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角名伦太郎正打算顺路去便利店买些文具。书包带子懒懒散散的挎在左肩,他捏着有线耳机的一端放进耳朵里,那里面播放着恰逢时季的轻音乐。
兵库县已入了秋,满街上盛满了葵花似的枫叶,一树风来,箔金色的雨就迎着微凉的风飘飘落落。
他掏出手机,难得有闲情雅致为这灿然舒朗的秋枫驻足欣赏。镜头虚化又对焦,映出开满屏幕的葵花。角名眯起眼,找好角度后按下快门键。
——咔嚓。
也就是在这恰好的一分一秒,有人便随风翩翩闯进了他的镜头——一街灿烂葵花中摇曳着一朵白茉莉。角名伦太郎望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漾着橘橙色光点的裙摆,风里绽开一旋一旋的涟漪。女孩子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捻起一枚枫叶,指尖轻轻搓弄,阳光散开在叶子尖尖处蹦跳跃动。她把头微微一偏,淌过缝隙的几缕金丝拂过她的嘴边,就像猫咪的胡须,角名伦太郎想,马上振振欲飞。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轻快旋律伴着沙沙风声的节奏,拨弄得心弦痒痒。
到底没有删去那张照片,陌生女孩的身影在一众记录校园生活或美景的相片里格外突兀。他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天的心情微妙,太阳很暖,风也来得刚刚好。
那只是两处时光的交叠,角名伦太郎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再也不会。
又一次路过这个满是枫树的街道,道口有一个很小的书店,木门上挂着几只玻璃风铃,时时敲着清脆欢快的铃声。他听见门口柜台店员笑着说了句“欢迎光临”。沿着街道继续走,书店外面的玻璃窗棱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在紧靠着窗边的方桌,角名伦太郎瞥见了相片里的茉莉花。
于是他顿住了脚步,停靠在窗边。秋日里空气渐渐泛冷,阳光灿烂而没有温度,照在角名身上,他却觉得柔和得很暖。只不过是两次偶遇。
2.
同在一个班级的宫治率先觉察出了点什么,他发现角名伦太郎上课时发呆的频率越来越高。老师喊角名同学,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走到他身边敲了敲桌子,角名伦太郎才如梦初醒。
宫治跟宫侑说起这件事时,宫侑也很纳闷:
“他上课经常发呆?不会吧,我好几次看见他训练结束后溜进书店里,还以为他幡然醒悟打算好好学习了呢。他最近究竟怎么了?”
究竟怎么了?角名伦太郎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脑海中一片空空荡荡,想回家,脚步却不由自主往另一个方向走着,等回过神,身后的风铃叮叮铃铃响着,随之便是一句欢迎光临。
从旁边的书架随便抽取一本书,角名翻开书,眼睛却悄悄往靠窗的位置望去——那里什么也没有。这间书店真的很小,从左望到右、从前瞄到后的时间不过一瞬。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心里和屋子一样空落落的。
……自己这是在干嘛呀,从前永远不会踏足的书店已是这个月最常光顾的地方,仅仅只是为了一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这也太蠢了,角名在心里嗤笑自己,他摇了摇头,转身想把书放回原处。
也就是在这时,木门被人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有冷的空气卷进来。
狭小的过道,来人掠过他身侧时还携着书卷的冷香,角名伦太郎捏着书角的指尖紧了紧,下意识低头,只来得及看清她垂着的眼尾,和柔顺黑发扬起的弧度。
她出现了,比角名心里预想的时间还要晚上一些,可最终也是来了。等待过后的失望又被满足,从前无感的书卷香气在此刻居然很好闻。他的眼神不自觉的追随着她,她匆匆走过,没看他一眼。
悸动只是一刹那,或许心跳快了几分,或许呼吸慢了几秒,或许......或许、他该——角名抬起手,用翻开的书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因紧张而微微眯起的眼睛。
贴在脸上的扉页很凉,他的耳根很烫。
3.
