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林若暂住的院子里。zuowenbolan
宇文瑶倒了杯热水,放在林若面前。
只见她小脸惨白,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宇文瑶叹了口气。
这天早上,她和殷玉撞见这林若在花坛边吐了个稀里哗啦,急急忙忙把大夫拉来给这人诊脉,大夫一把,把出了他,不,是她,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这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到她头上。
原来,这林若竟然是个姑娘!
而自己,竟曾向一个姑娘求过亲……
怪不得她那时神色诡异,似有难言之隐。
想到这,她又有些羞怒地看向林若,见她一副弱质纤纤,有气无力的样子,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关心:“林……姑娘,要不还是请大夫再来看看,抓点药吃吃吧。”
她虽没见过多少孕妇,但这林姑娘这副样子,明显不太正常。
林若想起汤药的苦涩和刺鼻气味,只觉得又想吐了,赶紧摇头。
宇文瑶无奈,她很担心她,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安静地陪着她坐着。
林若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终于看向了宇文瑶,一脸纯真无辜:“瑶瑶,你生我气了吗?”
宇文瑶抚额,这家伙还是“林公子”时,从来都是很客气很疏远地叫自己“宇文姑娘”的,现在暴露了女子身份了,就突然喊得这么亲切,还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自己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于是,她只能好声好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林若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时是去做随军术士的,这世界男多女少,大街上都没几个女子,更不要说军队里了,傻子才……嗯,我是说,我只是不想太显眼。”
所以说,用正常女子装扮随军的她才是个大傻子?
宇文瑶有些恍惚了。
林若又道:“后来,你被毒蛇咬了,我当时一心只想救你,没想那么多……我可从没想过要勾引你。”
她说完后,就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宇文瑶尴尬,好吧,她是没有勾引自己,是自己损了她的男儿名节,所以才想对她负责的,她没有故意玩弄自己的感情,还救过自己一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混乱中,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
林若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对宇文瑶点点头,宇文瑶就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将门外的殷玉迎了进来。
殷玉提了个食盒,还是那副温雅端方的世家公子模样,他小心地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粥,轻声对林若说道:“这粥是我刚从膳堂里取的,很清淡,你试试能不能用一点?”
宇文瑶在一边,看见林若一看到那粥,就秀眉一颦,明显是不想吃,但在殷玉的关切注视下,她还是挤出微笑,道了声谢,拿起勺子慢慢吃了。
殷玉坐在旁边陪着她,继续轻声说道:“我将你有喜之事告知了谷主,他已派人送信到你府上了。方才帮你诊脉的大夫,我也跟他谈过了,他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林若舀粥的手顿住了,她抬起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有劳殷公子了,我……刚刚得知自己有孕,心神恍惚,什么也想不起来,多亏有你处处安排打点。”
她眼神诚挚,带着几分感激,几分愧疚。
殷玉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一人吃粥,一人陪坐,一时沉默。
宇文瑶恍惚了。
殷玉得知她有喜之时,只是微微震动,就迅速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帮她做出种种安排。
林若明明是作未婚男子的打扮,但他似乎对她有孕之事并不惊讶。
听他们方才的话音,这两人好像还相知甚深,不是刚刚认识。
而且……
之前,林若虽然与殷玉住在对门,但她似乎刻意与殷玉错开了出门时间,一个月下来,两人几乎没有碰面。
此时两人坐在一起,她又知道了林若原是女子,这样一看,这两人,男子俊雅温润,女子文秀柔婉,两人相貌气质极其般配,一眼望去,十分和谐自然,神仙眷属一般。
她突然想起那晚伯父宇文博的酒后胡言:“那殷玉虽然讨人厌,但相貌气质也还不错,有次我远远看到他送公主殿下回府,两人站在一起,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可看起来再般配也没用,呵呵,公主终究还是没有娶他做驸马。”
恍惚中,她看到林若吃了半碗粥,表示吃不下了,殷玉就把餐具食盒收拾好,他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但犹豫了一会儿后,似乎觉得不便留下,只得向她递了个求恳的眼神。
她点了点头,他就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宇文瑶发了一会儿呆,问道:“你是诺意公主吗?”
林若惊讶地看了看她,想了想,点头道:“我是,可我在这里是叫林若。”
她犹豫了一下,又添了几句:“我很喜欢‘林若’这个身份。虽然你现在知道了我是女子,但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曾背过你的事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不然我的男子名声就毁了,你就当我是你的未婚夫侍吧,我不计较是不是正夫。”
“可我也不能做小侍,‘林若’这身份有军功在身,还是火焰宫端木宫主的徒弟,端木宫主脾气很古怪的,若是听说了你让他徒弟做小侍,你可能会有些麻烦……嗯,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你未过门的侧夫吧。”
宇文瑶心里明明有种种复杂的情绪,听了公主这番话后,她只觉得种种情绪都变成了一口血,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见她还在紧张地注视着自己,宇文瑶只好点点头,认了。
诺意公主松了口气,又变回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
宇文瑶只得又帮她添了添热水,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选殷公子做你的驸马?”
