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口干舌燥，沈辞连忙取出冰箱冷藏的陈皮水，背靠并不松软的沙发垫，咕嘟咕嘟地入了肚。

不过还好，她终于明白高中老师的心理。面对虚心求教的聪明学生，是恨不得把肚子里的所有墨水都吐出来的。

哪吒已经会开锁，关灯，开电视，还有......上厕所了。

这样就算是明天她上班了，只要在厨房留好饭菜，这人也能自己生活在异世界。

呃，在他不搞破坏的情况下。

‘啪嗒。’游戏机坏了。

“真脆弱。”，少年把手里的小巧往软被上一扔，盯着那圆形凹陷，又补上一刀：“你们家的东西随主人，真都这么弱吗？”

“过分了啊，你别既不得理又不饶人。”

她胡乱擦了一把嘴边水渍，气冲冲地拾起眼冒金星的游戏机，显示屏上不时冒出七彩格子，一闪一闪。

“好像修不好了。”她也不怎么玩，只是留个小时候的纪念。但这失去活力的童年记忆，不由得让人叹息。

这下坐在床边的人可有些慌，少年起了身，忙得将那机子抢过去。

“我试试。”

“您快别试了，再作下去家都散了。”

沈辞没给他继续捣乱的机会，把那游戏机放进满满的废物箱，操作完后拍了拍手，呼出口长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上班的时候就把它们扔了。”

“上班？”神仙不懂这个词，侧了下头：“什么意思？”

“努力干活拿俸禄，才能养你啊。”

“我都说了不用你养。”他的语气透出不耐。

‘刺啦——’刚闷上的可乐鸡翅此刻冒出热烟，懒得和他斗嘴。灼泠跑去掀开锅盖，喷香带着铺面的蒸汽。

开放式的厨房里飘散袅袅余香，甜丝丝裹着软烂鸡肉的热意，钻进不远处哪吒的鼻，惊地他胃发出那一声惨叫。

“咕噜噜！”

“哈哈哈哈饿了吧？我可以准你来尝几块。”沈辞一边小碎步端着菜一边吵：“都说了我的厨艺不一般，连神仙见了都流口水。”

少年的身影却如石头般僵直，五指定在自己的小腹。

“别傻站着啊，快来吃。”

她向其招手，与哪吒慌乱的眼神一对，突然明白到了什么。刚刚拿好的筷子‘啪’地落了地，两人一同惊奇出声：

“你怎么会饿？！”

“我怎么会饿？”

哪吒早已重塑肉身，全无口腹之欲，天生地养，面对美食不该有饥饿的反应。

面对这种情况，他不禁蹙起眉，想来这次失去法力的意外不简单，怕是有奸人作祟。那恢复起来更是难上加难，要想办法与敖丙通报一声。

而另一边，沈辞却在哀嚎，他会饿，就证明他要吃饭，他要吃饭，就说明自己要做两份饭。两份饭，可是双倍的生活费，甚至男性的食量还要大些，她那点微薄的实习工资怎么够？

可自己已经答应敖丙了，总不能把他赶出家门吧？

她瞥了一眼哪吒，少年正不可置信地陷入深思，孤零零的。

算了，就算是路边遇到小流浪狗，饥肠辘辘地朝自己惨叫，也是要给跟火腿肠的。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人被拽到了桌前坐下，洗干净的餐具重新放回原位。她夹起一块热腾腾的鸡翅，码在饱满晶亮的米饭上，推到了哪吒面前。

“快吃吧。”

可他的神色愣怔，迟迟没有动筷。这让沈辞的大厨梦有些挫败，怕他吃不惯这菜式，还是别扭地怼过去一句：“不爱吃就算了。”

说完装模做样地要把那块肉夹走，果然被一筷子挡住了。噼里啪啦，四根塑料棍在空气里凝滞。

这才对嘛，她做的饭还敢嫌弃上了。

“上次吃饭还是儿时。”

哪吒陈述了这么一句，便开始夹起饭菜来细细咀嚼。

他的眉头还是那样皱着，像是被菜烫到了，可烧着三味真火的人怎么会怕热。沈辞觉得，他是难过了，原因是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总打的人措手不及。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是时不时地夹起块菜，往他饭里加。

饭桌上没有交谈，只有咀嚼声。

他吃饭的时候很认真，似乎真的在品鉴沈辞的厨艺。咬下一口肉时，太阳穴会微微冒起两根青筋。眼尾上扬，长发搭在肩头，不时要拨弄一下。

好吧，这张脸挺下饭的。

两人都放下空碗，‘叮当’的脆响，沈辞终于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说辞：

“你的头发是不是要扎一下，还有衣服也穿上，不能总是裸着上身乱晃吧？”

这人又恢复了原来的脾性，扬起眉来挑衅：“为何不能？”

“你不想换？”

“习惯了。”

哪吒端起自己的碗放进水池，站在其身侧，一手叉着腰睥睨看她，还是觉得她躲闪的目光有趣。

他以为，沈辞还会像昨日那般，一贴近自己就怕得想跑。可没想到，现在她却无所畏惧地与自己对视，甚至那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呼吸间，吐出一句没好气的话：

“身材不错，”

她指尖点了点哪吒锁骨，倒差点让他吓退一步。

“可是我看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