博士也知道银灰的意思，干脆地解开了对A1的禁制。
站在电梯里的银灰收起了枪，不同于客房的优秀隔音，电梯口到走廊的枪声太大会引起注意。
脱掉风衣挽起袖口，肌肉轮廓明晰的小臂绷紧，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就不再需要这碍事的伪装。电梯轿厢冰冷的顶光落在银灰身上，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他阴翳的眼睛，四周都是镜子一样光滑的金属墙壁，映照出银灰孑然的身影，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眼前紧闭的金属门开始动作，对正在逃命的人来说是机会也是陷阱，但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跳。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即将打开的门缝缓缓握紧手里的枪，尽管手臂在微微颤动但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带来些许心理安慰。
走廊的应急通道和消防通道都被堵死，除了眼前的这条路他别无选择。
伴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眼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些许微光隐隐透出，他开始狂按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弹头击中金属的声音连珠炮般响起，他太害怕了好几发都没有瞄准只打中了两扇电梯门板，金属碰撞摩擦出火星留下凹陷的弹坑。
胜在激发的子弹数够多有两枪擦着电梯门开的缝隙落正对门的厢板上，光滑的镜面变得扭曲，数道弹痕致使光可鉴人的金属板材变得坑坑洼洼。
“就这么害怕，连枪都拿不稳。”
令他绝望的声音响起，电梯门完全敞开，高大的菲林男性毫发无伤，甚至还有空数落他的枪法，子弹擦身而过，甚至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分毫，低沉性感的嗓音落在他的耳朵里此刻就像催命符。
他想逃走，本能告诉他一定要逃，但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
当银灰看到那个略显矮小瘦弱的男人出现时，终于找到了那股熟悉感的来源。尽管紧张到变形，他的枪法路数同样脱胎于RSI的训练营。
瞬间的爆发力快到几乎看不清，银灰跨步冲到他的身前想要将他一拳抡倒，但是对方却猛地蹲下翻滚进了电梯，胸口急剧起伏一手举着枪一边发狠地按着电梯的关门键。
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银灰只觉得可笑，他居然这么怕自己，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除了逃命甚至没有反击的想法。
顶着枪口的威胁银灰闲庭信步地走近，电梯门迟迟没有反应，他就像瑟缩的老鼠被逼到角落。
“怎么不继续跑？”银灰终于完全走进了电梯，失灵的电梯门在此刻合上。
他抬头只看到狩猎者眼中的戏谑。
M1900弹夹容量是七发。方才枪响只有六声，如果他就是偷走资料的人，考虑到灰鸦脑子里的那枚弹头，银灰知道他已经山穷水尽。
困兽尚且还有一搏的勇气，银灰也毫不意外他会临死反扑，他扣动扳机没反应后就干脆扔了枪向银灰扑来，手里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来的军用短匕，刃间的寒芒在冷光下若隐若现，他豁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将银灰撞在满是按钮的角落，显示楼层的按钮亮起大半。
匕首刺穿了衣料但没有预想中的铁锈味，衬衣地下是防弹背心的结实布料。
就在他错愕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重重的撞击声落在耳朵里沉闷又结实，口腔溢出腥甜。两眼昏花再睁眼看到就是反光金属板里自己被按在地上的狼狈样子，血迹从鼻腔里汩汩流出，被按压在冷硬地板上的脸颊扭曲变形。银灰的手死死按着他的脑袋叫他无法动弹，耳腔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被反剪的手因为压迫的剧痛松开了匕首，整个人都被死死压制住，就像被天生的种族影响，他们这一族摆脱不了血脉里的压迫。
还以为要花很多功夫的银灰无慈悲地垂眸，看着被自己死死按在地上失去反应能力的人，过于轻易地成功让他有些索然无味。
“别玩了。”博士有些无奈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他看穿了银灰的举动，并且为他的举动感到不赞同，“找到文件销毁，准备撤离。”
通过电梯里的监控探头博士看完了全程，银灰分明可以直接将他拿下却偏偏给了他可乘之机。
“名单在哪里？”银灰直接问了出来，烦躁地挥动自己的大尾巴。
“嗬……额……”
被压住的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气音。
银灰听不清他的意思，但敏锐地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之处，在方才的打斗中，对方的下颌线与耳根的交点有些不自然地凸起，他熟悉这种突兀，这是人皮面具的痕迹。
在疑惑中他伸手扯掉了对方脸上的假皮。
跃入视野的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熟悉，一个困扰了他几个夜晚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扎拉克的耳朵紧紧贴在地上，露出的真容居然是已经死去的“负鼠”。
这一瞬间的愣神让负鼠找到了挣脱的机会，趁着银灰不注意他猛地握住滑落的匕首向银灰挥动，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挥居然真的划破了银灰的手臂，创口处渗出暗红的血珠。
痛觉激活了银灰的神经，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负鼠一把拽开了自己的衣领，整个人紧贴在门上声音颤抖却极具威胁。
“你们要的名单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但是……”说着他突然掉转刀刃抵在自己的咽喉处，“我死了你们就永远不会找到它，那份名单的内容会马上公之于众。”
尾音在封闭的狭窄空间回荡，银灰的手慢慢摸到身侧的枪上，计算着如何一枪废掉他的手。
方才被乱按一通的按钮突然发挥了作用，负鼠身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橙黄的数字跳动出现两个数字，11层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