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打游戏还不专心。”宫治冷静地幸灾乐祸道,“活该。”
宫侑不甘心地点掉结算界面,嚷嚷着:“再来!”
“不要。”宫治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撑着膝盖站起身,随手把手柄放在电视机面前的榻榻米上,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冲自己的兄弟挥挥手,“我洗澡去了。”
“这可不行!”宫侑猛地站起来冲过去,跑到回廊里,只能看到宫治的背影,“给我回来!哪有赢了就跑的?猪治你就这么怕输给我?!”
“输的人是你吧,蠢侑。”宫治抓了抓头顶,银灰色的发丝乱糟糟地堆叠在脑袋上,没个正形,他也不在意,反正马上就要洗澡了。
不过在上楼之前他还是大发慈悲地转过头瞥了眼宫侑:“啊,要是我洗完澡回来发现桌上有布丁的话,说不定也会想再稍微打一会儿游戏。”
宫治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宫侑气呼呼地站在原地在布丁和争回一口气中间挣扎摇摆,啊啊啊,气死了,天天就想着吃布丁,吃死阿治这头猪算了!
这种咬牙切齿的气愤在他打开冰箱发现只剩下一盒布丁的时候达到了顶峰,看吧,那家伙果然是猪!妈妈前几天才买的布丁,居然只剩下一个了!
宫侑一脸不爽地扒拉着冰箱门把布丁掏出来拿在手上,丝毫没有前阵子自己连着两天偷吃了属于宫治份的布丁的自觉。
而另一边,宫治简单地冲了下澡,整个人窝进放满水的浴缸,热水漫过肩膀缓缓磨蹭着脖颈的碎发,在隆冬享受这温泉般片刻的舒畅算是宫治心里排名比较靠前的几件事之一了。
宫治顶着叠起来的干毛巾慢悠悠地向后躺住,动作带起水波摇摇晃晃,浴霸暖黄色的光照下来,没有泡沫的水面在波动中泛起粼粼金光。
金色的。
等等。
宫治眉头一皱,联想到某位头顶有着同样颜色的同胞兄弟,原本四散出去浅憩的注意力迅速归位,一个念头闯进脑海里抡响警报:
说到布丁,侑那个混蛋不会又偷吃过自己的布丁了吧!
十分钟后,洗完澡穿着睡衣的宫治面无表情地拉开冰箱,属于自己的鸡蛋布丁全无影踪,只剩下三联装的纸盒槽提醒着他它们曾经存在过。
我就知道!
宫治黑着一张脸踱到客厅,看到那个大大咧咧盘坐在电视机面前的金色脑袋就来气,他用尽全力给侑来了一巴掌,后者被突然重击,嘴巴里原本叼着的塑料勺子也因失去了束缚而顺着引力滚落在裤腿上。
“卧槽阿治你好暴力是想打死我还是吓死我!”宫侑叫道。
“还有脸说。”宫治又踢了他一脚,“我是让你给我把布丁拿出来,没让你吃好吗!”
宫侑觑了一眼兄弟黑得想锅底一般的脸色,心虚地狡辩:“谁让阿治洗得这么慢的!”
他赶在宫治出声前噘了噘嘴,目光移开:“再说你已经吃了一个月的布丁了也该吃腻了吧!”
明明偷吃别人东西的是他,被当事人当场抓包后还在死皮赖脸地偷换概念。
“烂人。”宫治语气平静地吐着脏字,又在下一秒猛地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头发提起来报复,“布丁惯犯给我去死啊!”
“啊痛痛痛!!”宫侑狂拍宫治的手,“松开!头发要掉光了!蠢治,白痴,死猪,给我松开听到没!”
宫治阴沉着脸不说话,好在还是渐渐放松了力道,宫侑看准时机一下子蹿远,连勺子也没顾上拿,他握着那杯吃了一半的布丁矫揉造作地控诉:“暴力狂!杀人犯!”
