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颠簸的路面上重重一嗑,让李马克从浅眠中醒转过来,他抬手狠狠搓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眉头紧锁看向窗外,倒映在车窗上的眼神和外面黑夜一般混沌不明。
这次他们连夜奔赴的地方,那位东区的议员竞选对手正在那里做巡回的拉票演讲。
李马克作为明面上与郑在玹并不对付的TANK的继任领导者,也收到了那位议员候选人的助选邀请,也许对方是为了给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一个难堪而拉他站台,但很难说这一切是不是早就在郑在玹的意料之中。
有了这一层天然的保护色,李马克他们要接近这个目标人物就变得顺理成章,剩下要做的,就是找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替郑在玹扫清这个障碍。
摇下半扇车窗,摸出烟点上,李马克的余光落在副驾那个男人线条凌厉的侧脸上。
命运就是如此有趣,让他和李帝努再一次捆绑在了一起。
就在几天前,郑在玹提出要与李马克会面,因为事情已经箭在弦上,有一些情报需要提前分享。
正好李马克也急切希望能在出发前再和郑在玹见一面,除了再次拿到郑在玹事成的保证,更重要的是确认黄仁俊平安与否。直觉让他信不过这个男人,但是他更不敢去赌黄仁俊的人身安全。
到达见面地点之后,让他意外的是,郑在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李帝努。
“我以为这是一个单独会面,没想到还有外人在。”
郑在玹笑着拍了拍李马克:“帝努现在对外的身份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能算是外人?之前在码头,你应该了解他的身手了,有他跟着一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是的,就在不久之前,郑在玹特地安排了一出“大戏”,将“李帝努因为无法忍受郑在玹的独断专行而决定叛出明室”的消息有意散布出去,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原先明室少主郑在玹的左膀右臂已经成了TANK新任话事人李敏亨的得力助手,除了郑在玹,哪怕是明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被蒙在了鼓里。
李马克笑了笑,不置可否,虽然郑在玹说是安排了帮手,但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不过是郑在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更不要说他不得不在意的,李帝努和黄仁俊之间的那层他不愿意去细想的关系。
李马克看向对面:“那么少主打算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郑在玹挥挥手,李帝努走上前递给他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录着那位候选人之后几天在巡讲地的所有活动安排以及具体时间点,甚至详细到了身边的人员安排和入住酒店的房间号。
“这些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有价的,只要我出得起钱,自然有人会愿意为了利益出卖点什么。”
李马克轻哂:“少主,你这话是不是绝对了。”
郑在玹眼神在李马克和李帝努之间打了个转,说道:“李堂主到底是有原则的性情中人,这点和我们帝努倒还真像,说不准你们俩其他的喜好也会很相似?”
这句话,让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轻轻皱了皱眉。
会谈至中途,李马克借故独自离开到露台点燃了一支烟。
郑在玹很贴心的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妥帖的简直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他上钩。
还有李帝努,郑在玹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身边,仅仅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有别的用意?
这一切似乎哪里存着隐隐的违和感,李马克暂时想不透,只能通过烟雾努力压抑内心莫名的不安。
“方便借个火么?”
不待李马克转身,郑在玹已经双手插兜信步走到旁边,自顾自低头就着他的烟点燃了自己的香烟。
“仁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等事成之后,我会信守承诺,把他送到你身边去。”
“他现在还安全么?”
“放心吧,黄仁俊现在很安全。”
“我怎么相信你?”
郑在玹挑眉:“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不是么?”
李马克咬了咬后槽牙,说道:“那我最后问一句,为什么是李帝努?”
“当然是因为他身手好,能帮得上你,另外——”
郑在玹在吐出的烟雾后看不清表情,片刻之后突然欺身凑近,压低声音,
“议员候选人被刺杀,这么大的事,警察那边最后总归要个交代,至于畏罪自杀的凶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李马克震惊的表情,那个男人笑的一脸阳光:“敏亨,我这也是为了你打算,人都是健忘的,但你和黄仁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在口中散开,也让李马克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虽然深知这一趟旅途危险重重,但是想到还在郑在玹手中的黄仁俊,李马克知道自己除了继续往前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他抬眼看向前面倒后镜,恰好与前座的男人在里面对上视线,于是懒洋洋开口道:“路上还有一阵子,不如先好好休息下,等到了地方估计就没什么机会让你好好睡觉了。”
李帝努在副驾微微侧身,向他恭敬颌首:“您太客气了,我现在已经是TANK的人,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李马克看着李帝努,突然发问:“你之前在明室已经待了多久了?”
“快十年了。”
“对郑在玹这个人,你真的了解么?”
这个问题让李帝努微微一怔,他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小弟,答道:“既然我已经不是明室的人了,也就不应该再妄议之前的组长,我现在只想好好为TANK尽一份绵薄之力,让您看到我的决心。”
李马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难怪都说你无趣,还真是一点没错。”
说罢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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