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对面乌野最后一个入场的队员。

面对对面老师轻飘飘的“怎么来的这么晚”的问话，他嘻嘻哈哈地打着太极随便糊弄了过去后，加入了热身。

长得好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很正常吧。

他想收回视线，但他的眼睛却迟迟黏在他的身上下不来。

乌野的队服上没有纽扣。

他为自己的关注点感到奇怪。正常运动服都不会有纽扣吧。

“学长，再来一球！”

“托球的高度还需要再调整吗？”

“可以再高一点——不过学长托什么样的球我都会把他漂亮的打出去。”

菅原觉得学弟可爱的有点太超过了，想伸手去揉学弟的脑袋，但手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刚碰过球，正准备把手收回去，就见学弟把脑袋探过来，主动蹭了蹭他的手。

菅原眼睫微颤，率先移开了视线。

“手很脏。”他说。

“没关系的，反正打完球后要洗澡。”

……

好碍眼。

国见英面无表情地盯着在另一边的乌野。

“国见，发什么呆呢！”

国见收回视线，跳起，将矢巾前辈传给自己的球打到地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碍眼就是了。

“日向很紧张啊。”菅原说，藤间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便看到了面色如灰的日向翔阳。

明明刚从厕所出来但还是紧紧捂着肚子，腿抖的不行。

“那个，藤间同学，你过来一下。”拿着名单的武田老师忽然招手把他喊了过去，“藤间同学，你去和影山同学打一下配合吧？啊，那个，虽然我不太懂排球，但是藤间同学和影山同学待会都要上场……”

“那个，藤间同学和影山同学关系不怎么样吗？平时也都是菅原同学给你托球。”

“……没那回事，只是我更喜欢学长托的球。”藤间奏说，“我去鼓励一下日向。”

“你能这么做当然好……”

日向看起来快要碎掉了，一直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藤间靠近一听，他在不断重复着什么好紧张好紧张。

“日向！”

藤间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日向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在看清是藤间后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是藤间同学啊，吓我一跳……”

“日向在紧张什么？”

“咦，就、就是要打比赛了，我，我……”

“欸，我以为日向会兴奋呢。”

“当然也很兴奋！”日向翔阳激动的手舞足蹈的，但接着他又耷拉下脑袋，“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是害怕自己失误么？”

日向闷闷应了一句：“嗯。”

“放轻松放轻松啦。”藤间用力拍着日向翔阳的肩膀，拍的他整个人都倾斜了不少。

他伸出食指，在日向面前转了个圈，“话说，日向知道吗，这种时候要说‘放轻松’，而不是‘不紧张’。”

“啊，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日向疑惑道。

“当然有区别。”他把伸出的食指屈起，敲了一下日向的脑壳，“如果我说‘不要想白色的猫咪’，那么你现在在想什么？”

“白色的猫咪……”日向愣愣的，顺着他的话说。

“是的，所以你如果在安慰自己的时候说的是不紧张，那你就会越来越紧张！”

“所以，我们要说，放轻松。”

日向的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他“哇”了一声，星星眼崇拜道：“好厉害啊藤间同学！”

藤间笑了笑，“放轻松啊日向，我先去找学长了。”

哨声吹响，列队整合准备比赛。

第一局乌野很快到达了局点结束了比赛，影山飞雄却直直的看向了藤间，他大步走过去，眉头紧皱：“为什么不找我要球？”

“……我觉得我的接球还是有进步的。”

“我在问你啊，为什么不找我要球！”

“你明明会跑位，你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要球！”

影山看起来气炸了，他在比赛中有几次想把球传给藤间，但藤间对他的托球毫无反应。

“喂，影山你冷静一点！”泽村喊道。

藤间：“…你那么凶干什么啊。”

影山下意识张口，一句“抱歉”没经过任何思考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藤间愣了，影山也愣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因为这句“抱歉”而熄灭。

气氛一下子变得平和得有点不太正常。

影山完全不像是会道歉的人，但刚才那声“抱歉”却实实在在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藤间还是顺着台阶往下下：“我确实有问题，抱歉，我下一局会找你要球的。”

“啊，哦，嗯。”

影山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一脸便秘状，去拍旁边的日向，“喂，我刚才说了什么？”

“抱歉啊。”日向毫无察觉地回应，“真没想到影山你竟然也会说抱歉！”

“…我为什么要说抱歉。”影山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他喃喃自语：“明明不跟我要球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第二局开始，藤间奏配合着日向翔阳跑动，在对面拦网都被日向吸引时，他看到了影山托来的球。

“砰！”

球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挤压地变形。

裁判吹响了哨，乌野率先领先一分。

“超厉害啊藤间同学！”日向翔阳表现得比他还激动，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就这样‘咻’‘啪’一声，对面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啊！”

“不，如果没有日向的话不会这么顺利啦。”藤间奏随口夸了一句，接着就在替补席与对着他竖大拇指的菅原孝支对上了视线，他开心的揉了揉鼻子，比了个耶。

“怎么样？”影山飞雄站在他面前，僵硬道：“需不需要再高一点？还是再低一点比较好？”

“没有，很顺手。”藤间奏说。

影山松了口气。

这一局依旧是乌野得分领先，无论是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怪物快攻”，还是跳得高击球力度也大的藤间奏，都令青城防不胜防。

青城的教练用了暂停，藤间接过菅原孝支递的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瓶水。

“学长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藤间期待道，“我打过去了好几个球！对面拦网都拦不住我。”

“看到了，”菅原用毛巾帮藤间奏轻轻擦着脸，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指尖轻微蜷缩，“藤间果然好厉害啊。”

