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子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自小被誉为天才,有很好的相貌和家世,仅在性格方面稍有欠缺,从来不在意除自身以外的第二者视线,但这都无所谓,反正她向来不屑于深入研究人情世故。她随心所欲地生活和工作,也随心所欲地拉扯着两个小孩长大。
比起性格较乖巧懂事的弟弟展言,展子妍更乐忠于和妹妹展兮之间的交流,“两个同样不正常的人才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人类是个可以划分出很多派别的物种,展子妍习惯用‘物种’来称呼她与所有的同类异类。而展兮恰好是难得与她有点交集的‘半同类’。
大概是十年前某个夜晚,展子妍正在房间里写科研院要用的论文,那时她已经二十岁。父亲带回来个小女孩,七岁大,长得很漂亮,就像父亲的初恋情人。后来事实证明,这小女孩确实是父亲初恋的女儿。展子妍得到休假后,抽空在心底嘲笑了一下狗血小故事。她学已故的母亲抽烟喝酒,坐在沙发上翻艰涩难懂的名著。展言拜托父亲养了一只金毛狗,听说很昂贵,每天摇着尾巴上窜下跳,在展子妍看来就像只未经教化的杂种狗,“说真的,浪费狗粮。”枪毙一只狗不算什么,狗和蚂蚁一样渺小,科技城里本就不该存在这种吵闹的生物。展言哭得眼睛红肿,展兮冷静地安抚他,“倒是像个小大人。”
展子妍觉得展兮与自己是一类人。证据是……枪毙狗的时候,她也未有过情绪波动。她只是在展子妍收拾尸体时插了一句:“为什么要装进食品袋?”展子妍抬头,“你觉得呢?”展兮指了指套在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正常情况下应该丢进那里。”展子妍忍不住微笑,向她提问却不是在问为什么要杀害生命,“你也不正常。”她看到展兮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这些天里第一个微笑。
从某种角度讲,展兮是看着展子妍的正脸长大的。
展子妍带着展兮上班下班,关系一般的同事经常会给展兮扎发送些蛋糕零食。单从外表看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小姑娘,小时候还好,还算经常笑,“一周最多也有七八次。”直到后来不小心让公司总裁的独子遇上了,“一下子就减到了一二三。”总裁儿子和展兮成了非正规的青梅竹马。两三个月过去,展子妍依照父亲的嘱托在他去世后把展兮送进了军营。等再见面时,当初的小女孩已经变成少女,亭亭玉立,且能打能杀。展子妍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阳台上的盆栽,站在这个高度可以望见十几里外的大海,她用剪刀剪掉难看的叶片,转头对展兮说:“除了没文化,别的都超出了预期,勉强过关。”
姐妹俩外出偶尔会顺路,偶尔不顺路也会偶尔碰见对方。展兮会在十字路口碰见把高跟鞋拎在手上光着脚思考晚餐菜单的展子妍,展子妍也会遇到被总裁儿子李修堵在西餐厅电影院门口的展兮。就这样相互扯平保持平衡,直到展子妍带着孩子自杀--照总裁的话说,像悬挂天际多年却仍旧光芒未减的另一轮太阳陨落了。展兮心中困惑:“太阳?”
“她本不该结婚。”总裁说。展兮歪歪头,道:“但也没理由为你们注孤生。”
……
很久以前的事。
就像……
“烂掉的桂花糕?”
展兮甩手将一袋子未食用过的过期点心扔进垃圾桶,夕颜从门外进来,面带喜色,“展姑娘,阿洋回来了。”她稍微点了下头,摘了手套放到桌上,刚站起身,夕颜又道:“阿洋还带回了一位朋友哦。”展兮偏偏头,禁不住好奇,拧开手龙头洗手,“考试时交的朋友吗?”
“是一位道长。”
“…道长?”展兮脑中蹦出个骗子道士形象。
‘清风明月晓星辰’,薛洋带回家的那位道长被世人冠以如此殊荣,“听起来很中二?阿言你小时候看的白痴动漫英雄也有类似的外号。不过阿洋为什么要和道长住一起…学术讨论?”话音刚落,对面的展言一口茶水喷出来,脸憋得通红。展兮嫌弃道:“你羞个什么劲。”
“咳、姐,原来你知道了么?”
“《春山恨》了解一下。”
“……姐?”
“顺便一提我站的冰九cp,刀子多,情节跌宕起伏,比冰秋有意思。”
居然把以前随身携带的短刀全都替身成了小册子,展言觉得他姐脑袋一定是秀逗了。明明冰秋很甜她却非要去吃冰九刀渣子,戳满口血还一副很爽的模样。展言和白清尘出游两年后归家,他姐年过三十还是一大龄单身女,虽说外表还是跟二十出头没两样,可总有一天会过了能嫁出去的年龄,到时候谁肯要她?哪个直男会容忍妻子整天翻**小说?
“就算不嫁人也会有姑娘倒贴。”展兮有恃无恐地微笑,很欠揍。
算算仙门百家优秀者,江澄单着,蓝曦臣单着……好吧就这俩人跟展兮关系还算要好。清河聂氏什么的就算了,宗主挖的坑太深太黑蛇虫猛兽太多。“江宗主和蓝涣…又不是打牌干嘛非得从他们当中选一个,何况我都答应江宗主陪他一块儿单着了。不能没诚信。”大义凛然,凛然到展言几乎要拿额头撞墙:“姐,不然你去跟江宗主相亲算了。反正你俩都是没人要的。”
“去死。”展兮一本刚上市的《春山恨》第×期直接盖在了展言头顶。
这个夏日展兮跑去南方旅游,拍了一堆照片回来,江澄怒斥之:“不知羞耻!”展兮一脸懵圈地收了照片,吐槽道:“别用对付魏无羡的那套来训我。不就拍了几张照片,怎么就不知羞耻了?我觉得那里很好玩儿哦,江先生下回要不要一起去?”
“未经化教之地,果真不知礼数。要去你自……不许去,三十好几的人,还学人家小姑娘,四处显摆姿色,你……”
“你什么你,我不好看么?”展兮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认真道:“另外我才三十出头,隔壁阿婆说我这些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江先生都相亲失败好十几次了,才没资格说教我。”
“我操。”展言看到他姐居然穿着少数民族的短衣筒裙就跑到江澄跟前晃,惊得连门槛都不敢垮进来了:“姐,这是在古代不是现代啊!”白清尘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精神,抬手捂住展言的双眼反被扒下来,“哎呀那是我姐,不会怎么样的。”白清尘僵着脸,气道:“就算是你姐也不许看。”翻了一坛醋坛子。展言只好说:“那我们回家……”哪知一转头竟瞧见魏无羡牵着头驴走近,身边还跟着只汪叽,他挥手道:“魏公子蓝公子,你们划船回来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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