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被修改，请先阅读上一章）

“什么？”我的害怕一扫而空，吃惊和好笑占了上风。“为什么？”

“要不然呢？”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那种漠然又有些不屑的腔调，虽令人不悦，但现在却莫名让我有点安心。

“赌约是什么？等我打败了你，就带你走？”

“呵！”他冷笑一声，然后挥剑朝我扑来，剑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他向后一转脱身，向下攻击，我立刻跳起来躲避，在空中思考着还击的方法。

我高举起剑，这下正好占据了位置优势，于是我向下劈砍，他灵巧躲开，趁我落地右肘猛击我的肩部。我被他撞歪了方向，倒在身边的小土堆上。

熊熊的火焰还在燃烧，就连菲利克斯也开始气喘吁吁。我不懂幻境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但愤怒和绝望显然是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我突然心生一计，趁他还无法抓住我然后反身爬上小土坡，菲利克斯赶紧追过来，擒住我的腿，正好他右手抓我，左手拿着的剑不稳，我反身一踢，他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旋转着滚了出去。我从一堆木箱上纵身一跃，同时丢掉了我的剑。

“砰——”我直接落到了菲利克斯的身上，钳制住他的手腕。他懵了，好像被拴住鼻子的牛，明明有力气挣脱，却并不反抗，眼神像是来自一条即将干死的鱼，绝望到令我都害怕。

“你教我的。”我耳语道，“在安德洛莫达公主号上。”

“对啊，我教过你。”他苦笑一下。

“你想安德洛莫达公主号吗？”

他不语，良久才承认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就像混血营一样，但那是世界的终结，哪怕是权宜之计也是最后的地方。”

又是谜语。

“如果你想离开，那就等我们找到爸爸之后一起走，好吗？真正的我，真正的爸爸。”

他咬紧嘴唇，“你们不会想……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我……”忽然间，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明尼阿波利斯？”

菲利克斯猛地颤抖一下，表情瞬间变得可怖，又像是在太阳花那里一样，仿佛被掐住无法呼吸，连声音都淹没在喉咙里。

“哪怕是你杀了人——”

菲利克斯一把推开我，之前的犹疑和动摇全部消失不见。

“你什么都不懂！你滚开！”他一个箭步捡起自己的剑，直接指着我。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只能冲上去挽回，可火焰已经如海啸一般汹涌。热浪朝我们迅速毕竟，几乎下一秒就能把我吞没，我没有时间了，必须立刻让菲利克斯清醒过来。

无数的思绪在我脑中冲撞着。菲利克斯害怕我知道他的秘密，所以即使想要我留下，还是会推开我。

他并不想真的让我离开。

我扑到了他的剑上。

一阵剧痛直抵我的五脏六腑，差点让我失去意识。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惨叫一声，求生的本能让我想要后退，但我手脚酸软，毫无力气。脑子里传来嗡鸣声，仿佛是身体的应急警报。除了“疼”以外，我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做不到。我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呼吸声，或许我在尖叫吧，但那也不重要了，光是呼吸就用尽了我的所有精力，我第一感觉到活着是多么困难。

不对，那声尖叫是菲利克斯的声音。

“停下——”

他的身影扑了过来，模糊的面容旁是一圈白光，这么看来，他竟然有几分像天使。

“为什么？！不要——”

“菲利克斯……”我嘶吼道，但是我的声带失灵了， “你知道怎么做……”

“这里是……你需要离开！”菲利克斯的汗珠滴到了我脸上。

灼烧的感觉正在迅速消失，鲜红的火光也黯淡下去，身上的疼痛在快速消失，正如我所料，只要出了这个幻境，伤痕就会消失。

我小心翼翼地移开眼皮，眼前的东西又开始变得清晰，视野周围的白光也消失了。可我们既不是在荒废的必胜客，也不是在莲花所处的虚无空间之中 。一股强烈的灰尘和霉味让我打了个喷嚏。

他望向我，似乎不相信我还活着，“你没死！太——太好了！”

“当然——”我被他勒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只是个幻境，怎么可能真死人。”

菲利克斯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卑鄙……你故意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没了。你下次再敢——”

“你会屠了地狱三头犬？太谢谢你了！”我感觉自己完全好了，甚至可以开玩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拍拍自己脑袋，“你等等……发生太多事了……我需要缓缓……”

我扶住他，让他靠在我的肩上，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靠了上来。

“对不起……”

他需要对不起的东西似乎有点多，我一下不知道他在说哪一件事。可我还是意识到，无论是在幻境内外，这是他第一次向我道歉。我下意识地想要抚摸他的脸，得到的却是他的颤抖。

菲利克斯起身，突然用细若游丝地声音问我：“你给我说的话，都不是幻觉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菲利克斯没有。他对自己都不诚实，就连幻境里的存在也都没有脸。我忽然丧气起来，经历了这一出，我对他的了解到底增加了多少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我们估计已经来到了吕卡昂的地盘，紧张让我一下捏紧了菲利克斯的手。

我第一次认真端详身处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条阶梯通道，蜿蜒向下，仿佛蚂蚁的巢穴，脚下泥泞不堪，只能隐约看出人类的痕迹。

菲利克斯在墙壁上滚了一圈，弄得一身都是灰尘。他在我惊讶的目光中让我做同样的事情。

“如果狼人们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我们也得融入其中，不然气味和外貌太明显了。”

我没有办法，只能照做，然后随着菲利克斯小心前进，每走到一个岔路口，我们都要捏一把汗。

“你来过这里吗？为什么每一个拐弯都那么果断。”

菲利克斯没有说话，头发里钻出几粒汗珠。

“哦，我知道了……你是乱拐的。”虽然这么吐槽，但我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菲利克斯的命令在墙壁上用剑划出记号。