日本的留学生活于我来说还是太过艰难,五十音平假名什么的简直让人生不如死,目前来说,我也只是堪堪做到和人基本的交流沟通……大概。
好吧,如果是标准的日语我还是能够勉强听懂一点,可天杀的,我上学的地方在兵库县,关西人讲话都自带一种独特的强调,含着的字句仿佛在嘴里拐了十八个弯。
磨人的关西腔,我欲哭无泪。
不过好在这里的人都十分热情,最常去的那家书店,柜台的店员姐姐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着跟我打招呼,有时在我看书学习时还会贴心的送一杯果汁,每次学到头晕眼花时喝口果汁就感觉活了过来。
光顾书店的顾客不是很多,大多是在稻荷崎高校读书的学生们,所以这也给我提供了一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
而在这些学生当中,有个男生经常在放学后来这家店。为什么会注意到他呢?因为他长得很高,脑袋两边翘起的发梢像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妙脆角。
妙脆角哦妙脆角,有了你生活开心没烦恼……打住,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狭长的浅绿眼眸,是那种慵懒迷人的狐狸眼,很有特色,一眼看过去就绝对不会忘记。
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不会承认自己轻易就被美色吸引。
那个男生手里总是捧着本书,每次见到他,书的类型都不一样,有时是一本社会哲学的书,有时是关于自然生物发展的书。
眼下他又斜倚在书架旁,捧着本经济类型的书看得认真。
我佩服,我肃然起敬,当我还在为学不好日语发愁的时候,同龄人已经遥遥领先于社会发展,甩出我十里地去——
传说中狐狸都是特别聪明的,他应该就是那种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高冷学霸人设。人家长得就很高智商的样子。
没工夫感叹人比人气死人了,我喝了口果汁,缓解了一下惆怅的思绪,继续投入到无止境的学海中去。
4.
待入学手续办好,我顺利转到了稻荷崎高校,加入了新班级。班里的同学们热情得超乎想象,大概是因为留学生的身份,他们也对我很好奇。
新同桌是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在我做自我介绍时就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只是投过来几个好奇的眼神后便移开了视线。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触。
偏偏老师又发话让他好好关照一下新同学,也就是我。他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扭过头又对我用很快的语速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听不懂。
我笑得有点僵硬:“不好意思,能拜托你讲慢一点嘛?我还不是很熟悉日语。”
他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拖着声调,一字一句的说:“我叫宫侑,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哦。”我点点头,“你好呀宫同学,那么以后的学习还请你多多指点一下啦。”
宫侑撇了撇嘴:“除了学习。”
……
经过几天的接触,我发现宫侑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他上课时只听前半截,后半截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托着腮发呆,看来学习这件事真的是指望不上他了。
不过他也并不像表面那样难以接触,问他问题时虽然有点不耐,但也很仔细的跟我讲解。我捏着班长交给我的入部申请书,秉着有问题尽量自己解决的原则,虚心向宫侑请教:
“社团活动是必须要参加的吗?有没有那种回家社啊?”
他看了我一眼,那双眼里分明写满了无语:“社团活动必须至少报一个,没有回家社,你想得还挺好呢。不过你来的有点晚,大部分社团人都满了,只剩下一些又无聊事还多没人报的社团……”
宫侑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太不寻常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还有话说。果不其然,他眯着眼,意有所指的说: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社团有空缺,挺适合你的。里面的社员热情活泼开朗,安排的任务也很简单。”
我问,“哪个社团?”
宫侑:“排球社。”
排球,运动。这对一个体虚的咸鱼来说未免有点残酷,我弱弱的说:
“可是宫同学,我并不会打排球。”
所以还有别的选择吗?
宫侑哦了一声,“我说的是男子排球社,不用你打球,我们社团正好还缺个干活——不是,还缺个经理。平时放学后就帮忙准备一下饮料、记录下数据就好。”
“不过我想还是……”
他一下子打断了我,“我们排球社有很多比我略逊一筹的帅哥。”
首先说明,我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我有宏伟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其次,如果每天能让我见到一堆帅哥,不敢想我该有多么心情舒畅,理想和抱负实现的该有多么快。
好吧宫侑,你现在就是我最好的同桌。
5.
放学后,宫侑领着我一路走到排球社团的训练场。排球社的队长叫北信介,神情温和的接过我的申请书,笑着欢迎我的加入。
因为是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和队员介绍,我只需熟悉一下环境就好。
有几个换好衣服的队员已经在场上热身。宫侑诚不欺我,这何止是很多帅哥,简直遍地都是腿啊。老天,这是对我每天努力学习的奖励吗?
