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濑见英太】Live House罗曼史

#纯情濑见英太X鼓手姐姐

*一个莫名其妙似乎又说得通的一见钟情故事(?)

*希望这次能发出来

我知道这没有错,我们做的事情没有错。只是世界说我们错了。[1]

我始终对人性没有任何期待,甚至是对整个人类族群都没有期待,但又不希望被那些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人性的人所代表,我仅仅只是没有去期待过任何好的事情而已,过马路时会想象自己被车撞飞,料理时拿起菜刀会想象刀刃切断手指,下楼梯时会想象自己滚下去摔断脊背,走进机舱的第一秒会想象飞机坠机爆炸。

为什么第二个千禧年来之前世界末日没有来,为什么数千年了人还苟活在这个星球上,没什么为什么,我大概只是喝多了。

□□沉浮在熟悉的混沌之中,听到的声音都隔着墙,看到的东西都隔着玻璃,这个凄厉的叫声是我自己的吗,放在腰上的手是我的吗,难忍的劣质烟草味想来不会是我的,浓烈的洋酒味也不会是我的,手和脚不太听使唤了,不过大脑还是清醒的,隐形眼镜缺了右边的一个,所以只睁开了左眼,蹭着脸颊的戳人的胡渣和粘腻的口水离我远一点。

在失去百分之八十的意识的情况下,用残余的理智盘算着如何留下更多的证据,上庭时要怎么打会赢,上一次在档案室里翻到的相同案例最后判决结果是什么,我没有期待过这个时候还能出现什么决定性的反转,深夜两点的酒吧后巷,有正义感的好心人大约已经睡着了在梦中等待一定会在清晨升起的太阳了。

如果真的有,那可能睡着的人实际上是我。

「你们没有听到她说不愿意吗!」

哈,果然是我睡着了,真有傻子来做好事了。

「你认识他们吗?」

声音也挺好听的。

「听到了吗,她说不认识你们!」

不错,手臂真结实。

这个人的头发是天生的还是染的,我用手去揉了揉那浅色的头发,很好没上发胶,基本上失灵的嗅觉没闻到什么令人不爽的味道,踮着脚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碰到了他身后背着的乐器包,我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在有限的视力帮助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就着本能凑上前碰了碰他的鼻尖又笑了两声说:「Youarefxxkinghot.」

他试图让我在原地站稳,不过我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手指划过他脸颊向下轻点,扯住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我开玩笑似的说着:「Oh,mygod」

继续摸着无论是胸肌的形状,还是腹肌的手感,都十分令人满意,那乐器也不知道是不是贝斯,我个人喜欢贝斯手多过吉他手,不过实在要是吉他手也没什么,反正那什么一定都还不错。

嘴唇蹭过,留了半个唇印在他的脖子上,我昂着头看他:「带我走吧,帅哥。」

突然双脚离了地面,他弯下腰把我抱起来,我顺势捏着他的下巴着亲上去,真软。

咔嚓,戛然而止,接下来我的记忆就到这里。

比醉酒后的混沌感更让我熟悉的是宿醉睡醒后仿佛刚被人用钝器袭击过后的头痛剧烈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低头眨了两下眼睛把左眼里的隐形摘掉,环顾了四周,作为一个不至于睁眼瞎的中度近视,我能认出来这是酒店房间,标配的白色床单被套,千篇一律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中央空调恼人的电机声。

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去洗手间,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脸,弯下腰几乎要把脸贴在镜面上,才能稍微清楚一点看到自己,晕了的蓝色眼线,花了的睫毛膏,掉了一大半的口红,脸色惨白得吓人。用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把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勉强洗掉了一半,再抬起头时从镜子里能看到我的外套正挂在门后,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晚我穿出门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床头柜上放着解酒药和一瓶矿泉水,下面压着一张酒店房间的便签条。

——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还有这等善心人,我揉了揉太阳穴去回忆那个人的长相,只有非常模糊的一个轮廓了,只记得大约是个长得不错的乐队小子。

