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看向研磨,可能情绪也会影响人的醉意,也可能是因为居酒屋的灯光太过于朦胧,给每个人都平白无故地镀上了柔和的色泽。望着这位长相乖巧温和的后辈,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想到了王后引诱白雪公主吃下的那颗明艳的苹果,看起来好看又美味。
白雪公主说,我的白马王子总有一天会到来,而我虽然不知道王子正在哪里骑白马,却冒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是和研磨交往,会怎么样?
单是想到这样的假设,我的脸颊就莫名地变得滚烫。
也许是醉意上头,也许是由于今天遇到了前男友让我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也许是研磨总是对我包含着无需言说的纵容……
我想,我当然是可以正常恋爱的女孩子。
——因为我在面对研磨的时候,是有感受到纯粹的心动的。
我对前任冷淡,应该是我下意识地对他充满防备,但我对研磨呢?我其实知道这一岁算不了什么,只是我不太想让感情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所以将这样的心情藏在了心底。
研磨看向我,在和他对视的瞬间,我忽然想,如果人生就像游戏那样,玩家可以回档到不同的时间线,而我和研磨总是会因为我帮了他而认识……那么,为什么不能有一条故事线里,我和他是交往的呢?
为什么这条故事线,不能是我眼前的这个呢?
于是二十岁的我,对我的后辈孤爪研磨说:“研磨,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28.
几乎是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就因为后悔而瞬间清醒过来。
因为研磨不一定喜欢我啊!
我竟然对冒着寒风来陪我吃饭的、如此善良的后辈突然表白……糟糕,我这不会算是霸凌吧,不会是骚扰吧?
「你的思考认知能力严重混乱了。」
需要情感需求我完全可以去歌舞伎町找牛郎聊天,哪怕被骗走钱包也比对熟人说这种话要好……呃,这点还是算了,钱包还是很重要的。
主要是,我面对的不是爸妈和莉绪,而是和我相处时双方都有分寸的异性朋友,是我的后辈。与我尚且如此相熟的亲人和朋友,还会否决我做足准备、思考周全之后所说出的诉求,何况是别人?
要我说,我现在说的话,纯属脱口而出的无理取闹……这才是真正的任性。
好尴尬,因为不用想都知道,研磨应该会拒绝我,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关系。怪不得人们都不提倡办公室恋情,这确实是真理!
冲动是魔鬼啊啊啊,我现在和他道歉说我喝多了,说我说的全是醉话会有用吗?
我忐忑不安,但出乎意料的是,研磨只是垂眸想了一瞬,然后抬头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我,很轻地笑了一声。
“嗯,可以啊。”他说。
他还没到喝酒的年纪,他一口酒也没喝。
29.
“……你认真的吗?”我呆呆地看着研磨。
研磨也看着我:“前辈不是认真的?”
我我我,我当然是认真的——虽然有一点酒精作用的原因在,但我肯定不会随便对别人表白。要知道,我可是完美的,平时都是我拒绝别人。
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纠结,研磨叹了口气,他说,前辈你刚才讲每个人在年轻时都可能会喜欢过人渣,初恋的概率尤其大,“我认为我的初恋,不符合这句话。”
我:?
什么,现在是初恋坦白局吗?
我浑浑噩噩。
“仔细想想,我在高中时应该就喜欢你了,只是在前辈读大学时我才意识到。”研磨说道,“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很幸运的,因为我在一开始就喜欢了一个很完美的女孩。”
……我吗?
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就像研磨之前说的那样,他起初不太理解我的做事逻辑,因为他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人。出于好奇,他开始留意我在学校里的各种信息,这一点很快就被黑尾察觉到了,此后海和夜久也会帮他留意——那时候的研磨认为,他只是对我感到好奇。
是哦,猫猫总是会观察自己不了解的人或事,我暗暗地想。
研磨很好奇我这样的性格会不会在之后遇到麻烦,而在遇到麻烦之后,我是不是还会如此。而在这样的留意和下意识的观察来越多,已经形成了习惯之后,我随着毕业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直到这时候,少年才突然意识到,从一开始,他的好奇本身就意味着好感。
因为没有好感的人,他根本不会在意。
30.
