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家兄弟的到来,似乎为桃园增添了几许亮丽颜色。
桃笙和鹿小宁几乎每天早上都会陪着狐家兄弟一起用餐,就连桃玄也都在一个餐桌上吃了早饭。
在这几天里,狐家兄弟表现的都很乖巧,除了狐双双每次都要和桃玄纠缠一会儿外,其余的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至于天舜,倒是再没提过要桃木剑和要走的事。
又过了几天,狐玉律登门拜访,为的自然是万烨的事。
偏厅里,狐玉律喝了口茶后,面色略微有些不好。
桃玄坐在椅子里,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桂儿依旧是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摘桂花,准备拿桂花做个新茶试试。
天舜没来,说是累了,在房里休息。
这段时间,桃园的天气是晴朗温和的。
桃园的环境与气候与外界自然不同,想要什么天气,倒是可以自行调节。
“桃主,能让我见见万烨吗?”静谧的气氛,因为狐玉律的一句话,霎时散了。
半天,桃玄也没什么回应。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最近狐族内不太平静,我怕……我欠万烨太多了,若是这次……”狐玉律的话多有隐匿,她也说的晦涩。
桃玄回过神,听她说出这等不痛快的话,心中略微有些烦闷,最近烦恼之事太多。
“我想知道当年,你们狐族首领和她夫婿的事,讲给我听听,要是我觉得满意,我就让你见万烨。”
她总觉得这狐家兄弟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们说是狐族首领的后代便是了?
狐玉律觉得今天的桃玄有些奇怪,平日那个洒脱不羁,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桃玄,似乎越来越远了。
“这……当年的事在我们狐族都快成了禁忌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倒是也听说过几件事。”狐玉律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所知道的。
“说来听听吧。”
“我们狐族的上一任族长狐准是老族长的独生女,当年,老族长是定下白狐族的小王子白柠做狐准的夫婿。没想到的是狐准外出打猎,却遇见了青狐族长老的儿子狐书玉,两人一见钟情。狐准不顾老族长的意思,娶了狐书玉。
老族长虽然不太满意,但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就算她再不满意,也不能改变事实了。狐准夫妇婚后很恩爱,没多久,狐书玉生下了一对双生子。不是有个传说吗?若是生了双生子,便是不吉利。老族长让狐准把两个孩子送到济善司,那里是狐族收养孤儿的地方。老族长这么做,也是怕这双生子日后会影响狐族。
孩子生下来,做爹娘的怎么能狠心把孩子送走,狐书玉跪在老族长门外三天,他刚生完孩子,身子自然还虚弱。
这么跪着,不吃不喝,到底是伤了身体,他昏迷了好几天,高烧不退。狐准再一次为了狐书玉违逆了老族长,两个孩子留在了父母身边。狐书玉的烧是退了,可人也不如从前那么健康了。
我不知道那个关于双生子的传说,是怎么来的,但这也是后来那件事的导火索。
白狐族一直耿耿于怀于狐准违背婚约的事,它们早就有异动,只是老族长和狐准都没有发现。
直到双生子失踪,狐准和狐书玉才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后来,你娘把两个孩子送出桃园,狐准才查到并不是两个孩子自己跑进桃园的,而是白狐族捣的鬼。
在为你爹接生之前,狐书玉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有人说是白狐族下了毒。只是这件事一直没得到证实。
我要说的就是关于秘术的事,我听族里老人说过,那秘术不是能轻易施为的。
关于秘术,我也只是听了只言片语。听说要想启用秘术,必定是双生子。这种东西只有双生子一起修习,才能施为。否则,就算是再高超的法术修行者也练不出来。
还有就是施了秘术,对双生子的身体都有影响,要是其中一个身体稍差一些,很可能就会因此丧命。”
桃玄默默听着,直到最后说到双生子才能实施秘术,还会因此丧命时,她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她却没有抓住。
