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来得很快，气温骤降，冷飕飕的还伴着雨，上星期西子还在穿裙子，露出瓷白肌肤，肩头是被太阳晒出的红。在今天被外套盖住了，她抬头望着门口的树，遮住了她的视野，只剩风轻微掠动着树枝，几片叶子摇晃着在她面前打着转落在她鞋边。

鬼使神差般的，她拾起了那片落叶。

那上面的脉络还算清晰，斑驳的枯黄嵌在绿里，枝头已然枯萎，才会被这么轻柔的一阵风吹下来，她敛下眼眸，盖住了那片叶子，让它在手心里被粉碎。

碎屑从手缝之间溜走，掉进地砖的缝隙里，埋入土壤里，等待明年春天能长出新的颜色。

生活已回到正轨，他们的态度也不再小心翼翼，只是她依旧很难过，会出神，会发呆，会回忆往昔。

钱锟瞧见她发呆的样子，脚步顿了片刻，接着迈过那几片落叶，伸手把她外套的拉链拉好，“别感冒了，你这几天都不吃早餐，我看你开嗓都没力气，我给你买了牛奶。”

说着便把手里的牛奶递给她，西子默了一瞬间，伸手接过，掌心接触玻璃瓶的片刻之间，温热感在她手心里融化。

“走吧，你们早上第一节课是体能课是吧，快点吃快点喝，不然没力气。”钱锟专业带孩子，掐着时间吃早饭。

“可是.....我不喜欢喝牛奶。”西子巴巴地望着钱锟，痛苦地摇头，把牛奶还给他。

“你这孩子，不喝牛奶怎么长高呢？！”钱锟无可奈何地跟她交换，余光瞟见郑成灿正在乖乖喝牛奶，并且已快见底，“你看看人家成灿，就是因为喝牛奶才会长这么高的，西子你以后不会只想长到165吧……”

无意被cue到的郑成灿瞪圆了眼睛，“莫叽？！”

这招对小矮子西子极为有用，她哀怨地看了一眼郑成灿，明明是亲故，为什么他高她这么多？！

“......”西子喝还不行嘛，她的青春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她恶狠狠地把吸管戳进牛奶瓶子里，皱着眉咕噜噜几口吞了下去，丝毫不想让自己的舌头碰到牛奶，喝完立刻剥了颗糖去味道。

郑成灿看见她破天荒地喝牛奶才顿悟，在她身边稍微鼓励她，“以后你也会长高的。”如果能笑得不那么开心的话，西子肯定欣然接受，“我以后肯定要比你长得高。”

“啊？你要变成190吗？”钱锟想象了一下，画面太美，有点猎奇，“你以后就长到165也很高了，女孩子长太高的话衣服不好买，你看你今年开春裤子都短了。”

钱锟指着她的裤腿问，“多冷啊？为什么不穿秋裤？”

“......”西子一阵失语，“锟哥，现在才10月底，还没有这么冷吧。”西子忽然看到穿短袖的郑成灿正从书包里拿出外套披上，指着他大喊，“你看成灿！他还穿短袖，你快说他你快说他。”

钱锟回头看一眼乖巧懂事的成灿，随即转过头对她说，“你忘了你身子弱，而且泰容还拜托我要照顾好你，不然我怎么和他交代啊。”

西子很想拒绝的，但她拒绝不了任何人向她示弱，拒绝的话会让她有负罪感。

“啊，那好吧，我明天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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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药喝下去的牛奶并未在胃里被消化吸收，像一颗被埋下的隐形炸弹在肚子里来回折腾，到了体能训练的时候完全爆炸，一上午去了四趟卫生间，临近中午的时间才稍微好一点点。

“终于结束了，干嘛一周两节体能课啊，比学校体育课还累。”一脸“满意”的金裕敏坐在西子右侧，看着她揉肚子的动作皱眉头，“还在疼吗？”

西子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汗覆在皮肤上薄薄一层，沾湿了鬓角的发丝，“啊没事，等我揉一下应该就好很多了。”

“要不我去给你装点水吧，你还坚持得住吗？”金裕敏拿汗巾擦掉她的汗水，她在发冷汗，状态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还是请个假吧？”

“.......还是请假吧……”她妥协了，怎么会有胃胀气比来姨妈还要疼啊。

不怪她体力不支，走到半路实在是太疼了，就拜托金裕敏帮她去买药了，而她坐在路边瑟瑟发抖，好吧是挺冷吧。

西子等到花都谢了，胃胀气都已经自愈了，这姐还没回来，她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怎么回事怎么不接？她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摸起手边的书包，不需要翻找便发现金裕敏的手机好好地在里面。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姐还不回来了……

没带手机加上路痴，当然回不来了，我滴个亲娘，这么大的首尔，她上哪找这么大个姐姐啊……

她挣扎了五分钟就放弃了。

要不回宿舍等吧，等下找着找着自己也迷路了。

西子本想拎着水瓶回宿舍的，却发现人都在往一个方向汇集，按耐不住看热闹的心情，到底什么事情啊？

我也要去看看，人类的本质是凑热闹。

可当她越靠近，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深，这时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在阻止她靠近目的地，但那时她只是打开水瓶喝了几口水，试图安抚自己不听话的肚子，等她真到了热闹现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是救护车来了。

“诶，发生什么事了？”西子刚出声问，立刻就有好心人给她解答了，“听说是有艺人晕倒了送医院呢正在。”

“哪个公司的？”西子震惊。

那人撇了下嘴，“谁知道呢，捂得严严实实的，想看也看不到人脸.......”