说是一见钟情稍微有点过了。我当时对研磨的帮助其实就像小N说的那样,在人最着急的时候,突然出现帮忙解决燃眉之急的勇者,很难不让人产生一定的好感,这样的好感是很纯粹的欣赏。
滨田是因为外界对我的赞誉才来追求我的,拥有一个被很多人认可的女友会让他非常有面子,他一开始就“喜欢”我的完美。
研磨却不然,他好奇的是我为什么会是完美的,而在完美的背后,我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在我帮助他之后就意识到,我这样的性格一定会遇到麻烦,而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觉得,这是不应该的。
如同我不应该帮助他那样,像我这样好的人,也不应该遇到误解、刁难以及所有不好的人或事,“我知道,你肯定能够排解那些情绪。”他垂眸道,“但哪怕只有一瞬间的伤心和失望,也是真正存在过的。”
在他看来,我总是在帮助别人,好像没有疲惫的时候。
那当我需要别人的时候呢?
“……”
感觉大脑过载了。
我想了想,告诉研磨:“晚上不适合做决定,这样吧,如果我们明天还保持着一样的看法,那就明天再说。”
“明天你肯定会反悔。”研磨说道,“然后就不理我了。”
“怎么可能,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呢!”我说,“我很有事业心的!”
然后落荒而逃。
31.
研磨喜欢我。
研磨喜欢我诶!
他喜欢我!!!
……振作起来,我可是前辈啊!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之后,实在睡不着的我打开灯,坐了起来。
……怎么想都觉得,我的幸运值有点过高了。
研磨不会是在顺着我的话哄我吧?但如果他真喜欢我,好像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在这么冷的天出门了,他就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作为完美的前辈,被后辈喜欢也是正常的,我有很多优点,我确信。
法师喜欢勇者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可是研磨啊……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是说智者不入爱河吗?
不行,我得找人商量一下。这次我认真地看了备注,还对比了两只三花猫的区别,然后才给莉绪发了消息。
「提问,如果一个平日里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理人……对,一只对大多数人都爱答不理的猫突然过来贴你,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结合研磨平时的表现问出来的,没想到莉绪竟然没睡,信息很快就变成了已读。
「猫把数据线咬断了感到心虚。」
「等等,你不是没回家吗,你家那只猫不在你身边吧?」
看着她的回答,我感到有点苦恼,因为研磨可不是家猫。
「哦哦,是附近散养的猫吧?那它肯定是因为冬天太冷了,看中你了,想跟你回家找个长期饭票。」
……诶?
可是研磨也不需要“长期饭票”吧,他也没交往过女朋友,平时对小A和小K的态度也都很正常,简直像是没有恋爱需求一样。
莉绪发了个问号。
她直接打来了电话:“你说了半天的猫,居然是人类吗?等一下,不会就是孤爪君吧??”
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帮我分析原因。
莉绪没有立刻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问我怎么了。
我想起来今天只骂了前男友两遍,还有十几遍没骂呢,于是我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说,然后我们又一起骂了那个混蛋半小时。
最后我们都困了,莉绪说明天再继续骂,她打着哈欠告诉我,即使是猫是有目的性地过贴人,这样的举动本身……
“也是一种示好。”
32.
猫好,人笨,没有发现研磨好感的我的确是个笨蛋……明明我对这种事情都很敏锐的,但因为是研磨,是那个在我眼里内向又乖巧的学弟,我反而没有多想过。
关键是,研磨不是真的猫,这是人啊——莉绪你是真的困了,都分不清研磨和猫了!
莉绪睡过去了,无法回答我,我只好自己思考。
示好吗?
就算只是示好,他也在真正地欣赏我的才华和做事的能力,他也能够在我日常的表现之外,了解到我的性格——这说明他很用心。别的不说,就我看一眼富士山,他都能猜到我想喝海盐芝士奶盖,这观察的也太细致了!
……但我真的适合恋爱吗?我只有一段很不美好的恋爱经历。如果我和研磨交往之后不合适,分手了该怎么办?我们的工作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我陷入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的时候,另一个头像是三花猫的人发来了消息。
「前辈,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既然我答应了,就表示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荒诞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很在意,就把这件事当做是试玩的游戏好了,这样心态可以轻松很多。」
游戏?恋爱游戏吗?
听起来像是在为我的不可靠找补,因为游戏是可以随时退出的。
但是不行啊,我告诉研磨,我玩游戏也是很认真的诶!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回复。
「嗯,我也是。」
33.
12月26日,圣诞节的第二天。
“……总之,之后还请你多多指教。”我对研磨说道,“继续和我一起研究如何把星星投入水中,创造更多的奇迹吧。”
既然研磨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交往好了!
“好的,勇者大人。”他回答我,“我会一直在的。”
「你绑定了一位专属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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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世界第九奇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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