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艾蔻猜的没错。

集体婚礼这天neko的确没来，艾蔻和她的朋友们站在一块儿凑热闹，聊得甚是开心，看起来确实是没有在为小拉姆担心的样子。瑞琪远远地随意瞥了几眼，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便将拉姆的事抛去了脑后。

活动开场前他作为团长是最忙的，既要充当全体男方的家属和女方们的宾客寒暄，又要扛起大领导的任务准备开场讲话，还要招呼那些来围观的骑士团老前辈们。弗兰克被拉走当钢琴师，没人给他分担，所有的活儿都得他自己干。

忙了一圈，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还没坐得下来就有骑士来报，说行政官和大伯凑到一块儿了脸色都不太对好像要吵架，瑞琪脚下一转又赶紧往宾客席跑。

过去了才发现不妙的事态已然被克劳神父解决了，现下不对付的两人正一致对外，谴责克劳拿相机拍他们龇牙咧嘴样子的事。

克劳才不理他们。

看到瑞琪来了，神父乐呵呵地将相机往宽大的袍子里一塞，而后拍了拍瑞琪的肩膀，“我先去做仪式的准备，这两个别扭的老家伙就拜托你了。”

“谁别扭啊！谁是别扭的老头啊！你当我是洛克啊！”菩提暴躁。

行政官立马掉转炮口，“谁应说谁呗。”

“嘿我这暴脾气！”

瑞琪赶紧上去打圆场。

洛克和菩提又互相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算完事。长辈们闹一阵好一阵，刚刚还争得恨不得给对方一拳，现在倒是好了，一起关心起今天现场的安保问题。

团长一一答了，两个长辈点点头然后讲起了私事——行政官摆着一张平时下命令的严肃脸和瑞琪说，“你记得一会儿要去抢捧花，之前两次给你敷衍过去了，这次积极点。”

瑞琪：“……”

骑士团集体婚礼的抢捧花和别的婚礼的抢捧花意义完全不一样——骑士团新娘们的捧花只让单身骑士抢，说是抢到沾了喜气第二年就可以结婚啦。

其实最初骑士团集体婚礼的捧花是大家都可以抢的，追根溯源，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往前数第十六届的集体婚礼。那届共有28对新人结婚，又有12个单身骑士抢到了新娘捧花，令人十分惊讶的是，来年这12个骑士全部踏入婚姻的殿堂，而抢到剩下16个捧花的非骑士摩尔则是该孤寡的继续孤寡。

一次的巧合算不了什么，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结果同样的概率在下一届集体婚礼时完美复刻，报社特意为此写了篇专栏报道，在群众中引发了不少讨论，到最后甚至有人呼吁立个骑士团的捧花只让骑士抢的规定，省的浪费其他的捧花名额。虽然直到现在骑士团官方都没有给出具体的做法，但集体婚礼抢捧花只让骑士上场已然成为了居民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集体婚礼这天不谈什么上司不上司的，只要是单身都会被起哄推着上场。

上任团长菩提和现任团长瑞琪都没能幸免过哪怕一次。

从没幸免不代表不会挣扎，瑞琪刚准备挣扎，还没张开嘴就见菩提大伯指着洛克，咧开嘴笑，“我真是难得听到这臭老头讲人话，臭小子，好好干。”

没直说叫瑞琪干嘛，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老师，我——”

“哎哎哎。”菩提摆手止住了瑞琪的话头，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但是这种场合讨个彩头也好的嘛。”

瑞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后还是重回“战场”的克劳神父探头望向这边，好心地伸手捞走了瑞琪才算结束。

前哨站里人来人往的，越来越多的宾客坐上了观礼台，现场愈发的嘈杂。88个新郎都在原地兴奋地搓手等开始，弗兰克已经换好演出服坐到钢琴前，老僧入定般地调整心态。

距离集体婚礼开始只剩五分钟。瑞琪站在主持台下方，细细地巡视了一圈后轻呼出一口气，抛去刚被灌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黏到了观礼台的某一处。