远处骚乱的声音越来越近，洞穴里好像有无数蚂蚁，整齐划一地移动着，光是想想就让我觉得恶心害怕，菲利克斯的淡定也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就在我们的耐心要消失前，我们走进了一个略微开阔的地带。

墙角堆满了干草，这里似乎是吕卡昂宫殿的一个“房间”，而在干草垛上，竟然酣睡着一个穿着破烂粗麻衣服的小孩。

小孩的鼻子颤抖了几下，像是闻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发出哼哼声。我摒住了呼吸，菲利克斯却拔出剑慢慢靠近，一下把小孩从脚倒挂着提起来，用力甩了几下。

孩子如梦初醒，还十分茫然，但看见菲利克斯的剑，失声尖叫起来，又立刻被他捂住嘴。小孩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牙齿尖利了些，绑架这么小的孩子，我还是有不少负罪感，相比之下菲利克斯却麻利得有些瘆人了。

“我们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只要你听话，回答几个问题，我们就会放过你。”我只能劝道。

可他呆滞地看着我，好像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菲利克斯摇摇头，低头念叨了起来，只见小孩的目光涣散，对着菲利克斯呻吟了几下。

“他太小了，给他说希腊语。”菲利克斯冲我说。

太好了，是时候展现我的塑料希腊语了。“你好，索菲亚，我是粉色的牛油果！”

“什么？”

“啊，多邻国的半神板块是这么教我的啊！”

菲利克斯白了我一眼，凶恶地威胁起小孩，大概是问了他“我们在哪里，怎么去吕卡昂的大厅”之类的问题。

等小孩差不多回答完之后，他“哗啦——”一声割下他的衣角，塞进他的嘴里，示意我快走。

“那个，要不要放开他？”

“然后等着他去告密？别傻了。”菲利克斯拖着我往前走，“前面还会有不少的大厅，里面还睡着其他吕卡昂的孩子，你全都要放过？穿过这几排房间后上楼，是吕卡昂居住的地方，再左拐就是大厅了，两侧有些耳房，是准备餐点的地方。”

我被他拉着向前走去，大部分的房门都紧闭了，敞开的房间也空空如也，吵闹声倒是越来越接近，看来是饭点了。

才上楼，前方赫然传来一个可怖的笑声，那尖利又刻薄的声音就像来自一个千年老妖怪（实际上很可能就是）。

“别停下，这是大厅的声音，这说明吕卡昂不在他的房间，我们就可以进去搜查。”

可菲利克斯的如意算盘立刻破灭了，只见走廊的尽头正站着两个卫兵，而声音暴露了我们的存在，他们警惕地朝楼梯口看过来。

“没办法了，先下手为强。”菲利克斯直接窜出去朝两人劈砍，第一个卫兵的确没料到，但还是接下第一招。我紧随其后，缠住第二个卫兵，他慌忙挡住我的攻击，正要逃脱，又被我召唤出来的藤蔓绊倒。菲利克斯和他的敌人战斗正酣，我让藤蔓缠紧我的俘虏，又钩住第一个卫兵的脚。

果然是出奇制胜，没用多少时间，两人就被我们五花大绑，菲利克斯却开始解他们的衣服。

“非礼啊——”卫兵一号哀嚎道。

“那还真是抱歉，可惜我们需要办成你们的样子。”

我俩麻利地捡起武器，穿上狼人粗烂的奇通袍，把两个俘虏扔到一个储物间里关好。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但当我们正要破入吕卡昂的房间时，却又听见大厅传来怒吼和诡异的呼喊，这回格外清晰。

“卡利斯托（Callisto），阿尔卡斯（Arcas）——你们还有脸回来找我？！”

两声熊的哀鸣让我俩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这里不是狼窝吗？怎么有熊啊！”

“阿尔忒弥斯的狩猎者一直在追捕我们，”这回是一个女人的哀求，她的声音莫名耳熟，“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父王，我们知道您获得了得墨忒耳的庇护，她是十二诸神中最年长的女神，阿尔忒弥斯一定不敢动她。”

我惊讶地看着菲利克斯，“我们当时在丹佛机场遇到狩猎者的时候，她们也说在猎杀两只两千年的熊。”

“卡利斯托……这个名字好熟悉。”菲利克斯皱起眉头。

大厅里，吕卡昂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现在想起我了？你知道我们被追杀了一千年，是靠给诸神当看门狗才能苟活吗？”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示意卡利斯托什么，然后说：“我们要发誓永远吃素，并给得墨忒耳看守她的金剑。”

我和菲利克斯差点兴奋地尖叫起来。

有人又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了什么，他不屑地开口，“你以为我们能使用这个东西吗？我的好儿子西利克斯（Helix）就是碰了碰，就直接化为了灰烬。”

“所以金剑就在大厅里！”菲利克斯激动到破音。

“可我也在一直被阿尔忒弥斯追杀啊……”卡利斯托申辩道。

“不孝的女儿！当我还是阿尔卡迪亚（Arcadia）的国王时，你拒绝和我指定的夫婿结婚，反而加入了阿尔忒弥斯的老姑娘俱乐部。可后来呢？你还是被她变成了一头熊，现在反而要来找我了？！”

隆隆的笑声响起，而那稚嫩又邪恶的笑声，全部来自小孩子，叠加在一起，像是把指甲挠黑板的声音放大了千万倍，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菲利克斯也不太好过，看上去快要吐出来了。

“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吕卡昂命令道。

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让我打了个哆嗦，不远处大厅里一片混乱。尖叫，笑声，脚步声，还有利刃的声音乱作一团，可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都穿上了伪装，那就溜进去吧。”我提议道。

“好主意。”菲利克斯点点头。

偷偷告诉你们一句，离完结还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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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XXV：拨云见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