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克拉丽斯”就是这位女版施瓦辛格，她就跳下摩托车，抄起长矛朝菲利克斯投来。幸好他手疾眼快，拉着我侧身一躲，否则我们已被那可怖的武器活活贯穿。

长矛从我耳边呼啸而去，“咣当——”一声刺穿了身后书架上的几本名著，我当然没有时间注意书名是什么，只是看见了书页中滑落出几张成人影碟。

菲利克斯拔剑后退，张嘴还想解释什么，被称作克拉丽斯的女孩却吼叫着打断了他：”菲利克斯·西尔维亚！你个叛徒！我要宰了你！”她拔出一把刀直接劈来，压迫感宛如海啸。

“你们对克里斯做了什么！”

菲利克斯急忙抵挡，“那你们对克里斯做了什么！”

克拉丽斯又发起一次进攻，“你们让他疯了！他疯了！他回不来了！他不记得我了！”

我正要冲上去解救菲利克斯，但克拉丽斯的话愣是让我怔住了。

克里斯？那个泰坦军唯一的快乐之源？我们的克里斯疯了？

“这，这怎么可能。”本也气势汹汹的菲利克斯也大吃一惊，“他是我们自己人，我们怎么可能让他疯掉？”

不知克拉丽斯是为了证明我们的邪恶，还是因为过于自信，知道我们肯定无处可逃，她竟然指向摩托车上的男孩。我这才注意到克里斯的表情——

他看上去是个被塞在储物阁楼里太久的娃娃，四肢瘫软，衣服细碎，而那双总是欢笑着的眼睛，呆滞得没有一丝灵魂的踪影。我下意识地抓紧了菲利克斯的袖子，却不料他也后退一步，差点把我撞倒。

“波塞冬之子！太可怕了——玛丽，救我……救我……”克里斯的声音已经不像他自己。

克拉丽斯似乎暂时忘掉了菲利克斯，她望向克里斯。“克里斯，我是克拉丽斯啊……不是玛丽。”

我似乎懂了什么，克拉丽斯……是克里斯的女朋友。

到底有多少人的女朋友在混血营？为什么她们不愿加入泰坦军？菲利克斯喜欢的人也会在那里吗？

但我没有机会去思考那么多了，菲利克斯趁着克拉丽斯安抚克里斯，抓起她丢出的长矛，不料那武器竟然疯狂地晃动着，直往菲利克斯的眼睛刺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扯住长矛。菲利克斯的眼睛虽然保住了，但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消失了。回过神来的克拉丽斯大步冲过来，“你们两个蠢货！怎么可能妄想驾驭我的武器！”

她大手一挥。我来不及想象她会让那长矛做出什么，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挥舞着我从家里带来的古剑。这招围魏救赵果然起了作用，她多半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只能用刀接下我的攻击，暂时不去管菲利克斯。即便如此，我仍然丝毫不敌克拉丽斯，明明是进攻的一方，竟然被她的力量弹开，趔趄地朝后退去。

克拉丽斯不依不饶，仍要补刀，但当她抬起头来，却顿住了。

我也意识到了问题。菲利克斯呢？

一声引擎的轰鸣让我回过神来，菲利克斯驾驶着克拉丽斯的摩托，以闪电的速度向我驶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他一把拉上了车，强大的冲击力如棒槌一般击中我。一瞬间，视野里只有一片白光。我半神的本能终于又被激发了，明白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的我死死地抓住了菲利克斯的后背……

而我背后忽然一空。

我把克里斯挤了下去。

“停车！”我叫道，“那可是克里斯，我们要把他带回船上。”

菲利克斯的余光想必也看见发生了什么，可他只是转身握紧把手，无视了我的要求。风吹过我的脸，如同刀割一样。虽然我们快得克拉丽斯也追不上，但我的心好像千斤重，沉沉地留在了那个加油站。

___________________

菲利克斯忽然停住了。他推了一把我。“嘿，看见山谷里的管道了吗？”

我木讷地下了车，逼自己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地形里有一条细如丝缕的小溪，山坡上一条混泥土的开口正对着小溪的迂回处，却没有任何水，那估计曾经连接着某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管道壁上，一个希腊字母Δ正发着莹莹的光。

一阵忙活后，我们又得回到迷宫中。

随着菲利克斯下坡时，我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直到我俩脚步的回声提醒我们又回到了迷宫中，我才回过了一点神。

背后，亚利桑那的夕阳正在慢慢消失，把走在前面的菲利克斯的后背染成橙色。

他走远几步，发现我还在原地。“你愣着干嘛？你想像克里斯那样吗？”

我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吼我，还不等我反驳，他又叫道：“我们甚至会比他的处境更糟糕！要是我们再这里死了，泰坦军可不会派人来找我们！又或是被克拉丽斯抓住了，你也看见了，估计只能变成碎片！”

我像是被一块名为“现实”的巨石击中。我想起了佩特拉的仆人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还有亚丽杭德拉的漠视。

“一开始你就不该进入迷宫！”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反驳。“你就是想要找到克里斯，向卢克邀功！可是你又抛弃了他！别说什么活命了……”

我忽然意识到了菲利克斯为什么那么着急逃走了，一声冷笑从我嘴角滑出，“因为你害怕克拉丽斯！”