艾蔻和她的朋友们还在刚才的地方，不过这一次看过去，总觉得她脸色好像不太对。

“……好多……”她的口型这样说着，“……卡……万一……拖……出去……”

她在靠后的位置，不停地有摩从她面前走过，将他看她的目光打得七零八落的，瑞琪不确定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等致辞完了再去问问。

最后再看一眼，他在司仪的提示下踏上主持台，以骑士团团长的身份表达了对参加这次集体婚礼的新人们的祝福，并宣布活动的开始。

骑士团集体婚礼的第一步是新郎们要根据各自的提示在前哨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娘，司仪这边刚说大家可以出发，话音都还没落下，新郎们已经一个接一个挤着冲向了前哨站不同的地方。

团长的任务算是结束了，瑞琪避着人群，悄悄地摸到了观礼台后方。茜茜正好就站在他旁边的位置，见他过来，她直接用树杈子捅了捅前前排艾蔻的肩膀。

瑞琪完全来不及拦，“等——”

“等什么？你不找她吗？”茜茜理直气壮地反问，“不找她你来干嘛？嗐，没关系的，凯文说过哒，我都懂我都懂。”

“……”瑞琪觉得自己团长的威严是越来越少了。

艾蔻一转身就看见了瑞琪。

不过这次她没像以前那样会走过来打招呼再说说话，她站在原地没动，只对他挥了挥手。

近看她果然不对劲，一眼看过去是没什么，但细看能发现她挥手的动作比平时迟缓了很多。瑞琪有点在意，恰好很有眼力见的茜茜给他让开了位置，茜茜的动作带动了周围一片位置的变化，瑞琪正好站到了艾蔻身边。

人群在动，艾蔻也跟着往旁边挪了两步，她挪的时候瑞琪又发现她连迈步的幅度都比平时小。

“不舒服吗？”他直接问。

“诶？”艾蔻怔怔地和他对上眼，又立马别过了视线，“没有……”她扇了扇空气，“就是……有点闷。嗯！有点闷。”

“那别在这儿挤了吧，去前面一点的地方。”瑞琪时刻惦记着那个奇怪的新入综合征，要知道“有点闷”这种话从新居民的嘴巴里说出来可是个不太妙的预兆。

瑞琪直接拍板，“不想错过的话我带你去前面看吧。”

骑士团家属席位置靠前、座位舒服、视野又好，菩提大伯他们都在那边坐着，去那儿比在这后头挤好多了。

“诶……不了吧……”艾蔻探头看了看前面，犹豫。

“去吧，那边看得还清楚。”

“那……”艾蔻伸手一拽，牢牢地抱住了她朋友的手臂，眼巴巴地看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把后头这几个都带过去也没问题。

就这样去了前排。

怕她不安心，瑞琪索性邀请她的朋友们一块儿往前，茜茜落在最后，他还拦了一下，问艾蔻有没有跟她说什么自己不舒服之类的话。

“没有诶。”茜茜沉思，“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是她的新入综合征要发作了。”

“……”

“不过我的直觉有时候也不准……以防万一，瑞琪团长，一会儿你让她站边上吧？不是说新入综合征远离人群就会自己好吗。”

合理的。

于是瑞琪真的带着艾蔻站到了前排的边上，离聚集的人群有一段距离，不太远，但有总好过没有。

说不上来艾蔻有没有好一些，靠这么近了瑞琪和她说话她反应还是慢半拍，动作也和没下来时差不多迟钝。

瑞琪不再扯别的话题，他担心地看着她的侧脸，问得小心翼翼，“你还好吗？是……新入综合征？”

“……”艾蔻沉默了一下后才磕磕巴巴地回，“可、可能……？”

“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前哨站有客房，里面都是新换的干净的床单被套，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睡一会儿的。”

“不！”艾蔻很坚定地拒绝了，“我要看热闹。”

“……好。”