激动的泪水从嘴里流出,我面无表情的抹抹口水。可总不能一直干巴巴的坐着,于是我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红豆生南国,稻荷崎生男模。
“喂,刚来第一天就这么敬业啊?别写了,来看我打球吧,欣赏一下我精湛绝妙的球技。”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么自恋的话是谁说的,抬眼望过去时,宫侑正走到场内,身后跟着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男生,不过看上去比宫侑稳重一些。见到我看过去,冲我点了点头。
双胞胎兄弟啊,我啧啧称奇,宫侑你小子,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样想着,我的余光里又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等等,这不是那个经常去书店里看书的男生吗?他居然也是排球社的。一瞬间我的心头浮现千万种情绪,惊讶、茫然,最后只余下‘太好了,跟他打好关系以后学习就有救了’的狂喜。
而那个人也因宫侑说的话望向我,隔着一段距离、穿梭过人群,那道视线落在身上时莫名让我觉得有些烫。我没好意思一直盯着别人看,只对着他笑笑挥挥手便算是打了个急促的招呼。
他又猛地转过身错开了视线,那两角翘着的发在空中颤了颤,就像是狐狸尖尖的耳朵。
如果咬一口会怎样?会和妙脆角一样好吃吗?
我想念童年的味道了。
6.
妙脆角同学的名字叫角名伦太郎。他对我介绍自己时,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飘来飘去,就是没落在我身上。
嗯嗯我理解,毕竟学霸都是这样高冷自傲,很符合我的刻板印象,强者,就该有强者的姿态!
于是我说角名同学我见过你,就在你常去的那家书店,其实我注意你好久了。
角名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让我想到冬眠后刚睡醒的呆萌狐狸。他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你注、注意我很久了?”
我点点头,“啪”的一下握住他的手,特别恳切的对他说:
“是的,我特别仰慕你,只是当时没好意思说。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缘分又再次让我们在这里相遇。”
吧啦吧啦铺垫了一堆真心真意的好话,我自认为在说话艺术这方面应该没人比我讲得更动听,毕竟爸爸妈妈从小就教我嘴甜一点,包括过年时说什么能哄得亲戚给我更多的压岁钱。
显然这招很有效,角名同学感动得不能自已。他的脸分明都红透了,跟滴了血一样。
我觉得有戏,缓缓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可以请你帮我辅导一下功课吗?你知道的,我转学到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无所适从……”
旁边的宫侑不可置信的“哈?”了一声,嘟嘟囔囔道:“不是你找他帮你那还不如让我——”
声音戛然而止,副攻手快准狠地捂住了他的嘴,把剩下的话堵成呜呜的抗议。
我疑惑的看着两人,角名面不改色淡淡的说,“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
终归和角名不在一个班,课间来回走动很是不方便,上个课间我拿着不会的题去找他,下个课间他就攥着答案到班级门口找我。
宫侑表示:“你俩真是有病,知道的是讨论学习,不知道的以为是谈恋爱呢,每个课间都黏在一起好恶心。”
我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俩不仅在学校这样,等他训练结束后,我们还要一起去书店再学会习呢,你这种不爱学习的人不会懂的。”
宫侑确实不懂,他又开始疯狂吐槽了。
7.
部活结束后我和角名同学来到了书店。店员姐姐见到我俩一起进来时很是惊讶,她认识我,也对常来的角名眼熟。
我想她应该是误会了点什么,她看看我、又瞅瞅角名,眼里揶揄的笑意根本藏不住。我汗颜,如果开口解释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说‘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种话也太自作多情了。可是不解释又像是默认,真是进退两难啊。
相反角名就没有这种细腻的小烦恼,他径直走到桌边,从背包里掏出课本和笔记——他的课本还挺新,只有寥寥几处字迹,我把这称之为王的自信。
王、不是,角名同学坐在了里面靠窗的位置,见我没动,朝我瞥来一个眼神。虽然没说话,但莫名我就是读懂了他的意思:还站在那干嘛?
于是我挪着脚步坐到了他旁边。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肩与肩轻轻一转身便能擦到,明明是秋日凉爽的天气,我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侧过身讲题时,映过窗的余晖将他的轮廓模糊成朦胧光晕。明暗影绰光影中,那一直冷淡仿佛对什么都没兴趣的眉眼揉开一抹柔和。他垂眸,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听明白了吗?”
我胡乱嗯嗯两声,完全不好意思说刚刚一直在看你发呆所以忘记听你说的什么了。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角名同学的声音也很好听,为了照顾我而刻意放缓的声调又浅又低,仿佛是在讲哄人的情话。
坏了,这样学习是不是有点太舒服太幸福了。我意志薄弱,角名同学请不要再散发魅力了!
终于我静下心来认真听他讲,那种熟悉的不同频的感觉再次袭来——角名伦太郎讲题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国内上的数学课,茫然无措云里雾里。
从第一次他讲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与学霸之间的差距。
跟不上听不懂跟角名同学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是我不够努力的原因!
