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多了五个人，元稻落只觉得小小的店里人气瞬间旺了许多。
苏瑶将后备箱里几人的行李卸下，又从便利店里买了一桶汽油和30袋泡面，再次踏上往返基地的路程。
陈小满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些一次性手套、纱布和酒精棉片，试着丢进泡泡里。几点积分进账，以后店里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一次性医疗用品。
陈小满啧啧称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元稻落笑着解释：“泡泡就是地球的意识具象，它可以将自己身上任意一个东西挪到任意一个位置，但这种移动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法理解的。就像二维生物所生活的平面上，一个三维世界的人将水瓶移动到平面的另一个位置，对于二维生物来说，就是一个圆形投影突然消失了，又在另一个位置出现。这对三维世界的我们而言只是动动手指的事，但在二维世界生物的认知中就如同魔法一样神奇。”
赵思妙拿着纸笔疯狂记录：“既然泡泡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把超市搬来呢？为什么要投入一个样品才能开启传送呢？”
元稻落揉了揉泡泡，道：“污染爆发时庇护了所有人类后只剩了这么一小坨，现在还要维持这家店的日常运转，所以能量不足了。而大批量转移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的商品消耗的能量太大，不如需要啥就给个样品，用一点补充一点，这样比较省力。”
赵思妙感叹：“我还说哪里来的水和电，原来也是泡泡提供的呀。”
元稻落“嘿嘿”一笑：“还有大家拉的粑粑也是泡泡转移走的哦。”
泡泡微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
几人围着泡泡好一阵感慨。
陈小满还有事要忙，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从柜台里拿了手术器材，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缠着的手术刀，和提着医疗箱的王憬澜一起到二楼去剔除肉芽了。只有赵思妙还跟在元稻落身边，努力为她的小说搜集素材：“老板老板，泡泡摸上去是什么触感？”
元稻落顺手又抓了抓泡泡：“嗯……凉凉的，水润润的，像摸一块大果冻。”
赵思妙唰唰地记录着：“粘手吗？”
元稻落想了想：“史莱姆玩过吗？有一点像那个，但几乎不黏。”
赵思妙激动：“那如果两个泡泡贴在一起，会拉丝吧？”
元稻落有些无语：“你的关注点好清奇，别人都想知道泡泡的作用，你只好奇泡泡的手感。”但元稻落还是满足了小姑娘的好奇心，她从大泡泡上扯下一小块又贴了回去，“两个泡泡贴在一起不会拉丝，只会瞬间融合。”
赵思妙晃晃笔尖：“不不，我是说另一个泡泡。其实我在构思一个小说，是一个星系里星球们谈恋爱的故事。比如我们地球就是带月球跑的单身奶泡，而火星的意识体——一个粉蓝色的泡泡一直在追求它。”
元稻落下巴逐渐脱臼，被雷得外焦里嫩。我构思的小说里的写小说的构思的小说是我小说的二创？
但是这个设定该死地吸引人，于是元稻落忍不住追问：“所以这算什么……有感情线的泡文？”
赵思妙脸色微红：“……感情线是我弱项，我只擅长写纯po文。”
元稻落一脸黑线。她想说“是泡不是po”，但转念一想是po也躲不过。主要是她实在好奇到底怎么po：“可是俩泡泡能怎么开展情节啊？”
赵思妙脸更红了，羞耻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拿起纸笔刷刷刷地开始写。
元稻落伸脖看着不断出现在本子上的文字，眼睛逐渐睁大。人才啊！不愧是咱们破写小说的，闻着星点儿味道就能写出一桌满汉全席。
冷凌凝泡了净化液又洗了澡，搭着一块毛巾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元稻落和赵思妙站在泡泡前写写画画，便擦着头发凑上前去：“你俩研究什么呢？”
赵思妙“啪”地一下将本子扣在胸口，见是冷凌凝又松了一口气：“写了个小说片段。正好冷姐你帮我看看！”说着又展开手中的本子，继续往下写。
冷凌凝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吃力地分辨着：“……粉蓝色泡泡蠕动着伸出数根触手，将绿色泡泡绞入怀中蹂躏成各种形状。最后它将这些触手不断探入绿色泡泡体内，将它里面搅得天翻地覆，绿色泡泡胀得几乎透明，终于颤抖着融化成一滩绿色的液体……我嘞个去……”
冷凌凝麻了，连性别也无的俩泡泡居然也能开车。
元稻落麻了，这么羞耻的文字你居然也念得出口。
泡泡也麻了，你们特喵的是不是忘了我是智慧生命啊？当着我的面写我的本子合适吗？合适吗！
元稻落似有所感，一抬头看见气得浑身颤抖的泡泡。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泡泡这么激动，跟卡机了一样不断弹空白窗口，结巴了半天终于弹出一行文字：
【我们的繁殖方式是通过大爆炸！吸纳了足够多的物质的黑洞有一定几率产生大爆炸，大爆炸会诞生很多新的星系星球。而且我们也没有你们的性别，这不合理也不可能！】
赵思妙丝毫没意识到能把泡泡逼得主动交流是多么伟大的壮举，还在小声辩解道：“ABO你知道吗？算起来有六种性别呢。这既不合理也不现实，但大家都爱看。”
泡泡：……
ABO它当然知道，地球上的事它什么不知道啊。但是你特喵的不能ABO到我头上啊！