热闹很快就到。

随着第一个抱着新娘子冲回场内的骑士出现，后头接二连三地也涌来了接到老婆的骑士们。新娘子们的家人、朋友都跟在后头跑，跑到前头了便按照提示牌往观礼台上坐。

这么多摩一口气涌来观礼台，后面那些凑热闹的新入居民们顿时就撑不住了，跟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往下倒，这里倒一小片那里倒一大片。后勤部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现下也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将新居民们一个个的抬去医疗点躺平。

没有慌乱也没有引起骚乱，后头下饺子完全没有影响前面的粉红泡泡。

瑞琪看后方没什么问题便收回了视线，转而投向身边的艾蔻。

说来也怪，新人们越进越多，新居民们也越倒越多，但他们倒得多了，艾蔻的脸色反而就好了起来，反应、精神劲儿都比先前好上不止一点。

是个好现象。为了不让艾蔻一个脑中放空晕倒下去，瑞琪有意打岔引起她的兴趣，主动介绍起现在的环节。

“噢——”艾蔻望着场子里的新人们，点头，“那会出现有骑士找不到太太的情况吗？”

“一般不会，骑士们的侦察能力都很强的，更何况这是找自己妻子呢。”瑞琪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倒是在吐槽前哨站就这么大地方，连老婆都找不到还当什么骑士啊。

“喔——那万一真的找不到？或者找错了呢？”

“真的找不到的话会有别的骑士引导的，至于找错了的话……”瑞琪沉默。

后一点那就不是团长该操心的问题了——上升到个人家庭幸福感，骑士团也不好插手啊。

瑞琪干脆下定义，“没这回事。”

确实没这回事。

88位新郎都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并返回等候区，在司仪的指挥中，弗兰克弹起了婚礼入场曲，小拉姆们在红毯两边齐齐拉开礼花炮，新人们挽着手挨个儿从礼花中穿过，到达正前方的仪式场地。

而在一系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苦，你愿意吗”等寻常问答的最后，克劳神父宣布的却不是“新郎可以吻新娘了”而是——“现在，骑士们可以对你们的新娘宣誓啦——”

宾客席上看热闹的摩们顿时喧嚣起来，一个个的伸长脖子往场上看。八十多位骑士一起单膝下跪是很壮观的场面，场上甫一跪下，与金戈相撞的银甲声一块儿响起来的还有场下群众们的哇声。

高大威猛的骑士们身着软甲，单膝跪在爱人们洁白的婚纱裙摆下，自下而上望着对方的眼睛，深情起誓——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誓言行进到最后，是骑士在妻子手背上烙下的虔诚一吻。

宾客席再度哗然，口哨声、起哄声不绝于耳。

艾蔻也哇，她看得目不转睛，“这就是骑士婚礼的特色吗？”

瑞琪早就看惯了这种场面，他没觉得新鲜，专心给艾蔻解释，“对。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一生会说两次骑士宣言，一次是授勋成为骑士，对皇家骑士团表忠心，另一次就是在结婚典礼上对新婚的妻子表忠诚与决心。”

“哇——这个是真的很有仪式感了诶。”

“嗯，后面还有交付名牌，那也是这几届骑士婚礼的特色。”

“名牌？写骑士名字的牌子？”

“对，你看——”

一串儿的拉姆骑士捧着软垫窜上场地，红金相间的软垫上放着形态各异的戒指，而戒指的旁边却都整齐地摆着一个银色的长条铁片。拉姆们来到骑士们的身边，站起身的骑士首先拿起了名牌，接着将它郑重地交到了新娘的手里。

“皇家骑士团的骑士在入团后会得到两个名牌，一个永远存在骑士团做保留，另一个则是交由骑士自己保管，算是备份。在皇家骑士团，名牌是可以证明骑士身份的唯一实体凭证，它就相当于骑士本人。名牌对骑士而言有很大的意义，所以多数骑士会选择将备份的名牌送给自己重要的人，有的是父母亲人有的是爱人。”

“噢——”艾蔻踮起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上面是不是有刻骑士团纹章之类的东西啊，看不太清，但是感觉设计好好看。”

“是，名牌的整个背景就是皇家骑士团的纹章，纹章用了珐琅掐丝的工艺，骑士团保留的是金色，拿在各个骑士手里的备份是玫瑰金，所以整体看上去都很好看。”