备忘录的提醒铃声陡然响起来,我立马放下手里的便签条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排在提醒事项第一行的「今日开庭」后面还跟着两个骷髅头,不好,抓起外套我就向外冲,摸到门把手的时候我又回头把刚刚那瓶水和纸条拿上了,接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逃生通道楼梯三节三节台阶地跳着下楼。

把房卡甩给前台,没等我开口问房费,前台就说已经付过了,分不出神去多想什么只觉得这人应该是个老好人,推开玻璃门我把一个正准备上计程车的大叔挤开,拉上车门赶紧地报出了公寓地址。

「请快点,我赶时间。」我又催了一遍司机。

整理好的上庭材料都在公寓里,现在距离开庭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洗澡化妆换衣服的时候可以在脑子里再过一遍材料,师父只会提前二十分钟到,马上还是打车过去,这样我就可以再快十五分钟到,完全够时间买一杯咖啡和司康饼在准备室等师父来。

「你这是刚回,还是早起了?」同住的室友顶着比我还严重的黑眼圈从房间里走出来。

「刚回来,不过马上就走了。」我理了理正装的裙摆,把昨晚穿的那双漆皮靴子踢到一边,踩上一双平底鞋。

「路上小心,啊——唔,」她打了个呵欠,把桌子上的档案袋递给我,「我再睡会儿,再见。」

大学四年级过了法考之后我凭借着不错的成绩通过了知名律所的面试,跟着一位据说是东京律师界最铁面无私同理心为负数的魔鬼大状艰难度过着并不漫长的实习生涯,魔鬼师父的好处在于他很专业,坏处也在于他过于专业,眼里揉不得沙子,手下容不得错误,在赶走了数不清的实习生以后,我成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类。

平日里被压迫狠了,就意味着总要有地方释放,所以像是昨晚一样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少见,但我确实很少喝到不省人事,至于断片的例子纯粹是个意外,那日律所开会,投票推掉了一件女大学生被性侵案,另一个合伙人律师敲了敲桌子直言这案子打不了,我当时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折叠椅上,实习生当然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但我还是过于冲动地吼出了声:「说打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们都他妈是一群男人!」

接着我就被旁边的同期拉出了会议室,他们仍然在继续讨论着下一项大型收购案,我的愤怒无关紧要,或者说那个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也无关紧要,当然了,怎么能不是无关紧要。十分钟以后我平静了,或者说我开始害怕了,如果现在才开始换另一个师父实习,就意味着过去半年的实习经历就要被清零,一切都要重来,而且我不保证自己在惹火了那个魔鬼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被其他律所录取。

文件夹的金属边摔在桌面上的声音让全办公室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师父冷冷扫了我一眼开口说:「今晚前整理出来,明天跟我上庭。」

接着就是加班加点完成了工作后,深夜出现在酒吧的我了。

我说了我对人性从来没什么期待,看看我自己吧,不也是生气过了就忘了吗,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人不能够理解的事情,可是不能理解不会阻止它们发生,一切永远地都在周而复始之中,恶与更加恶的事情,在眼前轮转着,人和人的神经都会麻痹,但人和人永远也不会共通。

如果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的话,要么我是上帝,要么我是个疯子。

可我只是个人。

忙完了一整天回了公寓,才想起来和室友讲昨晚的神奇经历,我贴着一张面膜躺在她床上,她坐在电脑前戴着黑框架低头画着稿子,有气无力地问了我一句:「所以到底有多帅?」

「嗯……」我认真思索了一下,「大概帅到被他捡尸去酒店也完全乐意的程度。」

室友抬起头转过来盯着我的脸,最后黑着脸吐出了几个字:「你傻x吧。」

「欸你这人怎么骂人呢?」我翻身坐起来,「反正都不会再遇到了我随便想想还不行了?」

人生在世必须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大晚上和大白天的都不要随便说人。

这个周末师父带着团队去美帝搞大案子了,给我放了三天假,正是我大浪特浪的好时机了,还在挑着衣服准备晚上出门的时候,以前常驻的LiveHouse老板给我电话,问有没有空来救个场,应了一声我便从床底下翻出尘封了将近半年的鼓槌,对着它自言自语道:「好久不见了,朋友们。」

