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拿起桌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些浑浊的水，喝了一口，才看向地上小小的一团，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一共三个饼。我吃了一个，你吃了两个。”

他扫了一眼敖烈依旧细瘦的小身板，完全看不出那两块饼被吃到哪里去了。

“哦……”敖烈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

他知道自己理亏，没法反驳。

看着哪吒放在桌上的水杯，他眼睛又亮了亮，手脚并用地爬上桌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到杯口，伸出舌头开始“咕噜噜”地喝起水来。

吃不饱，喝个水饱总行了吧。

他一边喝，一边委屈地想着。

哪吒看着地上那一小团灰扑扑的东西，心头掠过一丝烦躁。

敖家的，果然都是麻烦，尤其是敖海那一支，简直是麻烦的集合体。

不过，他垂眼扫过小龙蜷缩的身体，如果这家伙能一直维持这个无害的小东西模样，倒也不是不能养着，当个宠物似乎也行，虽然丑了点。

他不再多想，站起身，拍了拍沾在作战服上的灰尘，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简陋浴室。

敖烈正坐在椅子腿边，看着哪吒脱下那件厚重的、沾满沙尘的外衣和里面的作战服，随手就丢在了地上。

他立刻不赞同地摇晃着小脑袋，发出细微的“唧唧”声：“你怎么能乱丢呢，地上多脏啊，你又没有别的换洗衣服了。”

说着，他迈着小短腿，努力钻进那堆成小山的衣物里。

小小的、灰扑扑的身体在布料下拱动着，像个努力的小虫子。

他用尽全身力气，脑袋顶着，身体拱着，试图把这些比他大得多的衣物弄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一阵猛烈的晃动后，衣物总算被他成功地甩到了椅背上，但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和之前的颠簸，一阵头晕目眩，软绵绵地瘫倒在了浴室门口的地板上，四脚朝天，尾巴尖无力地抽搐了一下。

“哎哟……”他晕乎乎地想着，劲儿好像使过头了。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条红色的、仿佛有生命的绸缎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正是哪吒从不离身的混天绫。

它像一条灵活的蛇，前端微微抬起，似乎“看”了一眼地上瘫软的小龙，然后迅速伸展，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缠上了敖烈细小的身体。

“诶诶诶？你要干什么！”敖烈瞬间清醒，四肢乱蹬，发出惊恐的惨叫。

混天绫冰凉柔韧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你……你不会是要帮我洗澡吧！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抗议毫无作用。

混天绫收紧，将他整个卷了起来，像卷一个寿司卷。

然后，绸缎猛地一甩，敖烈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啪”的一声轻响，他被准确地丢进了浴缸里，正好落在正站在花洒下冲洗的哪吒的脚边。

哪吒正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和头发。

水声哗哗作响，热气氤氲。感觉到脚边多了个扑腾的小东西，他连眼都没睁，只是微微抬脚，将那碍事的小龙拨开到浴缸的另一边角落，然后继续往头上抹着泡沫，搓洗着他那头深色的、几乎及背的长发。

水珠顺着柔顺的发丝滑落，滴在他线条分明的背脊上。

敖烈被踢得在水里滚了一圈，呛了几口水，委屈地趴在角落里。

他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水汽，偷偷看向哪吒。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哪吒的身体，勾勒出紧实流畅的线条。

“啊……”敖烈下意识地张开了小嘴，赶紧又用尾巴尖捂住自己的眼睛，只从缝隙里偷偷地看。

他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心跳也莫名地快了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哪吒衣服裹得那么严实，身材居然这么好。

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块，而是精瘦薄肌，整体匀称、结实，充满了力量感。

水珠划过宽阔的肩膀，流过清晰的背肌线条，汇入腰窝……还有……敖烈视线下滑，看到那挺翘白皙的臀部，脸更红了，赶紧把尾巴捂得更紧了些。

似乎感受到了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哪吒搓头发的动作一顿，猛地回过头，眼神锐利冰冷，直直地看向角落里的小龙。