一代团长一代标志物，珐琅掐丝的名牌是瑞琪上任后才出现的，他父亲任期时的骑士团、菩提大伯任期时的骑士团用的都是别的东西。标志物都是要团长点头才会下印分发并赋予效力的，瑞琪对这个名牌的设计不要太熟。

而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下一步应该是他掏出自己的名牌给她瞧瞧，但是非常不巧，瑞琪的名牌早在拿到手的那一年就送给了菩提大伯，是为养育之恩也是为栽培之恩，现下无论怎样都掏不出来。

因此瑞琪的舌头拐了个弯，“我的名牌给了老师，没法儿拿出来，一会儿我借弗兰克的给你看看？”

“诶可以吗？这个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当然可以呀，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

弗兰克的演奏任务在新郎亲吻新娘后结束，集体婚礼的第一部分落幕，时间卡的刚刚好，正巧是中午十二点半，炊事班与摩尔餐厅合作，一早就在旁边准备了大量美味的餐点，供新人与宾客自主选取。

用餐场地征用的是二号训练场，平时这就是骑士们操练长枪长剑的地方，现在用来容纳庞大的用餐摩群再合适也不过。

艾蔻和她的朋友们约好了一起，瑞琪不好凑过去，干脆就去找弗兰克借牌子。找到弗兰克的时候他正在摇头晃脑地品尝着某款粉粉嫩嫩的甜品，瑞琪跟他说明了来意，果然下一秒就收获了弗兰克贱兮兮的眼神。

他从兜里掏出名牌递过来，边咋舌边叹气，“嗨呀，我觉得老师要是知道还有这一出，一定会很乐意把你的名牌带来的。”

“所以不要让老师知道啊。”瑞琪摁了一下弗兰克的后脑勺，作势要把他的脸往盘子里按。

他没用力，弗兰克笑嘻嘻地就挣脱了，“但是今天气氛这么好哇——你猜老师会不会怂恿你抢捧花站C位？我猜一定会的！你上次逃了吧？再上次是站角落的吧？嘿嘿嘿！就你了！嗯嗯嗯！”

瑞琪不打算告诉弗兰克自己刚刚已经被催过了，现在这种场合把话送到弗兰克耳边他一定会趁机嘴贱的，瑞琪才不干，只敷衍似地反问，“嗯什么？”

弗兰克挺胸，故作正经，“蛋糕好吃啊，我在品尝呢，嗯嗯嗯！”

瑞琪无语，“那你慢慢尝，我先去找一下老师。”

——他刚找弗兰克的时候还顺便撞见了菩提大伯吃甜品的场面。这么小一件事放在以前没什么，放在现在就有问题了——菩提上个月让克劳给他专门调配了有助于生发的洗发水，克劳三令五申用这个洗发水就不可以吃甜食，否则生发效果会大打折扣。

众所周知，医生十分的唠叨到患者耳朵里就只剩下了两三分。菩提照吃不误，刚被撞破偷吃甜品时还和瑞琪两人面面相觑了十来秒，最后师徒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同时别开眼，当做没看到对方。

作为亲亲弟子，发现这种事肯定是要帮着打掩护的，所以瑞琪在瞥到克劳和洛克两位长辈的散步路线上会经过菩提老师偷吃甜品的那张桌子时，他毅然决然地再一次选择包庇。

两任骑士团团长联手想唬个摩还是很容易的，整个自助餐时段他俩都没被逮到。

菩提大伯自己吃得畅快的同时也没忘照顾小辈，哪怕这个小辈已经是奔三的年纪了，他也依旧在转移阵地的过程中给人投喂了好多吃的。

对此瑞琪表示拒绝，“我不饿。”

有种饿叫大伯觉得你饿，“怎么能不饿呢，快多吃点，吃饱了下午有力气抢花！”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花上，瑞琪才不想抢什么花。

存稿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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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hiro】【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叶珞】【克系大泡泡】一直以来的留言，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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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将她留下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