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李维斯」?”宫侑大叫道,“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虎冢实在忍无可忍,给他胳膊用力来了一下,至于为什么是胳膊——因为懒得抬高,“太吵了。”
拍击的声音沉闷响亮,可见她是用了实打实的力气,掌面触及到宫侑胳膊下自动绷紧的肌肉,在反作用力下,宫侑毫发无伤,而虎冢观音感到了疼痛。
但实际上大呼小叫的是宫侑,被痛到了一言不发的是虎冢观音。
“好痛!!大小姐你这是暴力行为!暴君!”宫侑捂着自己的胳膊夸张地控诉,“被打坏了明天不能打球了怎么办!”
虎冢观音面无表情地重新举起手,充满威胁意味地盯着他说:“你再说?”
宫侑马上扯过自己的兄弟挡在身前,好像中间隔了一个宫治给了他莫大的底气和安全感,依旧不知死活地喊着:“禁止暴力!”
宫治一脸无语地朝后猛顶了一下手肘,尖锐的骨头狠狠戳刺双胞胎哥哥毫无防备的腹部,顶得宫侑下意识yue了一声。
“阿治你想死吗?!”他暴跳如雷。
“活该。”宫治看都不看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虎冢见状把手放下来,做了几遍虚虚握拳的手势缓解手掌上残留的麻意,她颇为赞赏地看向宫治:“nice kill”
角名瞟一眼她的手,随后抬头附和:“nice kill”
“啊。”宫治发了个短促又意味不明的音,“nice kill”
宫侑难以置信:“喂!!”
满天星斗倒悬,他们身处闹市,但城市的喧嚣声离得很远。
巷道两边金钱松的松针爬过低矮的围墙漫出来,垂坠的枝桠在空中被风吹拂轻晃,而墙边又零星能看到几株淡紫色的小花窝在茶花丛脚下。
更为明亮的世界就在前方发光,当虎冢观音再次踏入人流如织的主干道,属于夜晚的气息倾倒而来,那是和双胞胎完全不同的来自生活的呼吸,行人嬉笑又模糊的交谈、来往沸腾的滚滚车轮、彩带灯在重重人影里发亮。
她站在玉根市场的牌坊下呼出一口气,终于到了。
赤丸屋坐落在巷尾,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堂食的客人三三两两,更多的人都等在门口取打包,所以他们没有排队就找到了四人位落座。
“李维斯是什么?”虎冢接过角名递过来的菜单,顺口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
“一个日非混血的搞笑演员。”宫治和她一样一边浏览着菜单,一边回答道,“超级像啊!”
“我没有看过……”虎冢话说到一半停住,看向戳了戳自己的角名,“?”
角名伦太郎把手里的手机举起来示意她看自己搜索到的演员照片。
虎冢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片刻:“哪里像了?”
“不啊,完全是一个人!”宫侑据理力争,“你看这个皮肤!”
角名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而在美食软件上搜索网友推荐的煎饺馅,完了不忘吐槽:“太失礼了,人家只是长得黑了点的纯种日本人吧。”
虎冢低头,目光落在套餐区,米饭搭配煎饺……碳水爆炸餐,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很震撼。
“五官也很像啊!”
“这种黑人脸盲症听上去更失礼了。”
“我说。”虎冢加入这个对话,“你们真的分得清阿兰和黑人吗?”
角名话音一收,一脸复杂地看向她:“喂,你这不是更过分吗,大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宫侑没忍住笑起来,掏出手机,“太好笑了我要告诉阿兰——”
虎冢没理他,反而去问宫治:“治选好了吗?”
“……”宫治纠结地把目光从菜单上撕扯下来,先是看了一眼角名,角名却没看他,于是他只好看向问话的大小姐,“都很好吃的样子。”
言下之意就是没选出来,因为都想吃。
“那就点个大满贯吧。”大满贯没有配饭,是每种馅各4个共36个的纯煎饺组合,虽然部活结束后大家都吃过加餐了,但这一具具青春期饕餮般的身体就算是再来40个煎饺也不在话下。虎冢又看向角名:“伦太郎呢?”