实习期开始后我因为加班放了原来的乐队几次鸽子,有一次差点让他们开了天窗,因为懒得跟人多解释法学生的日常有多像地狱所以在他们找我谈换鼓手之前我自己就先退出了,我从不期待除了我以外的人能理解我的生活。

「认识一下,这是濑见英太。」站在吧台边老板递给我一瓶啤酒,然后指着坐在旁边的年轻男人对我说。

我仰起头喝了一口,先低头看了一眼靠在椅子边的吉他,接着抬头看向了他,帅哥倒是看着怪眼熟的,勾起嘴角挑了挑眉,我向他伸出手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没说废话就切入了正题,「谱子给我一份,不太复杂的话我就能帮忙。」

「别谦虚了,我听了这么多场live,业余的里头能比你厉害的没几个人,」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英太,这可是位神仙。」

又和老板寒暄了好一会儿,这个濑见英太都没开口,心想着玩乐队的还能这么沉默,怎么都太不上道了,却发现他好像是在认真打量我,不对,他这眼神过于热烈了,现在年轻人这么喜欢一见钟情的戏码啊,这我可受不住,高兴了来一发可以,走心的话还是算了,秉承着我不能单单被别人盯的没理由的原则,我也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不过说实在的,这张脸我也能看很久。

「你不记得了我吗?」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对视了有多久,一直到他开口问我为止才被打断。

「太老套了吧,英太君。」我笑着拿过一旁的乐谱,翻身爬上了舞台开始试架子鼓。

应该是没有认错的,濑见坐在椅子上转了个身,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之前被咬肿了的下嘴唇,脑子里还能清晰回忆起她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柔软的触感,虽然上次见到的人不是粉色的头发,但是这双深褐色的眼睛,她鼻尖上的痣,还有饱满又特殊的唇形,加上说话的声音,她绝对就是那个女孩没错。

利落的鼓点将濑见从思索之中拉出来,台上的人将夹克脱掉扔在一边里边是一件红色吊带,熟练又漂亮地将鼓槌在手里转了一圈,舞台的灯光没有打到鼓手的位置,可是濑见在黑暗里已经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这个人,大约还在试鼓阶段,停下来弯腰调整了一下脚底的大鼓,接着又给边上的贝斯手使了个眼色,而后才又继续了,这段鼓点里是有情绪,不是机械的,复杂的节奏也掌握得相当流畅,并不比他曾经见过的专业鼓手差。

有几个月没好好碰过这玩意儿了,仅仅一段solo之后我的肩膀就有些酸了,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和腰,做了个拉伸动作,门口已经在放观众进场了,我看向老板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乐队里其他人就都上了台做着最后的调试,濑见刚好就站在我前面,也就是最中央的立式话筒前,原来他还是个主唱。

紧接着全场一暗,在灯又亮起来的同时,濑见回头看了我一眼,略有些刺眼的射灯将他整个人的轮廓照得相当明晰,这一瞬他看向我的这一个眼神,还有那一个映入我眼的侧脸,对此刻的我来说,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撕开我的胸膛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我深切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旁边的工作人员戴着耳麦在倒数,我点了点头,将鼓槌抛过头顶后伸手接住,在重力感从鼓面传回到手腕的时候,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可以演奏出节奏的乐器,我偏偏喜欢鼓,这世界上有很多可以打动人的音乐,偏偏是濑见英太的声音唱进了我的心里,他开口的第一秒,我的耳边再也不是鼓点和贝斯的声音,和弦和键盘的声音也在离我远去,他们这首自作曲我没有印象,但是这个声音我有印象。

