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锁屏状态,月岛萤看不到消息内容。
但哪还需要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呢,只需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就足以让他加倍警惕了。
先是和她不清不楚的亲爱邻居及川彻,再到不惜夜逃也要见的两个音驹旧友,现在又来了个消息轰炸狂魔牛岛若利。
书房里传来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为一道生物题争执的吵闹声,月岛萤烦不胜烦。
一个二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月岛你怎么出来了?”
半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上,川濑久夏看向他问。
“你的手机。”月岛萤将手中仍震个不停的东西递出去,“有人一直在给你发消息。”
闻言,她把最后一块蛋糕切角放进盘子里,擦了擦手接过手机,低声道了谢。
不过那谢意只传达了一半。
滑开屏幕,川濑久夏直接点进了聊天界面。
对话框对面的头像很简单,黄底的运动场上放了一只蓝黄相间的排球。
脑海中搜寻不到近几个月和这个排球头像多次聊天的信息,她有些懵。
直到视线从头像移至页面顶端,那里赫然备注着“牛岛若利”。
这个让她一听见就起鸡皮疙瘩的名字。
牛岛若利的最新一条消息发于两分钟前,白底的聊天气泡占了满屏,川濑久夏第一次觉得自己有阅读障碍。
说了一半的“谢谢”还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她只好冲月岛萤讪讪地笑了笑,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惊异。
然而前来送手机的人又偏偏是他。
对于自己上心的事,月岛萤从不含混其辞。
“没想到你还认识那个白鸟泽的牛岛啊。”他状似闲聊,不经意地问,“又是朋友?”
川濑久夏张了张嘴想快速敷衍过去,却好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和牛岛若利的关系。
朋友?熟人?都算不上。
“……就是,互相认识而已。”她最终回答得云淡风轻。
可获得的信息量为零,月岛萤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的不满,淡淡点头:“行,那你回消息吧,我帮你把蛋糕拿过去。”
“谢谢,麻烦你了月岛。”川濑久夏感激地把盘子推过去,注意力全被手机里这通不知所谓的定时炸弹吸引。
离那个荒诞的下午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牛岛若利当时把追求她的事说得振振有词,但这三十多天里,他鲜少找她说话,川濑久夏几乎都认为他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情已然行将熄灭。
而现在的信息轰炸又是何意,她不懂。
川濑久夏粗粗翻了翻,牛岛若利这次发的消息没个重点,只是说他正在跑步,跑着跑着就想来公寓楼底下见她一面。
【牛岛若利:想和你说几句话,当面说比较合适。】
洋洋洒洒的消息在这句话上宣告结束,川濑久夏觉得自己的右眼皮都快跳疯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说辞。
牛岛少爷的字典里是没有第二个排列组合了吗!
大概是被已读太久却没看到她的消息,牛岛若利那边又开始询问她几点有空。
草稿箱里的句子打了又删,川濑久夏不知是否要答应他。
“小夏姐姐!”
日向翔阳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门口窜了出来,半个身子斜在门板外叫她,声如洪钟。
川濑久夏浑然一惊,指尖误触,还没来得及删掉的【我不确定,七点】眨眼间便被发了出去。
“怎么了翔阳?”两头都得顾,她此刻分身乏术,只好率先回应扒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橘子头小狗。
“有道生物题我和影山的看法不一样,一直算不对。”日向翔阳说,“可我是严格按你讲的方法做的,明明是影山的问题,但他不承认!”
见他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川濑久夏忙走过去协调:“没事,什么题?我来看看。”
日向翔阳瞬间喜笑颜开,蹦跳着回了座位。
手机忽地又一震,牛岛若利根本不给她撤回的机会,飞速已读,回了句“OK”。
O什么K,川濑久夏腹诽,阴差阳错就敲定了见面时间,她都不敢想一个小时之后该怎么和书房里的这群人解释。
然而书桌前正上演着又一场鸡飞狗跳,她暂时还顾不上一小时后的牛岛若利。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为那道生物题争得面红耳赤,月岛萤“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的嘲讽时不时穿插其中,三个人硬生生吵出了一股锣鼓喧天的架势。
川濑久夏故作严肃地叩了叩门板,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她瞪了月岛萤和影山飞雄两眼当作警告,走到书桌前清清嗓说:“把精力留给训练的时候好吗?题呢……这道吗?”
习题册被两人不约而同地推至川濑久夏眼前,她微微瞥了几眼,指着其中□□:“这个,翔阳的思路是对的。”
“看到没有影山!”日向翔阳兴奋得像被第一次认可的小孩子,“我可是认认真真听了小夏姐姐的方法的,我又赢了一次!”
