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祥院英智的眼中,童年就是一片茫茫的永无止境的白色还有那四溢而出的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直到在病房里,和早田合子的邂逅。
不,更确切地说,他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好是坏。也归咎于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敬人,还有那横空闯入的早田合子。
他们三个几乎是一认识就一直在一块儿了。
虽然早田合子似乎是把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见过面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但他内心深处还一直记着。
那株爬山虎,和少女的那番鼓舞人心的话语。
三个人认识之后,一直都远离班级里的其他孩子——倒也没有远离这么严重,只是他们三个人关系实在是太要好了,以至于到了旁人无法介入的地步,最后自然就没有那样无趣的人会宁愿做这一段友情的第四者了。
要真说起来,天祥院英智的身体虽然很虚弱,但是思绪确实是条理清晰的,当然也有莲巳敬人一直在一旁“无可救药”的催促的功劳,所以唯一剩下的早田合子,虽然成绩不错,但在这一方面明显是比他们两个要差很多的。每次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总是他们两个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啊,当然,敬人收拾烂摊子的机会最多。
冬意最浓的那些天,天祥院英智几乎都是呆在病房里的——他也不愿裹着跟个熊猫一样的出去,或者是一直呆在有空调的地方。在病房里还偶尔能打开窗户透透气,挺好的——虽然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语罢了。屋里的热气和窗外的阳光争相努力起来,将冻结玻璃上的冰雪融化;它总是先从中间化开,再向四边蔓延。大晚上的,敬人和合子早就回家了,医院的熄灯也多亏了他的福比预定时间稍稍提早了一点。每当这时,天祥院英智就会一个人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可能明天又会是好天气吧——因为合子一直吵着想要出席社团活动。早田合子的初中是弓道部的,弓道部的部长藤原誉久是个极度讨厌雪天的人,似乎是小时候有什么阴影,一到雪天弓道部的活动就会停止,路上有积雪倒还是小事,不如说他这个人害怕的是四处飘落的雪花,以至于今年刚熟悉弓道的早田合子也是一阵唏嘘地理解了他。
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已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感到了睡意袭来,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早田合子和莲巳敬人已经到他的病房里来了。
“这是部长给你特意插的花,今天又是雪天啊,也真是难为他了。”
早田合子摆弄着手中美丽到过分的花束,不禁惋惜道。
“话说回来,不愧是插花世家啊,这束花真的超漂亮。”
“前几天藤原不也送了你一束么?就不要再和英智的比较了。”
“是是。”
无奈地应了莲巳敬人的话,然后走到卫生间里去洗干净那一束花。因为有细菌的东西在病房是很致命的,更别提天祥院英智这个体质,自己也不是信不过部长,只是万无一失的感觉要更好一些。
“下雪了呢,敬人。”
在早田合子踏入卫生间之后,莲巳敬人还在拨弄着一旁乱糟糟的书架。书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这里工作的女佣也是十分尽责了。只是书架的主人看完书就随便放上去了,可能也是因为在病房里心情并不怎么好的缘故,对待自己的书本也莫名无礼了起来。
“啊。别再想了,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春天会有什么好事吗?”
“……谁知道呢。”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莲巳敬人依旧按照分类规规矩矩地整理着书架,天祥院英智则是呆呆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早田合子从卫生间里捧着一束沾着水珠的花朵出来了。
“英智,花瓶在哪里?我明明记得前几天送了你一个的。”
“花瓶…应该在柜子里吧?”
顺着天祥院英智手指指向的方向,早田合子踱步过去,果然在柜子中看到了熟悉的花瓶,随后朝天祥院英智点了点头。
“哦哟,很干净嘛。看来奈奈姐姐每天打扫的勤快啊。”
“呵呵,她几乎是每隔1个小时就进来打扫一次呢。”
“哎~这样啊。”
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自己要的花瓶,又自顾自地感叹了几声,然后按藤原誉久的嘱咐规规整整地把花束放进了花瓶里,然后再拿杯子往里面倒入一点水。
“我就把花瓶放在这个小桌上,没事吧?”
“啊,可以的。”
看到天祥院英智点了点头,早田合子走到桌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花瓶,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桌旁的沙发上,对着正在理书的莲巳敬人说道。
“敬人,你等下按下铃让他们泡杯摩卡给我咯。”
“无可救药,你自己不会去吗?”
“你上次都帮彩夏泡咖啡被我抓个正着呢,你还说什么。”
听到天上院彩夏的名字,莲巳敬人自觉地噤了声。沉默了良久,他默默地回道。
“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才对嘛。”
自我感觉良好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天祥院英智说道。
“呐,英智,我们聊天吧。现在真的好无聊啊,部长又躺在家里了。”
“好啊,合子要聊什么呢?”
“嗯……我也不知道,英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好了,怎么样?”
“好啊。”
应完这句话,病房里的三人不自觉地沉默了片刻。当早田合子正在讶异为什么天祥院英智这人突然没声音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The more precious the thing is , the more easily it is broken. ”
早田合子也不是傻瓜,虽然她的英语还没有到拔尖的地步,但是这种程度的英文她还是听得懂的。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容易破碎……吗。
对于天祥院英智来说,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可能就只有健康了吧,目前为止。
“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呢。”
和上一句话完全不同的,语调开始变得轻快了。
“什么?”
面对早田合子理所当然的疑问,天祥院英智也像早就料到了似的,缓缓说道。
“这样悠闲地度过时间啊。以前在医院里疗养的时候,虽然也是很悠闲地度过每一天的时间,但是心情完全不同呢。”
“你现在可也是在医院里啊?”
“嘛,谁知道呢。”
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吧。
天祥院英智看了早田合子许久,在心里慢慢地自问自答。
“现在才知道,原来健康是这么珍贵而且脆弱的东西。”
“……”
“当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这副窘境的时候,每个人都肯定会害怕的啊。但是我不是怕自己会死掉,我只是觉得,这样死,未免也太悲伤了。”
“所以想要用自己有限的时间,创造粗更多令人难以忘却的回忆,不是吗?”
“也不想每一天……都活在悔恨里了啊。”
早田合子听完天祥院英智的一番话,久违地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莲巳敬人则是想到了之前天祥院英智看着早田合子对他说的一句话。
I wonder when you would realize my heart.
开学了——不定时更新,弃坑的话emm我感觉这篇文章第一季差不多要结束了,弃坑应该可能性不大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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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彼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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