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九尾绝尘花”复苏重生后整座墓冢的气氛就有些细微变化。
似乎变得更为诡异了些。
其中要属陆子钰感受最为真切,她与衿汐被一同裹在打头阵的队伍中央,抬头间只觉这“九尾绝尘花”的枝蔓即使在暖黄色的火光映照下仍是显得毫无生气。
常言道老树盘根乃岁月蹉跎坚韧隐忍,总能给人古朴安心之感。反观这花虽然外形与前者神似,却并不给人如此感受,反倒像一条条森蚺交织出一张大网将闯入的人群收拢在自己布设的陷阱内,只等着时机成熟各个击破。
一想到这儿,陆子钰双臂上的寒栗子又起了几分,这会儿较之先前爬梯下墓之时还要阴冷些,她甚至觉着在那枝蔓中有眼睛正盯着自己。
她生在陆家,虽说是帮会魁首的掌上明珠,经历的诸般险恶情形却也不少,按理说绝非胆小怕事之辈,可偏偏这该死的古冢总能让自己显拙。
但她终究同陈玉楼一样,骨子都长了股桀骜好胜的气劲,保持着灵台清明脚下不敢懈怠跟着众人往里走去,眼神却不可控地多往四周瞅了几眼。
陈玉楼身为卸岭魁首深知如今这年月早已不是宋江那阵子了,纵然门内上下对自己无不敬仰尊崇,自己却也不能仅凭仗义疏财和嘴皮子就想坐稳这头把交椅,主要还是要依靠亲力亲为以身涉险,这样才能使众人心服口服。
方才甬道探路时已是花麻拐打头阵,此番他却是决计要带头涉险了。那厢陆子钰境况他也着实放心不下,大敌当前自己又不好顾此失彼,只好大局为重只留了一丁点注意力在她身上,而她眼中强忍不自在的神情又怎会逃过自己双眼。
“总把头。”
只稍一瞬花麻拐的低唤声就将陈玉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却也是早将眼前境况收入眼底,只好先将陆子钰搁置在一边心想有衿汐在她身边若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也好第一时间有个人手。
凝神瞧去只见门后当真是别有一番洞天,照寻常说法唐墓通常会在封门砖或石墓门后再设置一段甬道,作为摆放墓志以及平稳过渡先前倾斜的甬道与墓室之用。
在这格局上众人发现此冢并无太大差异,只是这甬道较门外更宽阔了些,“九尾绝尘花”的枝蔓沿着陶砖镌刻的纹路生长显出了各式鸟纹、圆莲纹以及蕉叶纹来。
陈玉楼生怕这甬道设了暗器机关,脚下留神小心踱步至墓志前,仰头见那墓志高足有半丈有余,石板温润却不见一字,俨然是块无字碑。
那墓志后方有一汪三尺见方的浅潭,潭水却早已干枯露出中央的窟窿来,墓内虽封闭得很过了这数百年难免落灰瞧上去破败得很。
“呵,看来是这造墓之人学艺未精,在机括设置上出了差错,这才引得墓内水源枯竭草木破败,哦是了,这块地方称为什么来着,‘内藏眢’?”明子四下环顾盯着那浅潭嗤笑一声,她这一笑十足地引来众斥候附和讥笑,一时间场面被弄得着实有些尴尬。
陈玉楼并不去理会那讥笑声,独自一人立在那浅潭旁沉思,作为卸岭一脉他对摸金校尉那套风水秘术并不熟知,饶是如此他也深知此地绝非是“内藏眢”的风水所在。
须知这“内藏眢”虽有个被叫作“棺材涌”的不吉名号,实则却是个包含器储之象的福地,其源自天,若水之波,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将相苦苦求索却寻之不得。先前陈玉楼仅凭这甬道内壁画布置就推断出墓主人并非王宫贵胄,若在当时寻得这么片宝地却不上报挪为私用只怕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可这浅潭无论从外观还是构造上看都像极了“内藏眢”,且不论这墓主人是否手眼通天公器私用,这“内藏眢”的水脉应是永远充盈湍急,决计不会轻易受到走山地龙等自然因素影响。而这片浅潭的石壁干燥粗砾,显是从未被泉水浸润过,不难看出从未有水源流淌过。
掘丘一脉最怕的便是未知,可偏偏这看似寻常的古冢细细推敲之下疑点重重。陈玉楼也深知这行当走得便是死里逃生、险中求富贵的路子,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前方当真有什么险阻临阵退缩也不是他卸岭的路数。