诺意公主闻言,稍稍偏头,静静注视着坐着一边的她。
公主的眸光很清澈,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宇文瑶只觉得在她的注视下,自己的一切心思好像都无所遁形了。
她脸颊发烫,也不明白自己是用什么心思问出那问题,是为殷玉不值吗?还是,希望她能重新考虑,重新接纳殷玉,让他不用再独自伤心寂寥?
公主不仅身份尊贵,还相貌娇艳,性情极好,是她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她觉得,自己远不及她,殷玉那么好,这世上若有人能配得上他,那就是她了。
她心里种种迷惑,欣羡,悲酸,难堪,复杂难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幸而诺意公主只看了她片刻,就移开了视线。
接着,她听到这位金尊玉贵,文秀清雅,仿若空谷幽兰般美好的公主殿下,温温柔柔娇娇弱弱地说道:“我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欺负他,我若是选了殷玉,你是希望我不喜欢他冷落他,还是希望我喜欢他欺负他呢?”
宇文瑶猛地摇头,这两种情况,她都不希望看到!
同时心中惊骇,这公主现在的正夫,驸马穆玄,她曾在随军平叛时见过,是个杀伐决断,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她对他的盛宠,已闻名帝都了,不可能不喜欢他,这……“欺负”?
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公主和那位无论怎么看都很强悍的驸马爷?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这是在开玩笑吧。
继今日听到大夫说林若有喜后,她又一次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诺意公主又幽幽道:“殷玉他太……太好了,我面对他时,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欺负调戏他的心思,实在是下不了手啊,他太完美,又极其端庄矜贵,在他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摆出一副完美淑女的样子来,不仅不敢欺负他,甚至不敢对他说一句轻薄的话语,就怕一不小心,就会亵渎了他,哎,这压力真的有点大。”
那你就敢欺负调戏驸马爷么,在那位煞神面前,你压力就不大么?
宇文瑶暗暗腹诽着,也不晓得她方才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听她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接下来说的话,语气认真了不少:“我对殷玉很有好感,曾经很认真地考虑过,要迎娶他做我的驸马。”
宇文瑶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滋味难言。
诺意公主脸上现出几分怀念之色,继续轻柔地说道:“他样样优秀,处处完美,我怎能不喜欢他,父皇也十分欣赏他,常常催我早定亲事,就差直接下旨让我们成亲了。”
“我曾想过,不如就顺势迎娶他吧,就像一个皇家公主该做的那样,娶一个贤惠大度的正夫,然后代表皇族联姻,把父皇指定的联姻对象一个个地娶回来,放在公主府,看到喜欢的就宠一宠,不喜欢的就放那不管,反正掌管后院是正夫的职责,殷玉聪慧通透,又是自小按正夫的标准严格培养,他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夫侍关系处理好,还会妥善经营好我的封地产业,管理好公主府上下,处理好各种人情往来。”
“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正夫人选,一个最优秀的贤内助。若娶了他,我就不需要为家事烦心,可以自顾自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我心里一直有些不确定,父皇几次询问,我都推托了,那日父皇再次催促我,他的耐心快被消耗完了,责备了我一通,我差点就要顺从父皇的意愿,应下这亲事了,毕竟,殷玉真的很完美,没有哪点不好。”
“可那时候,我心里有了穆玄,虽然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驸马人选,可我还是再一次顶住了父皇的压力。”
“后来我想,父皇希望殷玉做我的驸马,我也觉得他是一个极好的驸马人选,世家贵族们,都交口称赞殷玉,说他出嫁后,必是最佳的正夫典范,这种种考虑与评价,究竟是如何做出的呢?”
“细想之后,我突然发现,他们做出这种考虑与评价时,并没有把正夫看作是与女子相伴终生的伴侣,而是把正夫看成一种有实用价值的工具,一种用来侍奉妻主,用来经营家业,管理后院的工具,而天资出众,又自小培养,训练有素的殷玉,就是一件最顺手最好用的工具。”
宇文瑶打了个寒颤。
诺意公主低头喝了点热水,缓了缓后,继续说下去:“他们并不关心殷玉心里有何感受,他也的确会成为一个极好的正夫,就算不爱妻主,也会温顺恭谨地侍奉她,就算不受妻主宠爱,他也会完美地履行好正夫的一切职责,言语行为不会有一丝一毫错失。至于他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这不是那些赞赏欣羡他的人们所关心在意的。”
“我不希望我的正夫成为这种工具。我希望我的正夫,是我真心爱恋的人,我真心爱他,那他就是我的人生伴侣,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仅仅是用来做事的工具。”
“可我再欣赏殷玉,对他也不是这种爱恋之情,我若只是因为觉得他适合做驸马,只是因为觉得他‘好用’而迎娶他,而不是因为真心爱恋他而娶他,他就只会成为公主府里一个好用的工具和摆设,我不愿他如此,他本也值得被一个好姑娘倾心以待。”
“所以我最终选了我真心喜爱的穆玄,放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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