不会是我们公司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觉得不可能，首尔这么多家娱乐公司，练习生遍地走的韩国，哪有这么倒霉的事就被我撞上了。

理智让她快点走，别在这停留了，可她的好奇心完全包裹住她的大脑，仅存的理智也被消耗掉，她娇小的身躯刚好卡进内圈，还没来得及站稳，便看见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

是NCT DREAM的经纪人。

她经常见的，就在前几天他们还见了面。

救护车、艺人、经纪人。这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一个她没办法接受的答案。

随着担架被抬出来，西子像是被夺走了灵魂，死盯着担架上的人，她离得太远了，根本看不见那人的面容。她看了看前面乌泱泱的人群，咬咬牙挤了进去。

“呀！别挤啊！”人群里发出抱怨，西子不想去理会，差不多能看见人脸了，却见经纪人匆从她身前经过，正好挡住西子的视线。

西子从未这么认真地去瞧一个陌生的人，但她越看越眼熟，直指心底深处的想法。

指骨分明的手很秀气，动的幅度不大，没有力气般很快垂落下来，经纪人帮他整理好衣领后喊了工作人员送他去医院，就差那么几步的距离，现在冲过去看肯定是来不及了，只有一个超级丢脸的方法了。

她迅速戴好口罩朝经纪人大喊，果不其然，她身旁所有人都看向她，眼里带着惊讶，这人在干什么？

经纪人也看向她，且越看越眼熟，怎么这么像他们公司的人。

而西子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但在那一刻，她全身血液如坠冰窟，呼吸变得缓慢起来，耳边的嘈杂声渐渐听不清楚，她逐渐被困在一个被抽干空气的真空世界里面。

没过几秒，她就被人挤了出来，罗渽民只是冷淡地看了人群一眼，并未看到她的身影，便转过头去，手不自觉地捏着项链，似乎想要靠它来让自己安定下来，幸好西子不在现场，要是看到这样子，她肯定会哭的，罗渽民突然悲从中来，是自己推开的她啊，现在有什么资格这样想呢？

西子站在人群外面，亲眼看着救护车走远，人群一下子散了，就只剩她站在原地，他们之间是一条鸿沟，隔着世俗不容，流言蜚语，还有她的胆小怯懦。

“你怎么在这？”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西子转头看向他，是李马克。

“你......”李马克本想问些什么，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她怎么回事，西子不是个爱哭的小孩，她刚刚肯定是看到了。李马克把她带到一个安全场所，摘下她被眼泪浸湿的口罩，用纸巾温柔地擦干了她的眼泪，手掌包裹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抚，一字一言慢慢地把她拉回了现实。

“马克哥，我没事了。”

西子不是脆弱易碎的玻璃，让她自己静一会就能想清楚。

“渽民哥，他会没事的吧……”西子语气急切，眼里全是她，问的却是别人，李马克眉头一皱，脑海突然闪过李东赫前几天对他开的玩笑。

“看着她为了别人哭，心里好受吗？”

当时他没回答，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可抿紧的嘴唇还是背叛了他的意愿。李东赫轻笑了一声，半是感叹半是自嘲地从他身边经过，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马克终究是做不到推开她，他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反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没事的，有我在，渽民会没事的，你先回宿舍好吗？有消息我就联系你。”

“嗯……那你快去医院吧。”西子推推他，动作乖巧的很，全心全意相信着他。

“好，我走了，你快回宿舍吧。”

上了车之后的李马克没了笑容，他捂住了眼睛，只觉疲惫。

李马克很难过，不只是因为西子，还有罗渽民。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是队长，本应更稳重更成熟的，可在罗渽民皱眉从舞台上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情绪崩溃了，冲过去扶住罗渽民的时候声线都在抖，不知说安慰还是其他，看着罗渽民疼得呼吸不顺的样子心如刀割，队友们一个接一个全都围了上来，罗渽民明明痛得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在维持一贯的完美笑容，摇着头说自己是不小心摔倒了。

排练紧急中止，经纪人已经叫了救护车，在他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朴志晟才终于忍不住哭泣，罗渽民默了一瞬间，露出那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志晟啊……不是什么大事，一点都不疼的。”

此话一出，没几人接话，李帝努按住想要起身的罗渽民，一言不发地把毯子盖他身上。

“呀，都说没事了……”罗渽民不喜欢沉默尴尬的氛围，想自己打破僵局，李东赫没给他这个机会，“别动了，腰会不舒服的。”

还想说点什么的罗渽民在经纪人进来的那一刻就闭嘴了，人被扶了出去，留下李马克他们面面相觑。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黄仁俊在一旁默叹，谁也没接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妈太久没见我了，我干啥都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只敢半夜偷偷写。

边敲键盘边看吃播，太饿了，我不敢点外卖怕吵醒我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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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