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疼了……”敖烈努力控制着自己因紧张和那奇异触感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往哪吒怀里又靠了靠,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和安全感。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点刚退烧后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软糯:“就是……有点痒……”
伤口在愈合,带来细微的、麻痒的感觉,像小虫子在爬。
哪吒闻言,动作更加轻柔地用嘴唇在那牙印周围吮了吮,像是在安抚,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意味。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温暖干燥的手掌覆盖在敖烈冰凉的手背上。
敖烈犹豫了一下,主动将哪吒的手拉进了盖在身上的外套和斗篷里,引导着那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自己后颈发痒的地方。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掌心的热度熨帖着皮肤,缓解了那恼人的痒意,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哪吒……”敖烈低低地唤了一声,他被哪吒圈在怀里,脸颊贴着对方的颈侧,动弹不得。
他很想回头看看哪吒此刻的表情,想确认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和保护,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做给周围人看的戏码。
毕竟,哪吒之前的行为实在算不上温柔。可话到了嘴边,看着周围那些依旧没有移开的视线,感受着哪吒手臂的稳定力量,他又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哪吒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下巴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银发,另一只手则握住他露在外套边缘的、依旧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什么?”
敖烈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挤出一个有些干涩的笑声:“没……没什么,哈哈。”
他把脸更深地埋进哪吒的颈窝,闻着那混合了冷香和哪吒自身气息的味道,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难道Omega也会被周围Alpha的信息素影响到这种地步吗?
即使闻不到具体的气味,身体也会本能地寻求庇护?
他记得在Omega新娘学校里,大家都被教导要严格遵守纪律,按时注射抑制剂,从没听说过谁会因为控制不住信息素或被信息素影响而失态。
那里的环境太纯净、太受控了,和眼前这个危机四伏、信息素横流的地下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有些茫然地想,自己现在的反应,究竟是因为环境的刺激,还是因为……哪吒?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他穿着粗糙的皮甲,上面沾满了不明污渍和干涸的血迹,裸露的手臂上布满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伤疤,一股浓烈的汗味和劣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停在两人面前,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敖烈完全笼罩,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敖烈身上逡巡,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小子,”他开口,声音粗嘎得像是砂纸摩擦,震得空气嗡嗡作响:“你的Omega闻起来真不赖啊。”
那语气里的垂涎和占有欲,让敖烈胃里一阵翻搅,下意识地往哪吒怀里缩得更紧。
哪吒微微抬眼,原本搭在敖烈背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形成一个更具保护性的环抱。
他眼底一片沉静,甚至没有几分波澜,只是淡淡地反问:“怎么?”
那高大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拍了拍腰间一个沉甸甸的皮袋,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
我这里有十块黄金。”他炫耀似的晃了晃袋子,让敖烈能清楚地看到里面金灿灿的光泽:“让我干他一次,这些就都归你。”
这话如同一盆脏水泼在敖烈脸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哪吒安抚地摸了摸他颤抖的肩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男人腰带上那个并不起眼的蝎子纹样烙印。他语调平稳,却带着几分冰冷的杀意:“不如用这十块金子,换你的人头,嗯?”
尽管哪吒此刻姿态闲适,甚至还半抱着一个人,但那平静语气下潜藏的危险气息却让周围几个看热闹的Alpha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这个壮汉显然是个中等的Alpha,体格像是从角斗场里厮杀出来的,身上刀伤累累,一看就是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角色。
但在哪吒眼里,破绽百出。他甚至有闲心评估着,如果动手,几招能卸掉对方的胳膊。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蛰伏的视线更加集中了,带着审视和探究,显然,这个壮汉只是个探路的石子,后面的人想借此试探他的深浅。
“啊,哈哈……”那壮汉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小子会如此直接地回怼。
他衡量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转身走开了,脚步却比来时快了不少。
哪吒的视线追随着壮汉离去的方向,落在了大殿角落阴影处的一群人身上。其中一人,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格外醒目,他穿着单薄的衣物,露出的皮肤苍白,一头火焰般艳红的短发桀骜不驯。
那人似乎察觉到哪吒的目光,远远地,朝这边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啧。”哪吒低哼一声,不悦地把脸重新埋进敖烈温暖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用对方身上那独特的、让他安心的气息来驱散某种烦躁。
“遇到熟人了。”
“谁啊……”敖烈惊魂未定,顺着哪吒刚才的视线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红发身影隐在暗处:“那个……那个壮汉和他是……一伙的?”
“他喜欢挑衅我。”哪吒的声音有些闷,他示意敖烈看向角落,“那个红头发的,叫红。他很危险。”
哪吒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小时候就危险,长大了更是个难缠的家伙。没想到,蝎子帮背后的人竟然是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算不清是敌是友,曾经并肩作战,也曾互相算计。
敖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嘟囔:“不是坏人就好了……”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刚被羞辱的愤怒和委屈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几分不忿:“我……我就只值十个金块吗?”
他银色的眼睫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嘴唇却被自己咬得发白。
哪吒看着他这副委屈又较真的模样,心头微动。他稍稍撤开一点距离,凑到敖烈泛红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用一种极其古老、早已被星际通用语取代的地球语言,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语调低沉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你是无价之宝。】
敖烈猛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哪吒,昏暗的火光跳跃在哪吒平静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了敖烈瞬间爆红的脸颊,那热度几乎要将他自己烫伤。
什么啊……这个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冷淡……说起这种话来……简直……
这、这算是情话吗?
敖烈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乱糟糟的。可转念一想,哪吒会不会只是为了安抚被羞辱的他,才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他连信息素都闻不到……脸上的热度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的困惑和不安取代。
他不由自主地,用极轻的声音问道:“哪吒,你……你真的是Omega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哪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敖烈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一刹那。
过了一会儿,哪吒伸出手指,轻轻捏住了敖烈还在微微颤抖的嘴唇,阻止了他可能还要说出口的话。他的动作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几分疲惫和深深的压抑:“闭嘴吧。”
让他亲口承认自己不再是Alpha,甚至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这是他仅存的、不容触碰的尊严。
他能感觉到后颈那块本该是腺体的地方,皮肤之下是丑陋的疤痕组织,即使被衣领和长发遮挡,也无法改变它已经残缺的事实。
失去腺体后,他身上残存的信息素变得混乱而不稳定,像是一件破损的外衣,无法完全掩盖,也无法正常运作。
更糟糕的是,当初为了躲避追杀,他曾大量服用过一种急剧改变身体结构的禁药,药物的副作用至今仍在,骨骼和细胞的稳定性遭到破坏,身体机能时常倒退。
他心里清楚地明白,挡不挡住那块疤痕,他都不再是正常的人类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具勉强维持着少年形态的身体又会毫无预兆地缩回七岁的模样。到那时,不知道身边这个单纯的Omega,又会是怎样惊喜的表情。
敖烈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有些微麻的触感,似乎带着哪吒指尖的温度和力量。
他能感觉到嘴唇确实有些微微的肿胀,不由得小声嘟囔:“别这样用力,嘴巴都肿了。”
他抬起头,看着哪吒,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那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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