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璎拿着刚刚买下来的首饰往家里走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傅珞昨天说的话影响到了。
无论是穿越前的亲友还是现如今的家人朋友都不是那种会直接袒露心里话的类型。纪璎可以自由自在地调戏性格内敛不爱说笑的纪玹,她可以跟亲友打一种永远不会回球的直球。一旦有人这样跟她打直球,纪璎只想连夜扛上自己的宅子跑路。
纪璎走在路上浑身不自在。这时,有一女人见着她,双手揣进衣袖口中昂首挺胸朝着纪璎走去。
“你可是纪家二女?”
纪璎因出神而失去焦距的一双眼睛看向眼前的女人。她看见对方头上的白玉簪子和贴身且不失形象的服饰。衣饰的颜色淡雅,花纹繁杂,这个女人的手上和脖子上皆带上首饰。
纪璎不由得想起成吉言出门见她与白子桃的装束。成吉言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大合身了,衣服的款式也是比较老的那一款。
纪璎压下眼眸中的怒色,她微微垂下眼眸,回答眼前的女人。“我是纪璎。”
“哦,我家女儿和你是好友,先前还是一道在书院念书的。”女人闻言,她在纪璎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下巴又抬起一点点。她这才发现自己与纪璎的身高差距。女人咳嗽了一声,借着裙角的遮掩,踮起脚对纪璎说道:“你认识吉言。应该见过我。”
纪璎来不及收住嘴角边的嘲讽笑容,低低的发出一声冷笑。她很快就抬起手,用袖子遮住下半张脸,又轻咳一声。“是,我与吉言是好友。实在是抱歉,成伯母。”
她身体前倾,又咳了一声。纪璎如愿看到成母踮起脚又急着后退的窘迫模样。成母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纪璎,她不得不与纪璎拉开一些距离,随后又做出一副两人关系亲近的姿态说道:“不必道歉,吉言是我的孩子,我亦是把你当成晚辈看待。”
纪璎与成吉言交好,成父倒是经常见到。成母只是偶尔远远见过几回,真正近距离记住成母的面容还是刚刚进书院那会。成母陪成吉言一道去书院,美名其曰是看一看女儿成吉言念书的书院和考一考书院教书的老师是否够资格教导成吉言。
成母端的是一副读书人的姿态,她并不知道何为谦虚。幸而她有举人这个光环在,她和书院老师一番辩论、比文采不至于输得很惨。那时的成母拿起手怕擦掉额头上的虚汗,直言与某位老师一番交谈受益颇多,她来年参加春闱定能高中。
纪璎收起脸上的冷意和笑容,她抚平袖子问成母:“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您。成伯母近日身体可好?我犹记得那年成伯母在书院的风采,您可还要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您温书切勿过于劳累.天寒地冻的,多注意身体。”
成母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她对纪璎拉长了脸说道:“哎,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不敢当,不敢当!晚辈怎么能承受的住成伯母的道谢。”纪璎连连摆手,她直面成母夸奖对方今日的装束好看,“哎呀,吉言昨日的衣服就不如成伯母的好看。若是您能教教吉言怎么打扮自己,我相信她身体大好之后参加诗会一定备受瞩目。”
“吉言那孩子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你与白掌柜昨天又是给吉言请大夫,又是抓药、送药到成家,真是有心了。”成母的脸有些黑了,她深吸一口气,摆正自个的姿态对纪璎说道,“吉言现在卧病在床,我来和你道一声谢。另外——”
成母有意在这停顿一下。
纪璎不知道成母在街上拦下她是要说什么话,有什么事。“成伯母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昨日纪大人来找我了。”成母的脸色不太好,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女都是债啊。我家喜言的性子骄纵,又被我们宠坏了。他昨日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纪大人也说孩子们平日里在一道玩,总是这样贬低朋友,落在他人耳里也不好听。”
母亲去找成母喝茶了?
难怪她昨天在家钓完鱼以后没有见到难得休沐在家的老母亲。
纪璎看了一眼成母,她母亲跟成母说了什么话,才会让成母主动来找她啊?