塑料勺静悄悄地躺倒在榻榻米上,残留的水渍晕出一块深色的阴影。
宫治弯腰拾起来,毫不客气地掷到宫侑怀里,他冷笑两声:“还真柔弱啊,宫侑君,丝毫看不出是成天偷人东西吃的家伙。”
“小气鬼。”宫侑站起身瞪了他一眼,跑到茶几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刚刚落过地的勺子,越说越不满,“又是布丁又是吸吸果冻,你小子吃的那么多分我几个又怎么样啦。”
“拥有者愿意才叫分享。”宫治说,“十七岁了这都不懂?”
“那你能愿意吗?”
“不愿意。”
“喂!这不就是小气嘛!”宫侑挖了一块布丁送进嘴里,光明正大地偷吃。这就是他和宫治的不同,同样一件东西,宫治有他没有,他会自说自话地把宫治的东西据为己有以示公平,但反过来宫治不会,宫治不爽归不爽,更多时候生完气就接受了自己没有的事实。
在宫治的世界里,所属权的界限是分明的。在他发现宫侑正偷吃属于自己的布丁的那一刻,这块布丁就已经不属于他了。所以宫侑被发现后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正是因为知道治会嫌弃自己咬过的布丁。
如果是宫治偷吃宫侑的布丁呢,后者绝对会怒气冲冲地把剩下的部分一口气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防止自己兄弟对布丁的进一步侵占。
宫治懒得和他掰扯,反正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他在电视机前坐下,拿起自己的那个手柄打开实况足球的界面,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此刻是街机游戏,他肯定会选择在游戏里把宫侑一通暴揍。
宫侑飞快把剩余的布丁用勺子拨出来倒进嘴里,垃圾随手甩进干垃圾桶。
“话说,你之前问大小姐要的吸吸果冻大礼包呢?”宫侑突然想起来,问道。
宫治警惕地看他一眼:“还没给我,干嘛!”
“切,就问问。”宫侑对他防贼似的举动很不爽,他按下确认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就你有?”
“哈?事到如今问出这种问题,脑子坏了?那天你不是也在场吗?”
宫侑没有立马回答他,他没了声音,不甚专注地操纵着球员接下球,少见地将除了排球以外的事物放进脑子里思索,一心二用,身体和思维各司其职,这一把足球的开场他打得很稳,治又是打游戏时话不多的类型。
黑夜吸走了多余的噪音,一时之间只有此起彼伏的按键声的千篇一律的场外欢呼交错着充盈客厅。
宫侑的脑子里划过很多画面,真正的思绪混在纷乱的干扰碎片里看不分明。他想起和音驹打练习赛的那个早上,公交车垂下来的扶手环随着车的运作在半空前后晃动,他很困,阿治肯定也是。但阿治收到伦太郎的消息后就没有再合上过手机。
那时候为什么会说治很在意大小姐呢,宫侑自己也没有细想过原因,只是话它自己跑出来了。
记忆再次跳转,被切割成许多被他瞥过又塞进深处的碎片,关于阿治的,关于大小姐的。
大小姐不爱说话。
这一点阿治也差不多。
所以他俩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各管各的,谁也不搭理谁。伦太郎都能和大小姐聊上几句呢。
真没活力啊,这两个高中生。
回忆就像安上了进度条的无声电影,在某个让宫侑心头一动的时刻戛然停住,是什么时候呢,当宫侑生出这个疑惑的时候,画面又在零碎的日常里来回切换不停。
教室。体育馆。休息室。天台。赤丸屋。路口。
错乱的信息纷至沓来,一切他没有深究过的细节蓦然浮上水面变得清晰,从一开始的抓不住,到现在的处处都是。
但处处都是什么?
啊,好烦,真是麻烦死了。
宫侑有些暴躁地转动摇杆。
阿治为什么总是那样。
阿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看大小姐、那样附和大小姐说话的?
“啧。”方块键被蛮横地摁进手柄底部,下一秒机械性的欢呼声从电视机两边的音响里拉响。
宫侑咂了下舌,有些不爽地瞥向刚刚明显没有用心拦截自己射门的兄弟:“你放水放得太明显了,看不起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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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各自的夜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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