两年前的某个傍晚,好像下着点小雪,和乐队的朋友在车站分别,我裹紧了大衣逆着风从天桥上走下来,耳边混杂着风把一段熟悉的和弦吹过来,循着声往角落里走,看着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穿着风格奇怪的棉服站在风中一边颤抖着一边弹着吉他,手指都僵硬了但指法还行,不是初学者了。

听出了是我喜欢的歌,便在原地站定,接着他开始唱了起来,当时的我脑海中就飘过了一种这个声音我能记住一辈子的错觉。

——花の名前は何だったろう

思い出すのは淡い黄色

小さな窓によく似合うから

そう言って君がくれたんだっけ

第一段间奏结束时,我接上了第二段的歌词,他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安静地给我伴奏,我也笑着看他,脚上很自然地踩着节拍,我们便两个人一起唱完了整首歌。事实上我不是一个多么友善的人,也不喜欢随便对着人微笑,只是在那个当下他用一段和弦停住了我的脚步,又用自己的声音留住了我的心。

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他背着吉他在舞台前方高高跃起,LiveHouse里的温度显然在上升,观众们的情绪被连着几首歌点燃,我穿着如此单薄额头上的汗珠都在向下滚着,他浅色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侧,这个人越来越像是在发光了,我想自己正在用回忆里的那个人替代眼前的他。或许长相成熟了一点,或许打扮更奇特了一点,或许声音比以前更厚一些,但我好像总是能听到那个问我花的名字的男孩的声音。

「接下来交给你了。」濑见回头对我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到场外,他一下子扯开上衣的纽扣,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两口后又低头全部浇在了自己的头顶,水顺着他胸口一点点流下来,一时间有些看呆了,直到灯光师把射灯打向我的时候才意识到现在该是鼓手的solopart了。

从舞台的侧边去看一个人是和在任何地方看都不一样的,她的吊带过于紧身了,小臂发力碰到鼓面的时候连两只白兔都要晃一下,濑见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已经从她敲出的节奏上移开了,眼里只能看到她,耳朵却什么都听不清了,这个人好像很陌生,又好像离自己很近,这种感觉很奇妙。

或许今天被放鸽子的意外注定会发生,而上天又注定要让这样一个人降临到濑见英太的世界里。

演出圆满成功,想着接下来的三天假我放肆地又喝多了一点,但今天的我绝对知道自己在哪里,比如说我知道我刚刚在台上表演了两个多小时,我还记得安可时濑见把自己的衣服扒了,台下倒了两个姑娘,不过我手里这是第几杯了来着,管他的,开心了就行。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是谁在跟我说话,哦,是这个大帅哥,哦不对,我记起来他还是那个老好人。

「英太君住在哪里,我跟你回去,」我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带我走吧,帅哥。」

「你不要随随便便对着谁都说这种话啊。」他弯腰把我从沙发上扶起来,回头对着其他人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她走了。」

「哦——」一头卷发的贝斯手起哄了一声。

「喂!」濑见很正经地回头对着他喊了一声,又俯下身关切地问我,「你还能自己走吗?」

「当然不可以啊,」我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不能带我走吗?」

「这样不好,你先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明天白天我会去找你。」濑见轻轻拨开我额前的头发,「告诉我可以吗?」

他把我一路扛到了楼上,室友打开门看见他穿得奇奇怪怪还很是嫌弃地问了一句你他妈谁,其实这会儿我是清醒的,我甚至还能淡定地替我室友跟他解释说这孩子赶稿赶过头了容易爆粗口,濑见倒是很有礼貌地作了自我介绍,并且还主动问需不需要帮忙把我扶进去。他走之前又塞给室友一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说让我醒来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这位善心人再一次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醒过来我坐在床上非常理智以及非常冷静地思考了有一个小时,我真的不知道濑见英太这个男人是怎么忍住的,我就算不是国色天香也不是美艳动人吧,但是超越平均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可是摇滚乐队的主唱啊,一个在弹着吉他唱〇歌的家伙,一个能在舞台上扒自己衣服的家伙,怎么可能送上门了都不吃。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