“大家都小心些,按理说这甬道尽头便是主墓室了。”他出言警醒,也是将自己心中的顾虑暂且压下,卸岭力士们闻言齐声应和,着手在甬道内排查搜索。
这甬道着实宽得出奇,花麻拐安排手下四散而开各司其职,还要一边警惕明子一行人是否有何异常举动。陆子钰同衿汐自知在摸索机关与撬拿玉石上一窍不通,便挑了个角落待着帮忙监视外人。
明子一行却是不见丝毫动静,也不同卸岭争抢隐在枝蔓下的玉石,也不出力排摸隐藏机关,只是老老实实原地站着。
摸不着头脑。
陆子钰甚至一度觉得他们一行人是在效仿搬山一脉,只求不死仙药对珠宝玉石弃如敝履。
“诶,我怎么瞧着你同总把头闹情绪。”衿汐立得有些无聊,抬肘顶了陆子钰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陆子钰从明子一行人身上抽出一丝眼神递给了衿汐,心想兴许那时自己同那死鬼说话声太低这医女听不见,便又低声阴阳怪气地回道:“呵,你们总把头觉着我生辰八字太晦气同他犯冲,我哪儿敢同他闹情绪。”
“我从未听说总把头是拘泥这种事儿的人啊。”衿汐闻言只觉得奇怪,而后添了一句,“你是何八字。”
“汉历七月十五。”陆子钰发言间心下已打定主意,若是衿汐也是一副吃惊嫌弃的模样自己坚决不再同她多说一言。
“呀。”衿汐闻言惊呼出声,惹得就近的卸岭力士齐齐抬头望向她二人,医女见状只好摆摆手赔笑示意自己无碍。
转头间却看见那陆子钰少有地情绪失控,冷冷抱臂就要迈步走开些,急忙伸手将她拉住一手不忘掀开药箱翻找出个瓷瓶递到她面前。
“如何?”陆子钰见状皮笑肉不笑地添了一句,“还要喂我吃鹤顶红了?”
“瞎说什么呢。”衿汐又撞了她一下耐心解释,“墓室阴冷难免有些尸气,这环境对你身体不好,再者容易被粽子盯上,这玩意儿我虽未见过但也知道是个难惹的主。”
她见对方两只手仍缩在臂弯间不肯抽出来,也有些着急将瓷瓶怼在她手肘上,末了还加上一句,“总把头绝非是拘泥八字之说的人,那时定是有些后悔带你下来,倒不是因为那劳什子晦气,可能只是有些懊悔此举会对你身体有碍。”
陆子钰被猛地塞了个瓷瓶下意识伸手接住,转头听见衿汐所言心头瞬间便有些犯软。细细想来原是自己平日里常被误解攻击,以至于自己习惯性在这问题上排斥他人一切意图,包括关切。
这大小姐眼神偷偷瞥向陈玉楼,只见对方仍醉心于这偌大的甬道丝毫不见受到影响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方才那阴阳怪气的态度不免心下愧疚。
可,却又偏偏莫名闹起了小性子不想道歉。
“你给我这个是何意。”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这里头是‘红奁妙心丸’,你还是多吃上几粒稳妥些。” 衿汐正色吩咐,心下却也是无底,失了主意只能拿出压箱底的秘药。
陆子钰点头应下,倒了几粒在嘴中后又开始关心明子一行。
“哼,余下的事便等完事儿再说罢。”
随着她一呼一吸间,不知哪个卸岭力士在挖掘玉石时扣动了机扩,背后一阵石器摩擦之声传来,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生出个门洞来。
小剧场:
@陈玉楼:没关系,自家老婆,哄就是了……
连人带电脑一起崩了,重装之后救回这么多,先发上来。抓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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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章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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