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机诟罪侵明晦

70.

姜子牙仍一无所知地在拜书做法,而抢书之人已至台前,正要趁其反应不及,从案上将钉头七箭书夺去。

姚少司面上露出愉悦之态,施法要将书摄入袖中,他却顷刻之间被一杆金亮迸火的长枪携着无尽威势极其精准地自身后穿心而过,直将他垂垂钉于台下三尺,血流如注,潺潺不绝,渗漉山石罅隙,滴落丛叶之间。

只余那书在半空无力举托,“啪”一下砸在来人手中,惊醒了专心做法的姜子牙。

抬首一看,一袭红衣艳艳入眼帘。

他惊诧道:“哪吒?”

哪吒将箭书一推,递进姜子牙手里,转头看地上的人。

他屈起手指,随意一弹火尖枪杆,解释道:“散心来此,恰巧碰见截教贼人夺书。”

火尖枪被他一弹指,霎时法力大盛,枪尖神火威能非凡,只是稍稍一振,不消几息便震破姚少司仙术底防,霸道地断了心脉,登时便魂归封神台矣。

姜子牙后怕起来:“箭书抢去,吾等无生。幸甚,幸有你在。”

少年动作随意地拔出火尖枪,又转身抬眼瞧去,唤道:“你那处可妥当了……嗯???”

姜子牙见他蓦然大惊失色,心也被揪了起来,肃然问道:“谁?出了何事?”

哪吒心碎道:“我蛇呢?!”

我那么大只美人蛇呢?!

姜子牙:……?

71.

说好的一人对付一个,分工完毕后,敖丙身影冰花似的在月华之下一明一灭,眨眼间便已轻飘飘悬于陈九公身后,快准狠地一抬手,隔着厚厚一层冰掐住了他的后颈,无声地将其牢牢桎梏,埋作一尊冰人,动弹不得。

陈九公本欲提醒同伴,奈何一声也发不出来,且敖丙提前掌控山域,全然隔绝声息,使他只得目眦欲裂地盯着前方那一人影,如流火般向着毫无察觉的姚少司悄然逼近。

哪吒本欲玩玩那金蛟剪,可惜舞了一圈之后,嫌它委实不趁手,又收了回去,再召出火尖枪来,一来二去多费了几息,待他饶有兴致地往姜子牙处看去,那姚少司已近台前。

他眯着眼,将火尖枪莲瓣大开至战斗模式,举到耳侧,比对方向,蓄力片刻,猛然臂腕腰腹一同发力将其掷出!

正中“靶”心。

待他溜溜达达下去同姜子牙寥寥几句说明原委之后,转头一瞧,只瞥见树上挂着个人形冰块,他心心念念的“蛇妖”却不知何时失了踪影。

此妖修为不亚于他,若真下了决心要躲着他,寻迹难如当即打上截教大本营。

简直晴天霹雳!

他气冲冲踩着风火轮循着气息遍寻无果,心头火起,反倒烧得意识清明,回头将那冰人一枪怼下来。

陈九公正要骨碌碌滚下山林,却又被混天绫缚着丢回台子里:“动什么动。”

一来一回,他身上的坚冰被三昧真火燎化半数,身子虽还僵硬,头却是清醒的,哆嗦着欲要斥骂,结果被哪吒塞了一角冰砖进嘴里。

陈九公抬起眼。

哪吒面上如常,神色倨傲而随意,讥讽而鄙夷,那双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狠戾意味,宛如两颗剔透的濡血冰珠,中央各一点墨色,一眨不眨地映着他狼狈的瘫倒身影。

对方蹲在一侧,讥诮道:“可人言否?”

陈九公心中已生怯怯,一口“呸”出那块含血的冰砖,色厉内荏:“无耻小儿!惯会偷袭,欺吾太甚!你那同伙……定是见你杀人狠厉,将你抛下逃之夭夭了!”

那玉面杀神赤眸一垂,眼睫一低,乍然添上暗沉阴影,口中却十分认同地叹道:“也有可能。”

陈九公愕然至极,但好歹修道之人,慧智俱在,仔细思索,哪能不知自己这番话误打误撞说中了什么,可挣扎无用,只得被拽着后领提起来,勒得喉间阻滞,瞧见哪吒朝姜子牙行了一礼:

“营中应有人察觉此事,大抵少时便至,十有**派杨道兄来此,烦劳向他言明经过,告辞。”

姜子牙十分善解人意,并未深入问询,只是稳重可靠地颔首应下,转身又闷头专心拜书做法去了。

陈九公心知自己今日必死,但法力不足以逃脱桎梏,正要再度开口求速死,万般忐忑却尽数消湮于哪吒的一句话中,随之而来的是席卷全身的灭顶恐惧。

“怎的,可是嫌那封神台上冷清,偏要师徒同列才得圆满?”

陈九公瞳孔巨颤——他是指赵公明将死还是已死?!

可这意思,明显是在说他步了师父的后尘!

他浑身发抖。

若是如此,哪吒又为何要与他那同伙来此,阻挠他二人盗书?!