听完我这句话,室友白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高兴说,只是丢了张纸条给我。

「什么东西?」我问她。

「那个怂包的号码。」室友拉开椅子又坐回电脑前。

「太他妈老土了,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话虽如此,我还是摸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晚上有空吗」的消息。

「至少看着比你以前带回来的人靠谱。」她随口提醒了我一句。

我耸了耸肩在床上又躺下,还不是因为以前又没想着恋爱,包括这次我也没觉得能比之前好在哪里,他大概是个认真的好人,我对自己可没什么的期待,到时候伤了好心人的心,我倒成了真的恶人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约他出来?」她又一次拆穿我。

「大概是因为,」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想确认一点事情。」

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跳的能力和爱的能力。

酒吧里的酒保差不多都认识我了,走进门时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抬头找濑见,他一个人坐在稍微安静点的角落里,旁边还有个留着大波浪的女人在对着他搔首弄姿,我伸手接过了一瓶打开了啤酒,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解开上衣的第三个纽扣,我把左腿跷在右腿上,歪过头对着那人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的。」

「晚上好。」那个女人走开后,濑见转头看向我,眼神却又不敢在我身上停留,这个人到底有多纯情我真的不知道。

「弟弟不会连怎么拒绝搭讪都不会吧。」我笑了。

「当然不是。」似乎是对我这声G反感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听老板说了,你才大三,」灌了一大口啤酒咽下去,「我大四生刚毕业了。」

「那学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正经,让人都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我俯身朝他那边靠过去,他便向后仰,好像生怕我碰到他一样,「我啊,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带我走?」

「学姐你真的会随便对任何男人都说这样的话吗?」我在濑见的眼里看到了那个恍惚的并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

把手按在他的胸口,我凑近他,几乎是贴在他的脸侧说着:「除了你以外,我没有主动说过这样的话。」

很简单,有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把我带走,而有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让我想要跟他走。

自己是真的无法讨厌眼前这个轻浮的人,这个事实让濑见英太感到不安,他本身也不是个多容易被人亲近的性格,也不是个很容易亲近别人的性格,多年交往的朋友都是过了很久才熟悉起来的,喜欢的人更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敢踏出那第一步,年过二十岁,唯一交过的女朋友还是大一入学时联谊会认识的。

后来也因为自己一心扑在了乐队上就不了了之了,进展只不过是比单纯的亲吻稍微高阶一点深吻而已。

这个学姐很吸引人,濑见完全无法否认这点,这种吸引力强到只要她出现在人群里自己就能一眼看到她的程度,甚至在她第二次说出「带我走」的时候自己就真的设想了一下带她走的场景。

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你记得这首歌吗,」在嘈杂的环境里她在他的耳边唱了出来,「花の名前は何だったろう……」

濑见在听见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停住了要将她推开的动作,那个下着雪的傍晚他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只有一个人停了下来,他记得女生的笑脸和女生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还有她不自觉地用脚打着节拍的样子,手很冷,就连耳朵都要感受不到了,她跟自己一起唱着,就像花真的在眼前开满了一样。

我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看着他似乎是正在回忆着的眼睛,对他说:「我知道你记得。」接着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被我压着的人动作相当僵硬与笨拙,不知道是迎合我好还是不迎合我好,却又在犹豫间露出了破绽被我趁虚而入,将他那残余的鸡尾酒舔了干净,他逐渐也变得自然了一点,至少学会把两手放在我的腰上了,濑见英太正在一点一点地将这个吻还给我。