“你是说双生子能实施一些秘术?都是些什么秘术?”桃玄脑子飞转,好像就要有什么被她想到了。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好像是有关医术的,还有一些掌控术……白狐族和青狐族都有……”狐玉律不太清楚桃玄为什么会想起问这个,她虽然也是狐族长老,但并不是很清楚其它狐族的一些密事。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她要找到救万烨的办法,查了不少典籍,问了一些狐族老人才知道的。
“好。我带你去见万烨,只是现在他还在修魂,可能不能在外面太久。”桃玄觉得有些事太过蹊跷,但也不是一下子能查清楚的。
“麻烦桃主了。”狐玉律站了起来,向桃玄拜了拜,双眼晶亮。
桃玄也站了起来,带着狐玉律往后院的净堂而去。
净堂,只是一个院落,并不大,却很安静。
木质的房子,屋内没什么摆设,只是几张桌子,椅子。
桌上一只乳白瓷瓶,瓷瓶之上悬空罩住瓷瓶的正是天舜的桃木剑。
进到屋内,桃玄手指点住桃木剑往旁边一移,剑挪了开来,从瓶内飘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影子飘到瓶外,逐渐变为实体。只是那实体也不稳定,时而实体,时而飘忽如影。
实体时的人,用同色发带将长发束住,垂在肩背之后。他的面目越发清晰,面容干净剔透,五官也清朗深刻。
与当日幽魂时,有些不同,他浑身清朗之气,显然桃木剑的作用很大。
“烨……”狐玉律忍不住轻声唤了声。
闭目的男子倏忽睁开眼睛,那双眼乌黑纯净,当看到眼前之人时,他的目光有瞬间发亮,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我不认识你!”万烨转过身,背对着狐玉律,声音也很是冷淡。
“烨……我……我很想你!”狐玉律此刻看到万烨,已经顾不得什么长老身份。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有几百年了吧,当年若不是她重伤,怎会失了与他的约定,又怎会让他惨死于送亲路上。
因为狐玉律的这一句,万烨身子晃了晃,他虚虚实实的身影也越发变换频繁了起来。
“烨,我知道你还是恨我,可我……我本不该来,桃主说我来会打扰你修魂,可是,若我不来,我怕以后……我已经失了一次约,我不想就算我死了,也还是让你失望。”狐玉律的声音有些颤抖,最近狐族很不平静,白狐族一直都在打他们狐族的主意。族长虽然一心想要将狐族壮大,但怎奈百年前的争斗耗费太多精力,并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
白狐族最近异动频繁,只怕又有一场战争将起。
“什么?”万烨听她说死,忽然转过身,脸上是大大的惊讶,还有不敢相信。
狐玉律看他还会为自己担心,她就觉得值了。
“烨,你好好在桃主这里修魂,若是我这次不死,我就来桃园守着你。”狐玉律脸上充满了爱意。她与他本不是同类,是她打破了那道藩篱,也是她害了他。这一辈子,若是上天允许,她定会守着他,不离不弃。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什么死与不死的?你曾经答应我,要带我去天涯海角,可是你失约了。我听桃玄说你是因为族内的争斗,那我不怪你。现在,你又对我许下不死,就守着我的誓言。你一次次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万烨因为生气,脸色忽红忽白,还挺吓人的。
可看在狐玉律眼里,万烨还是当年的那个万烨,他泼辣,他专一,他深情。
“烨,我身为狐族长老,很多责任,我无法不去承担。是我辜负了你,若有来日,我一定全部弥补给你。”她也想带他去天涯海角,可是,她做不到把族人留下受难,她却逃走这样的事。
万烨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可是,原本,他不就是爱她是个如此有担当,如此认真的人么。
“罢了,我已经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何必还心心念念俗世里的情情爱爱呢。”万烨有些万念俱灰,他一心想着与爱人团聚,最后却落了个身死他乡。如今,他是一缕孤魂,她还记着他,也就够了。
在万烨准备重回净瓶时,狐玉律忽然抱住了他。
“烨,对不起!对不起!”她有多爱他,只有她自己知道。若不是她还有责任未了,她会随他而去。
万烨推开她,倏忽一下,又飞进了净瓶。
桃玄看着这一对,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疼痛。
送走了狐玉律,桃玄便想到了天舜。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最近天舜似乎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想到天舜,她心里既苦,也甜。
她想,还是去看看他吧,也不知道他好点了没有。