“我么……大家都推荐了白菜猪肉,我选这个好了。”角名从美食app的评论区挪开视线,“——你这算什么表情。”
“有点怀疑这个美食评价公正性的表情。”难得别人能在虎冢观音的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嫌弃,她真诚地说,“白菜猪肉……也算减脂餐的一种吧。”
角名道:“我有点不想知道理由了。”
但是虎冢观音还是不问自答地补上了刚刚没说完的半句话:“在味道上来说。”
“……大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尖锐了?”角名无语地看着她,他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转而凑过去看虎冢面前的菜单,“我看看……那就吃这个吧,荠菜的。”
虎冢观音点点头:“天才的品味啊,伦太郎。”
旁听了他们俩人对话的宫治:“……大小姐也太好懂了。”
“为什么不问我!”宫侑试图挤入对话,“不要孤立我啊!”
宫侑坐在虎冢的对角位置,而虎冢坐在靠近过道的地方,如果她要看向宫侑,必然会让和他们隔着矮脚阻隔的领桌陌生人感受到自己的视线,要是对方回望过来,那有点尴尬。
“那侑要吃什么。”虎冢合上菜单,语气极尽敷衍,没等宫侑回答就自己往下说,“想好了记得喊人过来点单。”
摆明一副我问是问了,但有没有答案无所谓的姿态。
“阿侑,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宫治同情地看向自己的兄弟,因为太惨了他完全幸灾乐祸不起来,“怎么就你在大小姐这边地位超级低啊。”
宫侑骂骂咧咧地瞪他一眼,在他们两人吵嘴期间,虎冢观音的思绪难得顺着宫治的话飘往在她看来是完全态麻烦体的宫侑身上。
是比较烦。
但其实她没有特别讨厌宫侑。
或者说一开始是讨厌的,因为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自己平静祥和的校园生活被彻底打破。她讨厌受人瞩目,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视线都让她浑身不自在,如果在这边她没办法成为社交活动的透明人,那她费了一番功夫回到日本有什么意义。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
人真的很奇怪,为了生存分工合作,明明大家各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足以维持这个大集体的功能运转了,但还是会有烦人的猴子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比如出于爱好去打排球,他们说你不应该加入;比如说不愿与人交流没有朋友,他们说你不应该不加入。
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不正确的,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虎冢观音很久。
几个月前,她搭乘的飞机落地,她拉着行李箱戴着u型枕从航站楼里走出来。
“砰——!”的一声,她抬眼望向声源,然后在漫天绚烂的锡纸礼花里看到了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冼介抱着自制的巨大礼炮站在那里,自他开始,两边整整齐齐地站满清一色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而在冼介旁边,是那辆她不愿再看见一次的加长林肯车门大开,她俗气得要死的老爹还是那身漆黑波浪纹印花和服,明明年纪不大非要拄着拐杖装出一副大佬的样子掀开墨镜冲她一脸得意地笑。
虎冢观音对那件和服太熟悉了,比如在严肃的组会上呼呼大睡流了老爹一身口水,比如在老爹训人的时候滋他番茄酱——那明明是虎冢组当家的象征,从小到大她却不止一次在那上面留下顽皮的印记,而从没因此被真正训诫过。
她捂住耳朵,试图将那一阵羞耻爆棚的「恭迎大小姐回家」吼声阻挡在外。事实证明那是徒劳的努力。
她一边面无表情地把u型枕从脖子上取下来掷到笑得肉麻的冼介脸上,一边不情不愿又心甘情愿地回了一句我回来了。
在宫侑把她的平静校园生活打乱之后,她时不时会想起那时候从车里拿出一包抽纸开始擦眼泪的爸爸和一众叔叔哥哥的样子,她翻开被撕得干干净净的作业本,波澜不惊地把它又扔回桌肚,心想,其实那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又不是圣人,做什么事情都要用标尺去衡量对错。
她可是虎冢观音,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开始狂野生长了。
所以在那之后,宫侑对她来说,称不上是讨厌,只是有点烦人而已。
虎冢观音(盯着冼介一干人等):在公共场合放礼炮是怎么想的,给我打扫干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吃煎饺2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