影山飞雄有些挫败,盯着一团乱麻的草稿纸嘟哝道:“明明我也在认真听川濑同学的解法呀……学习好难……”
“没关系,我知道你听得很认真。”川濑久夏绕至他身边,轻声安慰道,“影山,我看看你的草稿。”
“诶?可是很乱,我自己都……”影山飞雄没能压住那份凌乱的字迹,手下的稿纸瞬间被抽走。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学生字体被看光的尴尬里拔不出来,川濑久夏却已经把稿纸递了回来。
她拿起手边那支笔,在一团被涂得乌漆嘛黑的分子式上划了个圈:“就是这里有个小笔误导致的后面思路的偏离,总体没什么大问题。”
“考试的时候记得把字写工整些,不会不及格的。”川濑久夏放下稿纸,蓦地和影山飞雄对视,语气温柔得能立即化作一滩春水,“这不是一点都不难吗?影山你打球那么聪明,区区及格怎么又会是你的对手?”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眼前人的五官被放大了好几倍,远看分外柔和的脸部线条此刻却极富冲击力,眉眼鼻唇,个个都是造物主顶级的杰作。
影山飞雄被她身上自带的清爽香味冲得头昏脑胀,模模糊糊间,他想,川濑久夏好像总在凑近和他对视。
她离得很近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闪闪亮亮的。
可能她和姐姐她们一样,都喜欢在眼睛上化各种各样亮晶晶的妆吧。
也可能她戴了那个能让瞳孔变色的东西,好像叫……美瞳?
不管怎么样,川濑久夏的确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他喜欢被这双眼睛盯着。
“咳咳咳……”
短短几秒的视线相接落在在场的某些人眼里长得像是一个世纪,月岛萤状若无意地拼命发出动静,直成功到吸引到目标的注意力才作罢。
他将一盘还没动的蛋糕推至川濑久夏面前,扬了扬下巴:“这是留着的,你的那份。”
“诶,多谢了,月岛。”她接过蛋糕放在一旁,没立即动勺。
时钟没多久就要走到七点,和牛岛若利约定的见面还没有告诉他们。
“今天你们还想继续吗?”川濑久夏斟酌着问,“晚饭的话,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日向翔阳趴在堆成山的教材和笔记本中间,拉长声音道:“再学下去脑细胞要不够用啦……但是晚饭……”
“晚饭,我还想吃川濑同学亲手炖的猪肉咖喱。”蛋糕并不能填满他饥肠辘辘的胃,影山飞雄下意识道,“……可以吗,川濑同学。”
除了谷地仁花外,众人皆被他这句话带回了黄金周合宿时的食堂,色泽浓郁的猪肉咖喱饭仿佛就在眼前,肠胃不争气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川濑久夏却有些尴尬:“欸……可家里没有现成的猪肉和胡萝卜了,咖喱块也只剩下两人份,抱歉啊,早知道影山你想吃我应该上午就去采购回来的。”
“既然大家都饿了的话,要不我弄点别……”
手机铃声极其不懂事地打断了她的计划,牛岛若利的名字大剌剌地显示在屏幕上,川濑久夏有一瞬间甚至都不忍直视。
月岛萤离得近,看清这位纠缠不休的来电者,他眸光一沉。
“抱歉,有个认识的人有件急事找我,在公寓楼下等。”她饱含歉意地起身,“晚饭的话我应该是提供不了了。影山,猪肉咖喱也只能等下次。”
铃声刺耳,众人见她是真的还有要事在身,便帮着收拾好书桌,一同离开了。
川濑久夏没有接牛岛若利的这通电话,她前脚刚自动挂断,他的LINE消息后脚就跟着飞来了,果不出她所料,这位说一不二的行动派已经准时准点地在楼下候着她。
电梯逐渐下行,木已成舟,现在只能希望翔阳和影山在见到牛岛的时候不要那么激动了。
“啊!牛…牛岛?”
果然不能在这两人身上期望太多……
见到意料之外的人,牛岛若利皱了皱眉:“是你们?乌野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
“你在这里……”日向翔阳左看右看,忽然顿悟道,“你不会就是小夏姐姐说的那个认识的人吧?”
川濑久夏三步并两步插进了这段意味不明的对话,挤出标准的营业式微笑仰头问:“牛岛前辈好久不见,我们长话短说吧。”
自从她跳进视野范围内开始,牛岛若利的眼神就没再分给过别人,他定定地注视着这个一月未见的少女,那日在茶室门外的心潮澎湃仍然没有被时间减少分毫。
“嗯,好久不见了,川濑。”他沉沉开口,“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我们白鸟泽又在IH预选赛上卫冕冠军了,你知道的吧。”
他大概是有什么在他人的雷区上疯狂踩点蹦迪的天赋,此话一出,尝尽失败苦果的乌野几人脸色都阴沉下来。
川濑久夏汗颜:“你特意来就是为了给我报喜吗?”
“我虽然已经在LINE上告诉过你了,但妈妈觉得这还不够。”牛岛若利无视掉旁人的眼神,一本正经地继续,“她建议,让我找个时间把你带回老宅吃个饭聚一聚,妈妈说她也想你了,想和你再说说话。”
他说起话来连气都不带喘一下,也全然不设想其他人要如何处理这偶然听到的爆炸信息量。
“妈妈?”日向翔阳大骇,震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了无数轮,迟疑不定道,“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兄妹?”
“兄妹?”牛岛若利蹙眉看向日向翔阳,不解地反问。
他底气十足,橘子头小狗倒是犹豫起来了,弱弱重复:“你自己说的呀,妈妈还有回家什么的。”
“不。”牛岛若利反应过来,无比认真地纠正。
“不是兄妹,川濑是我曾经的未婚妻,也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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