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昕阳立时警觉起来。

就在下一刻，破空声响，数十枚深绿色细长尖刺急速向他射来。

余昕阳手一抬，平地掀起阵风，将这些暗器尽数吹飞。

隐在暗处的敌人却丝毫没有停顿，紧跟着又激射而来一大波更长更粗的巨刺，颜色深到发黑，无视余昕阳风的阻挡，转瞬便飞至眼前。

余昕阳五指张开，面前眨眼间凝出一道风障，堪堪挡住其中大半，或与之僵持，或将其搅碎。可他重伤之下异能尚在恢复，即使竭力撑开屏障，范围却依然无法覆盖全部尖刺，仍有几道漏网绿影从上方凌厉攻来。

他循着尖刺来处看去，只见一株巨松矗立在那里，枝丫正轻轻摆动，像是在准备发起又一次进攻。此等强度、此等速度的攻击，对方肯定不是普通进化植物，等级想必不低，甚至很可能是这片区域里进化生物的顶级存在。而倒霉蛋如他才刚看到自由之神缥缈的背影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少见的强悍对手盯上。

现在的他无法与此种级别的敌人正面抗衡，只能走为上策。

他震动翅膀欲飞，疼痛霎时袭遍全身让他无法动作。正避无可避之时，坐下小车却突然再次启动，猛地飞快朝后退去，千钧一发之际使余昕阳免于达成被松针扎成刺猬的悲惨结局，只有一根尖刺浅浅划破他颈侧，渗出淡淡血迹。

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一道愤怒的厉吼。

一个黑影闪电般冲来，快到眼前只见一片模糊。地面开裂，余昕阳眼前突地升起一面高大冰墙将他牢牢挡住。与此同时，有巨大冰锥破土而出，刺入远处一棵松树高耸粗壮的树干，随后在其体内迅速生长，将整棵树撕裂成两半，从枝干到松针都在刹那间结满白霜。

黑影瞬间就奔到了那松树跟前，余昕阳探出半颗脑袋小心观望，这才看清原来是他丧尸兄弟。

更多冰锥向地底延伸，沉重的崩裂声接连响起，松树交错广布的坚硬根系被大批斩断，直到再无法支撑地面的躯干。不多时，那被寒冰覆盖的苍天巨树轰然倒下，溅起铺天盖地的尘埃和冰屑。

丧尸转身看向他，血色双目里还残留着未褪的煞气。他蹒跚着往回走了几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停下来，十分挣扎的样子。

他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仿佛是一根手柄，看起来像是一个遥控器。

余昕阳恍然大悟，心情复杂又痛心。痛心的是他只知道婴儿车扶手上有方向控制按钮，竟不知道此外还有一个遥控器可以远程操控，且优先级更高。复杂的是正是这个遥控器及时停下了他的小车，使他免于更加深入地一头撞进松树的领域而遭受更猛烈的攻击。

他抬头看向丧尸。

丧尸仍旧站在原地，两只爪子卡住自己的脖子，鼻子里呼出粗重的喘息，似乎正在强忍着某种**或痛苦。

余昕阳皱眉，正想过去看看情况，丧尸忽然背过身去，低头蹲下，呼哧呼哧地嘶声阻止。

“别，别过来。危险......”

然后就传来一种类似利器刺破血肉的黏腻动静，跟着是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像是结了冰的雨点纷纷砸落地面。

余昕阳心中疑惑，绕过冰墙走向丧尸。

丧尸背对着他，取出那只装有伤药的冰碗。他把碗推向他，声音沙哑透风，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

“你，等等我......我，冷静一下，很快、很快就好。”

此刻逆风，余昕阳离他很远时气味只淡淡飘来，他尚还能够克制。

可随着他越走越近，他血液的浓烈香气逐渐将他包围。

他的记忆空白，灵魂空白，可这香气如此熟悉，即便遗忘一切唇齿舌头却还记得那种甘美。

他拔出喉咙里插着的冰刃，将伤口撕开裂出一个更大的破洞。随即十指微动，厚厚冰壳在身上覆盖蔓延，顷刻间将自己冻成一尊人形冰雕，只余脖子上的洞口大张着，似乎在渴望能捕捉到什么。

他把自己锁进冰里，浑身血液却灼热如沸，皮肤像在被熔岩炙烤。那香气摧毁他的理智，勾起他的干渴，他渴得像是几百年都没喝过一滴水，他冻结成冰，体内却有大火在燃烧。

只要一滴......只要一滴那甘露......

不，他不会想要......他宁可杀了自己......

别过来......

他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膝触地，仿佛一个忏悔的姿势。他几乎想敲碎自己的爪和牙。

他咬紧牙关，加厚了冰层的束缚。

他透过冰和眼中烈火看向对面的脸。

仁慈的主，就让染有你味道的香风贯穿我罪恶的喉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