赵思妙继续争取：“而且这种描写只是一小片段而已，小说当然还是主剧情啊。我已经想好了设定！由于地球和火星都是太阳系里的星球，所以你们的意识体能量结构相似，干了刚才那事后能量会互相交融，干得多了你就会逐渐变成粉蓝色。而火星泡泡也会逐渐变绿，你们最终都会失去自我意识……嗯，我称之为近亲结婚后遗症。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你俩干那事的时候，粉蓝色泡泡没有在你体内融化，因为融化在一起就会互相染色了……所以它一直在压抑自己。”
泡泡气到变形：【什么叫刚刚那事！根本没有那事！还有融化是什么鬼！你才会变成粉蓝色！】
赵思妙拿起元稻落的手拍了拍泡泡以作安慰：“但是其它星系的星球意识体能量结构和你们太阳系的不同，就算融化在一起都不会改变彼此本身的能量结构，红是红绿是绿，重新凝固的时候还能各自分离。而你，作为颜色最纯净的泡泡，和那些杂色泡泡不一样，是这宇宙中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所有的泡泡都想得到你！”
泡泡：……
元稻落看着自己被捏住的手：写小说的脑子都不正常，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但这么癫的还是比较少见啊。
赵思妙放飞脑洞，一把丢开元稻落的手手舞足蹈道：“它们为了你连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不对，是连星球都打枯竭了！这时候，一个邪恶的又拥有压倒性能量的暗黑星球出现了！它的意识体是一个纯黑色的泡泡，为了得到你，它把你的意识体从地球剥离出来禁锢在身边，打算等到给你塑造好了新星球之后，就要把你染成黑色……而失去了意识的地球开始逐渐枯竭，火星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意识体勉强蕴养着地球。”
元稻落：等等！这桥段怎么有点耳熟？这个黑色泡泡是不是叫魔尊……
“离开地球本体的你失去了记忆，逐渐爱上了黑色泡泡。但火星拼了命地打败了黑色泡泡把你救了出来，带你回地球重新和星球融合，终于你想起了一切……而火星为了救你，能量不稳发生了暴动……呜呜……”
元稻落：嘿！我好像猜到结局了。
“但是！火星却因祸得福，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能量暴动之后，他的能量结构改变了！变得和太阳系的能量结构不一样了！再也不怕把你染成粉蓝色了！你们可以一起融化了！而且他还能分裂成粉色和蓝色两个纯净泡泡，能力变得更强了……嘿嘿。”
元稻落：……虽然猜到能量结构改变，但没猜到切片，不愧是写po文的啊！
泡泡气得狂弹空白窗口。
冷凌凝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你写你写，我爱看！”
同样是写小说的，但元稻落甘拜下风：“我是土狗我也爱看。”虽然剧情很早古，但架不住主角是一堆泡泡啊！
泡泡不敢置信，似是感受到了背叛，一拳把元稻落锤倒在地。
赵思妙癫了：“没错就是这种触手！啊！泡泡你太厉害了！！！”
泡泡：……
元稻落缩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店主当的，狗也打我，现在连泡泡也打我了……
显然泡泡这一拳给了赵思妙极大的灵感激发，她掏出本子飞快记录着，一改油腻的语气深沉道：“纵横捭阖，谁主沉浮。宇宙资源枯竭，泡泡们的大战一触即发……战争的方式不是星球意识的直接对抗，而是它们所孕育文明之间的战争。对了！污染！污染是其他文明的攻击手段，目的就是摧毁我们的文明……靠！串起来了！”
元稻落惊得从地上弹起来：尼玛！这可是我设定的世界啊！你这么优秀我还怎么混……但该说不说，真的挺有意思的，想看爱看，请继续脑洞发散。
冷凌凝也明显比刚才更有兴趣：“这个污染的设定可能更能引起读者共鸣，要真写出来绝对畅销！”
泡泡冒了个泡恢复了平静，不再搭理三人。只要不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都不是很在意。
元稻落揉着被捶的胸口，小心眼地瞟了泡泡一眼：“要引起共鸣还不简单，你在第一个构思的基础上也加入污染的设定不就完了吗？就火星帮忙蕴养枯竭的地球那段，因为星球排斥外来意识体，导致地球出现污染的症状。”
赵思妙把本子翻得哗哗响，一边疯狂记录一边兴奋道：“也串起来了！老板好厉害！那我还是写这个吧！毕竟我真的很擅长写po文……”
冷凌凝也点头：“要是都有关于污染的设定的话，那我果然还是喜欢看前一个。”
泡泡气得又探出拳头捶向元稻落，但这次被元稻落一把抓在手里。她嘿嘿笑了两声：“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如果大家都爱看，就把小说存在泡泡里，谁想订阅就缴纳积分，也算是创收渠道。你不想赚积分了吗？”
泡泡一卡，停止了扭动。
元稻落又指了指冷凌凝，一脸义正辞严：“除了小说，记者写的新闻报道，医生发布的研究成果，未来或许还有寻人启事招聘信息求购出售广告等……如果这些内容形成一份刊物捆绑销售，你猜会有多少人愿意订阅？”
泡泡默默收回小拳拳，恢复乖巧的模样。
“而且我们还可以接受投稿，规划不同版面，扩大内容范围。”冷凌凝在报社工作过，多少有点经验，“针对不同的投稿内容制定不同的稿费分配方案，保证长期稳定稿源。”
元稻落点头：“或许到时候大头收入还要看广告刊登费用。这将是一条快速回收积分的途径。”
说着她抬手又揉了揉泡泡，用“这都是为了你好”的语气劝道：“现阶段稿源有限，比起新闻和学术论文，连载小说才更加稳定。你觉得呢？”
泡泡沉默片刻，忍辱负重弹出一行字：【那不许在小说里给我取乱七八糟的名字，我有名字的，我叫净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