在夕阳下，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线。菲利克斯几步上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一把把我提了起来。他的鼻子几乎顶在了我的脸颊上，而他的眼睛……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见那双绿眼睛，被夕阳染的血红的绿眼睛。

“那你现在……害怕吗？”他的气息轻轻扑在我的脸上。亚利桑那明明是百来华氏度的高温，刺骨的寒冷却从我的尾椎骨如同蜥蜴一般向上爬。菲利克斯如同爬行动物的眼睛甚至没让我感到他在生气，那是没有温度，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冰冷。

他毫无征兆地放开了我。我毫无准备，一下跪坐在地上。

菲利克斯的脚步在下水道里回响。“只要遇到下一个出口，不管是哪里，我们就从迷宫里出去。”

我别无办法。回头可能遇见克拉丽斯，可是前方……

菲利克斯没再和我说话。我也不敢惊动他，他现在就像一条守着巢穴的蛇，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朝任何人发动攻击，而他那破碎的蛋里，孕育的不是他想要的荣耀，而是失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天晚上的梦里，我又听见了那个金发女人的声音。

“母亲……母亲。”

她不是在对我，而是在对一个慈祥的中年女人说话，她正抚摸着一只豹子，后者的喉咙里也发出享受的“咕噜”声。

“母亲，宙斯不允许我使用武器。他说，我捡来的那块‘废铁’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宙斯说？这是宙斯的母亲和姐姐？

被称作母亲的中年女人抬起头，温柔地对她的女儿说：“我的好孩子，不要记恨你的弟弟们，尤其是我的小儿子。他们一生下来就被赋予了要无尽战斗的命运，现在终于得到了和平，只是有些神经紧张罢了。”

“可是！”金发女子焦急地对母亲抱怨道：“宙斯说，强大的武器不能放在一个女人手里……如果一个女人有了太多的力量，她会变得和奶奶一样！”她撩起金发，“这不就是在暗示，如果我得到了力量，就会想要推翻他们吗？”

母亲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豹子。“我的女儿啊，东西本身没有善恶，只看被怎么使用。不要和他们吵架了，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将以我的名义继承你父亲的镰刀，但是你不会用你的武器去屠杀他们，相反的，这件武器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父亲的镰刀？

我打了个哆嗦。宙斯的父亲不就是克洛诺斯吗？而他的镰刀会被女儿继承？

金发女子兴奋得一下站起来，“太好了！”

“但作为回报……我需要取得这件武器的一部分力量。”母亲摩挲着女儿的手背，而女儿完全不在乎这个条件，“只要有我都很满足了！再说了，我从没想过什么毁天灭地。”

母亲接过女儿背在背上的一块月牙形的纯黑刀片。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把，光是看着这把镰刀，我心中唯一快乐的感觉都被抽走了，噩梦一般恐怖的想象像是幽魂一般逼近我，我好像在被狼群追逐，又好像被吊在火上炙烤。

母亲抚摸了一下那把刀，然后又把它还给了女儿。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现象出现，可母亲捧起刀片，“现在她是你的了。给她一个名字吧。”

在金发的女人拿起那把刀之前，我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以及我为什么会一直做这个梦。

得墨忒耳拿起了镰刀，暗黑的镰刀在金光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金剑。

“我将这把剑命名为——克里奥索罗斯（Chrysaoros）。”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醒来继续赶路时，我仍然在犹豫要不要把梦里的事情告诉菲利克斯。得墨忒耳的金剑就是克诺洛斯的镰刀变的，怪不得他想要我们去偷取那把剑。但这和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和吕卡昂又有什么关系？

除了我自己的疑惑，我也不敢和菲利克斯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和亚丽杭德拉，甚至于佩特拉和她诡异的随从没多大差别。他也一路无言，甚至没对克里斯的境遇表示什么。要是他必须放弃的是我，我作为他“弟弟”的身份真的会让他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况且，我并不是他真正的兄弟，神是没有DNA的。在这个世界上，爸爸是我唯一严格意义上的亲人。

本来，我可以不止有他的。

本来，我可以有一个家的。如果在另一个时空里，我的妈妈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我不是别人的弟弟，而是别人的哥哥，是不是事情会完全不同？是不是爸爸不会因为为了照顾我而辞掉工作，而我也会更自信，甚至可以保护我的弟弟妹妹呢？

为什么我不能得到正常小孩都可以得到的生活？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普通的妈妈？

前面终于出现了光亮，我们到了下一个出口。又回到日光之下，我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克里斯已经变成了那样，谁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

当我们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时，菲利克斯愁眉苦脸的表情把我结实地吓了一跳。

“怎么了？另一个克拉丽斯？”

菲利克斯阴沉着脸指向不远处青翠山腰上的栈道，上面的人们摩肩接踵，喧闹不堪。

“比那更糟，是游客们。”

最近忙着换ip，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一定好好更新。

————————————————————————

菲利克斯：克拉丽斯要来打我了！

戈登：到底多少人的女朋友在混血营，菲利克斯你的女朋友在混血营吗？

菲利克斯：得墨忒耳真的没有抱错孩子吗？

戈登：明明你才更不像谷神的孩子好不好！！！！

————————————————————————————————————

下一章我本人会客串！还有尼克出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XIII： 女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