“是学长教的好啦……而且如果没有学长的话，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藤间奏顺势隔着毛巾蹭了蹭菅原孝支的掌心，“其实一开始是只想打学长托的球啦，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幼稚？”

湛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菅原的手轻轻一颤，脸上又飘上红晕。

“…没有。”

“藤间你想打我托出的球，我真的很开心啊。”他的表情又变得认真了起来，“但是跟影山配合的时候也要好好打喔？”

“收到！”藤间笑嘻嘻地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欸，藤间同学和菅原前辈的关系这么好吗？”日向翔阳拿着杯子，无意识地露出羡慕的表情，他轻声呢喃道：“我也想和藤间同学这样相处。”

影山飞雄灌水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微不可察的一声“嗯”从他的嘴边泄出，他接着喝水，连自己也忽略了这道声音。

月岛萤低头瞥了他俩一眼，懒得说话。

观众席上忽然爆发出了女生的尖叫声，乌野的众人都随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影山抿起唇。

“那才是青城的正选二传。”

藤间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此刻正把脑袋搭在菅原孝支的肩膀上休息，对外界的声响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边两个人在干什么呢，怎么忽然抱上了？”金田一勇太郎指着那个方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国见英淡淡瞥了一眼，随后轻轻皱起眉，“……不知道，但是好碍眼。”

“我也这么感觉。”他附和着点头。

＊

还差三分到达局点。

藤间奏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球被传到了影山飞雄的手上，他的球会托给——

藤间奏从自己的位置跑起来。

助跑，然后起跳。

……

球落到了藤间的头上，弹过网，落到了青城的场地上。

裁判哨声吹响，乌野差两分到达局点。

得分的场面有些滑稽，现场安静了几秒，月岛萤率先打破安静，“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天才，连这么‘精妙’的得分方法都被发现了啊～”

“喂，你怎么回事。”影山也僵着脸问，“我的传球没有错，那就是你的击球最高点。”

“藤间同学好厉害！”日向真心实意地夸赞。

“……”藤间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跳不起来了。”

“哈？”影山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才刚开始啊！”

“…已经快结束了！”藤间瞪了他一眼，影山一愣，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那也不应该……”他小声反驳着。

刚才引起骚动的选手热完身了似乎准备上场，看其他人戒备的样子，藤间奏也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势。

……好累。

已经快结束了吧。

啊。

对面炙热的视线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抬头，与对面拿着球在手里转、准备发球的人对上了视线。

藤间奏的视力不算太好，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表情，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绝对在盯着他。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刚得了几分吧。

……

不行，好累，真的跳不起来了。

青城靠刚加入的一号连续发球得了三分，迟迟拿不到球权让乌野这里的气氛变得略显沉重焦灼。

直到——

藤间深吸一口气。

“影山！”

高高跳起的少年，在扣球时，无意中垂眸，向下瞥了一眼。

目光淡淡，眼睛空得像透金玻璃球，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

你见过冬天，被日出的阳光照亮的富士山吗？

及川彻的瞳孔骤然紧缩。

……

…

.

巨大的场地灯，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模糊不清。

混杂着给北一和白鸟泽加油的呐喊的喧闹人声充斥在耳朵里。

好吵，好吵。

及川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只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过分闷热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转身离开，却有稚嫩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

“前辈！”

及川彻的步伐停住了，他呆愣片刻后，回头看向了出声的少年。

穿着蓝白相间的北川第一中学队服的少年眼底写满了认真，他直直的望着他，将手放到了自己心脏处，捏紧了队服。

好奇怪。

“前辈！相信我吧！”

能看清脸了。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么。

“我来做前辈攻击的矛，我来为前辈取得胜利！”

也能听清声音了……说这样的话，不明摆着是在犯规吗？

“再来一球！”

他眼里迸发出的光彩如正午时的阳光一般耀眼，几乎是刺破了这迷雾一般的场景。

少年在面对拦网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身高优势，现在的位置也算不上绝佳，按照目前的局势，把球传给岩泉一组织后排进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

球已经情不自禁地传了过去。

——传高了。

三人拦网，巨大的人手形成了阻碍一切高墙。

助跑，摆臂，起跳，鞋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接着，穿着蓝白色队服的少年高高跃起，跳跃的高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最近的摸高高度，也超出了像他压来的人墙。

他的面前，是一片空旷。

周围的一切都被无限放慢。缓缓睁大了双眼仰视他的拦网球员，刚好到达击球点的球，以及正转移身体重心准备移动的自由人。

风声，呐喊声，通通都消失了。

——球以带着强大的气流冲向了白鸟泽的场地，被反弹向天花板。

在打出这一球后，因为击球一瞬间未能及时调整身体姿势以及从来没跳这么高，他未调整好重心，摔到了地上。

哨声吹响，北川第一中学率先到达局点。

北一观众席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队友先后围上来抱住了他，“藤间！刚才那一球也太棒了吧！”

“你竟然还能跳那么高啊！”

被团团围住的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吐了吐舌头，“是前辈传的球好……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跳那么高，摔的好痛。”

好碍眼，好碍眼。

为什么要靠的那么近。

藤间，藤间。

及川彻还未从刚才得分的不真实感中回过神，就见少年于人群中转头望向了他。

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啊。

藤间。

为什么。

“前辈，再来一球。”

他说。

为什么心脏跳的那么快。

“盯住对面的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

全场瞩目的二十一号。

——“前辈，最喜欢前辈了。”

——“前辈国中毕业后要去哪里？——欸，青叶城西吗？那前辈要等我。”

——“啊？啊、不，不行吗？”

——“求前辈等我。”

……藤间奏。

梦境中的话清晰了起来。

四千字＼(`Δ’)／

前男友堂堂来袭^^一直很想写这段嘿嘿

21号，爱身为一号的及川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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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