纪璎面带笑意。“成伯母说的是。成弟弟也是心直口快,他没有恶意的。”
“哎!对对对,喜言是没有恶意的。你、白掌柜和吉言关系都这么好,自然是不会怪罪弟弟的。”成母听了纪璎的话,她立刻眉开眼笑。
“是啊,吉言对成弟弟可好了,毕竟家和万事兴。”纪璎纪璎特地点上“家和”两个字。既然成母都主动提成喜言了,她也得好好提一提成吉言。
“成弟弟昨日这样对待吉言,真的让我和白掌柜寒心。哎呀,兄弟姐妹和睦才是最最要紧的,您说是不?”
成母在成喜言和成吉言两姐弟的事情上向来都是闭上两只眼睛。她就算知道成喜言对成吉言的态度恶劣也是捂住双耳,把这些事一概丢给成父去处理。
成父的处理方法就简单粗暴很多了,他只会一味偏爱成喜言。
“你说的是。喜言那孩子也是把吉言放在心上的,他小时候对姐姐可尊敬了。”成母给纪璎说起往事时,表情心虚,目光闪躲。他像是在背书一样把成吉言和成喜言幼时的事情念出来。
成吉言和成喜言相差三岁。成母给纪璎说,成喜言还在成父的肚子里时,成吉言是怎样照顾成父和未出生的弟弟。说她日日都要去陪伴成父,日日夜夜都期待这个弟弟出生。
成喜言出生以后,成吉言又是怎样陪弟弟玩,怎样教弟弟读书。
成母对纪璎说:“你也是有弟弟、妹妹的孩子。你应当教过她们念书吧?”
“是。我家里的傅表弟被祖父接过来以后,是由我负责教他念书写字。”纪璎点点头,“我母亲公务繁忙,妹妹也是由我和姐姐一起带大的,读书写字。”
成母一听,立即拍掌说了关于家里一对孩子的很多话。纪璎又从旁侧敲的打听成吉言三岁以前在哪里居住。
成母一下卡核了。片刻后,她才给纪璎说成父之前在哪里养胎,说完以后,成母还把养育女儿和儿子道理说的头头是道,以此证明她和成父都是很爱家里的两个孩子。
“是啊。吉言真的很爱她的家人,希望成弟弟不要让吉言失望啊。”纪璎认真听完以后对成父说,“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无动于衷,不再过问这些事。”
成母:“啊,你说的没错。说起来,你也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孩子。”
纪璎眉毛一挑,不知道成母说这话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成伯母,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当然是有福气才会一次中举呀!”成母说成喜言、成吉言幼时的感情很好,又被纪璎问一句成吉言三岁以前在哪里生活,问得她冷汗直流。成母当机立断转移话题,她对纪璎说道:“我要是有你这福气,哎呀,我何至于此啊!”
纪璎微微敛起笑容。“您认为我中举……这是运气好?”
成母很用力的点头说道:“是啊。我家喜言都说了,谁家都没有你的运气好。我从前从许多日口中听说过你,你在书院课上从未认真听老师授课,课后又几乎不会花时间温书。”
纪璎脸上的笑容真的没有了。
成母像是没有看见纪璎的脸色似的,她只顾自己说的爽。成母一下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烦闷之事向纪璎吐了个爽。
成母说她当年运气不好才会参加这么多次春闱,至今还是举人。她还说自己念书有多用功,要不是家底还算丰厚,她现在怕是要在街上乞讨了。成母又说成喜言是怎样说纪璎的运气。
“我听说当年的书院有一学生很用功。哦,我想起来了。那是王大人的大女儿。我若是没记错的话,王大人的女儿与你姐姐同年。她与你姐姐同年中举,明年应该是一道参加春闱吧?不知你姐姐这次考试的运气如何?”
“是。王姐姐与家姐是好友。”纪璎听前面的话,她还能耐心听下去。一旦成母口中出现纪玹,她便开口打断滔滔不绝的成母。
“我瞧着也快午时了,我得先回家休息一会了。我那姐姐一温书就会忘记时辰,我得去提醒她休息一下。”
成母的语气有些怪,她甩了甩衣袖说:“哦?原来纪大小姐这样用功温书啊。”
“是啊。我姐姐的运气好,为人谦和有礼,读书也用功。”纪璎对成母夸了纪玹好长一段话,最后说一句纪玹一定能高中。
“等我姐姐高中那天,成伯母您一定要来家里吃酒啊。”
成母被纪璎的话戳中了心窝子。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纪璎在成母面前还是笑着的,一从成母身边走过,脸上、眼睛都看不到一点笑意。
纪璎心里有事,板着脸回家。她快到家门口时,看见傅珞正在朝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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