还没等桃玄往天舜那里去,就被慌慌张张赶来的桂儿拦住了。
“桃玄,快去看看,看看吧,天,天舜,天舜去刺杀桃叔叔……”
还没等桂儿说完,桃玄已经不见了。
桂儿看了看原本桃玄站的地方,半天,才回过神,又急急忙忙往鹿小宁和桃笙那里赶。
桃玄瞬间到了爹娘的住处,只见地上一片狼藉,爹坐在床边,倒是没什么损伤。娘亲则是站在屋子中央,地上坐的正是天舜。
天舜此时的情形并不好,他的头发散开了,嘴角有血迹,脸上有几道口子。再看他人,眼神有些涣散,衣服也有多出破损。
“天舜!”桃玄急忙上前,蹲在天舜身边,可是天舜却毫无所觉。
“玄儿,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男人,他想刺杀你爹和我。若不是我反应快,只怕你爹就被这臭道士……”鹿小宁不肯说出后面的字,她以为这个小道士也许不会如当年那臭道士那么坏,没想到她又看错了。
桃玄没有管鹿小宁说什么,她把天舜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圈椅里,可惜,他一直就没什么反应。
“天舜,天舜,你看看我,天舜!”桃玄将天舜的脸扳过来,看着自己,可他依然是毫无反应。
“别喊了,我制住了他的穴道。要是我不制住他,他会血流逆行而亡。”鹿小宁见自己女儿居然不顾爹娘死活,只管看着那小道士,心里有气。但却又不忍心见女儿一心掉入陷阱里。
“玄儿,我看他是中了什么毒,或者是什么术法……”桃笙不忍心女儿难过,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看出的事情。
听到术法二字,桃玄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她见到的黑影,还有狐玉律说的事情。
她心头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是那个秘术吗?
“爹,娘,我先带天舜回去,至于是否中了什么术法,还看不清楚。我觉得狐家那两兄弟很可疑。你们最好也多加小心。”没有查证,她也不会随便怀疑人,但那兄弟俩的确很可疑。
“你……”鹿小宁恨铁不成钢。
“玄儿,你也要小心,若是……不要陷得太深了。”桃笙担心女儿太过用心,最后若是受到伤害,他和妻子又怎忍心看到。
“爹,娘,孩儿自有分寸。”桃玄抱起天舜,说了一句,便消失了。
鹿小宁很生气,桃笙走过来,靠在她身上,劝道:“别气了,女儿自有女儿的缘法,由她去吧。”
鹿小宁转过身,将桃笙抱在怀里。
“是啊,女儿自有女儿的缘法,我有你就够了。”鹿小宁叹了口气,当初,有了桃玄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女儿不凡,成长的路必定还有很多磨难。只是谁的孩子,父母不希望她顺顺当当,无灾无难呢。
桃玄抱着天舜回了自己的房子,把天舜放在床上,桃玄运气冲开天舜的穴道。
被打开穴道的下一刻,天舜眼中满是红光,人也扭曲了起来,他手掌直朝桃玄面门而来。
“杀了你!”他口中喊着,眼神是凶狠而散乱的。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只要是活物,就要杀。
桃玄看到此时的天舜,心一紧,她躲开他的手刀,下一刻,她抱住他,嘴唇咬住他的嘴唇。
她暗施内力于口中,身体被制住,天舜手脚乱挥着,嘴被堵住,他想喊却也喊不出。
一股清新气息顺着他的口腔游遍周身,他慢慢平静了下来,眼中红光渐渐消褪。
桃玄抱住他的身子,两手在他肩背之间推开。
在她运气之间,她感到有一股气息与她相抗。
她引导着那气息从她指间出来,只见天舜身后透出一缕缕蓝色烟雾。
桃玄看着那蓝雾,慢慢进入她打开的囊里。
天舜因为那烟气导出,身子软了下来。
桃玄放开他的唇之后,他就那么瘫在了她的怀里,人也失去了意识。
桃玄把他放回床上,他的气息还有些微弱。她探了探他的脉门,还好毒素已经被导了出来,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除了那毒素,似乎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流,她抓不住。
看看床上的天舜,桃玄只觉得心疼,去拧了干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那些伤口,她又给他上了点药。
那些外伤不算什么,而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流,才是让她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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