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〇五年的秋天接近尾声时,新的边区结构改革轰轰烈烈地自上而下地开始了。
在这个情况下,毕晖旿的离职调任也就暂缓了下来。工会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位美女监察专员补办一个欢送会。之前没有举办是因为调职来的太突然,如今时机刚好,简直没有更完美的借口可以推脱,毕晖旿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欢送会邀请的人员十分庞大,主要是因为这个活动是由工会牵头的,所以还承担着拉郎配的职能。自然而然边区政府内所有的单身人士都被邀请参加,包括朝清明。
于是,在朝清明撞破陈毕二人的隐秘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欢送会这一天,她得知了毕晖旿的身份,但政治敏感性极低的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俊男美女,一看就很般配嘛,能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在这个欢送会上陈艾钦和毕晖旿完全不熟的表现,朝清明也在脑海里自行为他们描补好了剧情逻辑,比如什么地下恋情,家族纠葛……
事实证明,她的脑洞误打误撞对了一半,但切入点出了差错。
用花边新闻掩盖真实目的,陈艾钦成功用这个策略忽悠到了第一个人——朝清明。
在后面的一年时间里,随着陈艾钦的“看重”,朝清明顺理成章地成为明面上陈艾钦的亲信。在又一次的提拔后,陈艾钦向她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小朝,你爸妈的下落有消息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朝清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年多了,她不是没有想办法找他们。但当年他们北上,从楠市到石市并没有直达线路,中转线路又多达十数条,末世后的行政规划偏偏又把这些线路的转接拆的七零八落。
八区接收的线路最多,所以她想方设法地来了八区,但可惜四年过去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激动的心情是难以掩盖的,尤其是在信任的领导面前,朝清明急不可耐地询问起具体情况,陈艾钦胸有成竹地告诉她:“我这边找人找到了你父母走的线路,是红怙方向,按照〇二、〇三年的常规法应该是归到末世前白市的行政体系里了,后面的变动你也知道……”
“有消息了就好……”朝清明眼睛微涩,这场延迟了许久的巨大喜悦将她笼罩在内,事业上的成功与有望达成夙愿的希望让她忽然有种放眼望去天地无限宽广的巨大满足感,短短几秒内甚至已经开始想到自己住的小宿舍不够一家三口的居住,升起类似“怕是得找葛大爷借点信用币买一个小点的二居室”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艾钦稍稍安抚了两声,等朝清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这才压低声音开口:“如今,人类正处在危急存亡的时候,小朝,边区坏事的人太多了,我们这种普通公务人员寡不敌众……”见朝清明若有所思起来,他再次压低声音:
“人人都会有一个价格,往小了说寻常人事拿这个衡量员工、往大了则是战争拿这个决定成败……这个价格不能超过公众给予的价值,不然就会被人戏谑称作自视甚高,太低又会有虚张声势的嫌疑……这话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得想想清楚——”
“自己的价格是多少。”
十月中旬的天气比较温和,但偶然从窗户缝隙飘掠而进的微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在隐隐暗示着,该换厚衣保暖了。
……
行政计划委员会,简称政计会。成立时间很短,据小道消息披露,是中央的一个项姓将军递的建议条子。对他的这个行为,说什么的都有,敛财、贿政、弄权……但并不妨碍这个委员会在各个行政区遍地开花成立分会。陈艾钦花了些功夫运作了一番,让朝清明进去挂了个闲职。
她是在任职情况公示后的中午、食堂打饭时被人拉着恭喜了才得知,因为她对此间内情完全不清楚,也不敢多说,匆匆扒拉两口饭就借口公务繁忙离开。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不免有些忧心,自己在这块业务上没几年,事情都才刚上手,还没熟透呢,这个兼任一下来真是打她个措手不及。
“朝委员!陈主任找您!”
对方叫了她三遍,朝清明这才反应过来,那什么“朝委员”喊的是她,不由有些汗颜。
——这个特别的任命是不是跟陈艾钦那天最后说到的所谓“价格”相关,如果是的话,那他给出的这个价格是否就是她朝清明未来要给出的回报?
不到十平米的办公室十分符合陈艾钦廉洁的身份做派,他埋头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处理着公务,没有跟朝清明过多地寒暄,只用闲出来的左手示意她打开放在另一侧的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着的是一张装饰的十分精致、但风格低调内敛的邀请函。
“这是?”
“你后天晚上有空吗?这是一个小型的私人慈善拍卖晚宴,是林甫骥——也就是新上任的八区政计会分会的会长,他的太太举办的晚宴。”见朝清明满脑门的疑问,他随口解释了一句:“前几天上面让我推荐辖区的优秀骨干,我就顺势推举了你……你现在兼了委员会的职,理应前去捧个场。”
朝清明有着满腹的疑问,却也只能暂时按捺住,等待陈艾钦给她布置任务。
只见他又示意她看那个信封,里面还有一张卡片,材质表面粗糙,入手冷硬,这是一张信用ID卡,它的功能类似于末世前的个人银行卡。
“里面有一笔钱,你在慈善拍卖的时候……第十一件,当然了,现场顺序也有可能出现变化,但清单名册上是固定好的第十一件,记着,务必将它拍下,这张卡里钱不够的话先走你这边的账,我随后补给你……”
朝清明惊讶于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再想想自己信用ID卡里那不多的余额,像这种私人拍卖的资金流动应该很庞大吧——她那点钱可是连八区的一处小点的二居室都买不起:“我账上的钱……如果真到了这张卡没法付清的情况,我这边的怕是也不够补……”
但桌上的内部电话乍然响起,在一声声的刺耳铃音中,朝清明只能满头雾水地揣着那个信封离开这个拥挤的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陈艾钦才将面前的电话接起,并顺手将电脑上显示的下季度预算报告关闭。
电话那头的人毕恭毕敬地汇报着:“……已经往朝小姐信用ID副卡打去,是,按您的吩咐,运营部掐了两秒的信号,顺便把之前的痕迹也清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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