“骸骨腥锈,他怕是吃了一惊。”

混天绫似赤蛇盘卷,绢尖挑起一丝魔焰,悄然落至岐山某一片落叶之间。

“希望他没恼我未将仇人留给他处置。”哪吒指尖绕起耳饰流苏,苦恼道:“怪我没有一把火烧尽了去,平白污了他的冰。”

热风四散,灰烬也无。

72.

敖丙先前大费周章以灵力笼罩岐山,遍地冰寒,一方面是为了了解地形,以待来日也许能有用处,另一方面能掌控敌人行踪,一击必杀。

同时他也清楚哪吒对他知之甚少,只能以此寻迹,若有急事或者撕破脸,离开时可用以迷惑行踪,拖延时间。

他原以为后备想法绝对用不着,没成想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虽然算不上是撕破脸,但他现在必须脱身去截教一趟,且暂时不能带上哪吒本体,否则一招不慎,两个哪吒都要出事。

分魂讶异非常:“不可能,赵公明已死?那截教营中的赵公明又是谁?”

可由不得他不信,对姚少司与陈九公下手前,敖丙灵力向周遭探寻,探出了个不得了的事实。

敖丙亦是愕然,他愈想愈是发凉,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分魂忽然沉默下来。

命路中出了这么大乱子,哪吒分魂竟一无所知,卦算更是意外地被蒙蔽于表象,这与他向来运筹帷幄的姿态相悖,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撕裂他的伪装。

“你变得虚弱了。”

敖丙心头一阵酸涩,担忧令他气息乱了些许。

他勉强维持面色不改,静静配合哪吒本体对付夺书之人,冻住了陈九公,暗地里则是拿法术确认几番,最终仍是笃定了尸身的身份,并道:“是你动的手。”

分魂却不再保持缄默,难得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血口喷人,我可是清清白白。”

不过他也明白敖丙绝不会认错,若说世上有谁最了解哪吒的武器与招式,那必然非敖丙莫属,太乙都得排次位。

分明是哪吒状态变差,被哄被安慰的却是他,敖丙配合地揭过此事,苦笑着调侃道:“你莫要对号入座才是,谁不知道你这几年都懒惯了,什么都指使我去做,哪能忽然勤快跑去杀他。”

分魂这些年里要救的人几乎都救了,偏离命数的也都纠正了,只余将要面对九曲黄河阵的太乙以及还未成圣的哪吒本体,再算上敖丙成日念着的申公豹,如今已功至半途,这些人的命路更适合敖丙来渡。

于是总算能闲下来,担子减轻许多,早已懒怠,不必凝实身躯带着小龙奔波劳碌,只在敖丙身边默默辅助。

他成日黏在敖丙身边,必不可能以孱弱半魂之身去杀个实力强劲的赵公明。

哪吒分魂知道敖丙暂时不跟他算这笔账,顿时轻松起来,魂魄缩成一团,在敖丙神识之中蹦了蹦,以示抗议:“刚重逢那会儿你比我还懒呢。”

不等敖丙回话同他吵嘴,外界的哪吒本体已提起枪对准了姚少司。

二人正经起来。

哪吒分魂沉吟几息,道:“赵公明来此,八成是也要偷钉头七箭书。”

敖丙疑惑:“他能醒着?”

似是觉得此言不够准确,他又补充道:“你我一同瞧着的,自从中了箭书,他就没怎么醒过,如何能千里迢迢来此盗书?”

“此事无法断言,前世他刚被箭书拜了几回,不也生龙活虎地同咱俩打了好些时日?初时暴躁煎熬,后期昏沉难醒,他面对我们,尚且忍耐得了后期的昏迷,焉知此世不会起身自救?”

哪吒分魂声音里很是咬牙切齿,显然又忆起那回敖丙受的伤,再想想今生的哪吒本体竟能凭仅仅半魂之力,以重伤换其死,这才好受了些,评道:“那臭小子还是有几分用处。”

敖丙无奈道:“同为半魂,何苦言语相轧。”

他侃了一句分魂,又说回正题:“如此便要弄清楚,赵公明到底是从何处知晓自己中了钉头七箭书的计?我是从你这处猜来的,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你本体又是如何拦截他的?”

二人虽知晓宿命,但敖丙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在凭借着对哪吒的了解,从分魂的模糊态度中摘取信息后,结合前世种种整合起来的。

此类天机泄露非同小可,分魂只能偶尔直白地对他透露不重要的信息,不可直言确切事件与时间,只能提醒某事即将到来。

若是说得稍稍多了半句,霎时举头三尺起雷鸣,威势浩然。

当初分魂苦笑,向他解释,即便是敖丙至今未知作用的那面宝镜,也难以护佑他半魂性命。

而敖丙之前从他反应中知晓天命,天道却对他毫无惩戒。

他愈想愈是心惊,不顾哪吒忧心劝阻,冒险出言,将他所知晓的宿命诉之于口,再静观天象。

万里晴空未改,证实了他的猜测。

——天道只针对哪吒。

它有意逼迫,恨不能让哪吒分魂在这一世孤立无援。

来晚了,最近好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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