敖烈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心虚地立刻闭紧眼睛，连尾巴都收了回来，假装自己只是一块无辜的小石头。

哪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理会，迅速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沫。

他关掉花洒，水声渐歇。然后，他弯腰，伸手将角落里湿漉漉、蔫巴巴的小龙捞了起来。

温水冲掉了敖烈身上的大部分灰尘，露出了他原本银灰色的鳞片，但也显露了之前被灰尘掩盖的伤痕。

哪吒注意到他背上几道交错的粉色痕迹，之前以为是鳞片反光，现在在水流冲刷下看得分明，那分明是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色。

难怪这家伙一直病怏怏的，嘴巴倒是唠叨个不停。

哪吒心想，看来是真的受了不小的伤。

温暖的水流重新浇在身上，敖烈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身体放松下来。

他细长的尾巴从哪吒的指缝间垂落，在温水的安抚下，无意识地、欢快地轻轻甩动着末梢。

哪吒托着这条滑溜溜的小龙，借着水流，目光下移，似乎想仔细查看一下他腹部的结构，辨认某些生理特征。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某个软鳞区域时，手上的重量突然猛地一沉！

毫无防备之下，哪吒重心不稳，抱着突然变回人形的敖烈，两人一起重重地跌回了浴缸里。

“哗啦！”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原本还算宽敞的浴缸被两个成年男性的身体瞬间挤满了。

“好疼……”敖烈揉着被磕到的手肘，茫然地抱怨着。他**的银色长发披散在光裸的肩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此刻□□，正傻乎乎地跨坐在哪吒的大腿上，蓝色的眼睛里还带着刚从龙形变回来的懵懂：“怎么……怎么突然变回来了？”

哪吒的身体瞬间僵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股热意却不受控制地涌向耳根。

他几乎是立刻就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敖烈光洁的脖颈，力道控制得很好，并未真正弄疼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从自己身上拎了起来，迫使他站直。

然后，哪吒自己迅速跨出浴缸，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抓过旁边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只是那悄悄泛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他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生什么气啊……”敖烈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被掐过的脖子，那里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印。虽然对方力气不大，但那瞬间的冰冷和力量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他环顾四周，浴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满地狼藉的水。他捡起旁边架子上哪吒用过的沐浴液瓶子，拔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冽的、带着点草木气息的味道，不是他喜欢的甜香型。

他不大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但还是认命地挤了一些在手心，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抹。

哪吒这个人，真是奇怪。

哪吒穿着一身干爽的便服，靠在卧室床头，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平板终端，屏幕上闪烁着新闻画面，但他心思显然没在上面。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持续了快半个小时，哗啦啦的，像没完没了的雨。

他皱了皱眉，这小龙是打算在里面泡发了吗？

再这么冲下去，楼下那个视财如命的老王头明天准会找借口多收水费，理由大概是“过度消耗公共资源”。他放下终端，起身走向浴室。

推开浴室门，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沐浴露清冽的草木香。

敖烈盘腿坐在浴缸里，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壁，头微微歪着，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肩上，花洒的水流正对着他的头顶和肩膀冲刷，但他却像是毫无知觉，眼睛紧闭着，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不是放松，更像是……晕过去了。

哪吒眼神一凛，几乎是瞬间就跨步上前。他弯腰，手臂穿过敖烈湿滑的腋下和膝弯，毫不费力地将他打横抱起。

敖烈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捧没有骨头的海草，水珠顺着他光裸的身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哪吒抱着他快步回到卧室，小心地将他平放在床铺干燥的一侧。

敖烈胸口起伏微弱，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哪吒立刻将手掌按在他的胸骨上，找到正确的位置，开始用力按压。一下，两下……规律而沉稳。

随后，他一手捏住敖烈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气，俯身，嘴唇贴上敖烈冰凉柔软的唇瓣，将新鲜空气渡了过去。

他重复着按压和渡气的动作，神情专注而冷凝，只有紧蹙的眉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敖烈的身体像个精致却失去生气的玩偶，除了胸膛被动地微微起伏，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哪吒的眉头越锁越紧，渡气的力道和频率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