我没有计算这第一个吻花了多长,只知道他离开我的唇时,我抬手用指腹去擦他嘴上蹭到的我的口红,手腕却被紧紧抓住。

「这次你要带我走了吗?」我问他。

「我带你走。」他手指张开向下与我十指紧扣。

我们牵着手离开了人群,我不知道下一秒我们会奔向哪里,但我竟然充满了期待。

被拥入怀中的时刻我下意识确认了自己还是一个会心跳的真实的人,我没有不在乎任何事,没有放弃所有可能的期待,我把渴望爱的自己从沉睡之中叫醒了。

轻柔而又小心翼翼,是濑见英太的每一个吻,落在锁骨上,落在肩头,这些都是他的。

我和那次深夜里一样调戏似的用嘴唇蹭过他的喉结,抬起头来在想笑话他真是个温柔的老好人的时候被翻身用力压住。

「所以我提醒过你,不要随随便便对男人说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

「对你这样的男人,我可以放心地随便说不是吗?」

我抬起膝盖去碰他。

「我不认为是这样。」

压低了声线的他怎么能这样迷人呢。

「那就告诉我,你应该是什么样?」

我用-手-指-挑-开-他-的-皮-带-扣勾起嘴角笑着将手伸进去,立马变了脸色的他未免太可爱了。

第一缕阳光照在眼前时,并不是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狭小的公寓房间,散了一地的衣服,我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这都不是第一次,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笑着的,这就是第一次。枕着他的手臂我转了个身,他还没有醒,伸手轻轻摸他的睫毛,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实在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缓缓将眼睛睁开,濑见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似乎是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稍微有些慢了半拍地意识到我们两个人是裸着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的,腿也不敢动。

「早上好,英太君,」我跟他打招呼,顺便又说,「还有这里的英太君也是。」

「这……这个,学姐……」他涨红了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千万别再动了。」

「嗯?像这样动吗?」我反而很放肆地加上了另一只手。

起床以后我穿着他的衣服在厨房里煎鸡蛋,端着盘子回头看他一脸拘谨的样子,我坐下开口说:「昨天是你说要带我走的,你要负责。」

濑见喝了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慌忙地抽了两张面纸擦了擦脸,清了清嗓子看向我:「所以学姐愿意跟我交往吗?」

我手托下巴看着他的脸笑着不说话,在他被我看到又要问第二遍的时候,我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盯着他的眼睛,拉开椅子我站起来:「嗯,你说的是真话,我会记下来的。」

「所以学姐你……」我撑着餐桌去吻他,打断了他的话,毕竟可口的男孩子怎么能只亲一晚。

「那你明白了吗,英太君。」我又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之后濑见英太把略有些奇异的经历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为「我被一个漂亮姐姐上了怎么办」发给自己正在读医学院的后辈求助,对方回了一句「去死就可以了」然后结束了对话。

而由于我在给室友分享故事的过程中过分强调了濑见的纯情处男身份,自此以后室友看见他的时候都会报以某种同情伴随可怜的眼神。

「喂,你至不至于啊?」我抗议了一句。

「没什么,冲着他那身衣服我也佩服你。」室友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勺糖。

「那没事,反正不穿最好看。」我刚一开口,室友就把脚上的拖鞋朝我踢了过来。

后来,师父说我变了,室友也说我变了,我想也许是什么人什么事改变了我,还是说在濑见英太这个人对我说出「我带你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成为正式律师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出了当年那件的案子,在师父的帮助下找到了当年的受害人,师父说人总有做不到却又想做的事情,他不会阻止我。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或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濑见那样的让我不理解的善心人,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无关紧要的,不能够理解的事情不是不能被改变的。我知道这个世界太丑陋了,没有人愿意从坟墓中重新站出来。我依旧可以在过马路的时候想象自己被撞飞,依旧可以对一切的人性失望。

事实上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到,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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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轻舔丝绒》萨拉·沃特斯,实际上这句话的后面是「她摇了摇头,这是一回事。」我断章取义了抱歉。

文中的歌是ELLEGARDEN的《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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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濑见英太】Live House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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