正听得焦灼,店员姐姐又贴心的送过来两杯果汁,我和角名道了谢。他还在接着讲,声音略微有些哑,我说角名同学你喝点果汁吧,别为了我伤害自己,见你疲惫我心疼。
他一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果汁在他的唇畔晕染开晶莹、饱满的水色,喉结轻轻滚动。美色当前,我竟诡异得嫉妒果汁先我一步亲吻他的唇。
咽了口口水,我鬼使神差的问他:“好喝吗?”
角名点点头,无比自然的把果汁递到我面前,“你要喝吗?”
大抵是真的被鬼迷心窍了,又或者是在还未察觉的时候就中了某种狐狸幻术。我真的接过他手里的果汁,唇覆着玻璃杯上残留的一点水印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滑入心尖,等我看到角名渐渐漫上绯红的狐狸耳朵,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大师,这种情况需要解释吗?该怎么讲?我就算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我需要对人家负责吗?还是先许下一个‘待我来年中举,定不负你’的承诺?
不是,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话本里辜负姑娘一片真心的渣书生……这样说也不对,角名同学应该对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该死的高情商,快帮我想想这种时刻要说什么才能缓解气氛啊!
我的高情商还没来得及发作。狐狸的眸盯着我,一眨一眨的说:
“刚刚那个……是我用过的杯子。”
我大脑宕机,所以根本想不起来是这家伙先递到我跟前的,只想着我和角名居然间接接吻了。
“嗯。”我最终还是选择破罐子破摔,眼观鼻鼻观心的说,“好甜。”
于是那点红又从耳尖漫过了脸颊。
8.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看着成绩公告榜上的名次,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角名同学居然还比我低了好几个名次,刚好平均线飘过。
宫侑用力拍着角名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小子,这次居然进步这么多名!”
我:“……”
幻想破灭,我心都碎了。
所以角名根本不是什么大学霸,仅仅是我凭借外貌就给他加了层滤镜……
所以这也不能怨我太笨听不懂他讲的题,可能那些题他自己也是勉强搞懂。
不过、不过总得来说,起码角名同学进步了很多,所以这些天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我借此用这种理由安抚自己脆弱的心灵。
可能失落的情绪真的太过明晃晃,角名凑到我身边,很小声的说:“抱歉……”
拥堵的人群太吵,让轻飘飘的话淹没在人声中,听不真切。
我摆摆手,说:
“抱歉的话就不用说啦,不过你后面说的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于是他弯着腰凑得更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我说,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要一起去看烟花吗?”
“就你和我。”他补充道。
9.
和角名约好看烟花的那天,兵库县下起了雪,一场很大的雪。才不过是下午五点,天色已渐渐昏沉,软茸茸的雪卷携着冷风,纷纷扬扬。
真的好冷。我搓着手,跺了跺鞋子上粘着的雪,和一旁的角名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日本过年呢,今天都要靠你了。”
他下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中,睫毛上沾着几片雪花,见我做了一连串祛寒小妙招后伸出手,替我又理了理围巾,可能觉得还是不够,于是角名又把捂得发热的手心覆在了我的耳朵上。
“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呜哇,太感谢了,真的暖了很多。不过没关系啦,一会我们多走走就不冷了。”
话是这样说,可角名还是紧跟在我身后用手捂住我的耳朵。保持这样的姿势,我们一路逛到了即将燃放烟花的地方。
这里已经摆上了很多小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冷空中飘来的食物的香气,渐渐让人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到处是欢声笑语,摊贩的吆喝招呼声,我被各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和精致的点心吸引,干脆拉着角名的手,带着他左逛逛右瞧瞧。
他失声笑道:“不是说今天全靠我吗?怎么感觉反倒是我被你带着跑了。”
我说傻角名,这是女人逛街的天赋啊。
他就无奈晃晃被我握着的手,表示投降。等一圈逛下来后,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除了还牵着的手,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这次换角名牵着我往前走,他找了一处人不是特别多,但景色又很美的地方。我们坐在长椅上,雪变小了,在明亮路灯下随着风、随着光点起舞。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我眼馋碗里还热气腾腾的美食,可又舍不得他掌心的温暖。
我为我的贪心羞愧。
于是我对角名抬了抬下巴,“我想吃这个。”
他就把提着的东西放在一边地上,拿起一根签子叉住喷香的丸子送到我嘴边,“小心,有点烫。”
我阿呜一口吞下,开玩笑,这点温度对一生好强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小意……嘶,有时候还是该听一下角名的话的。
……
“到时间了,要开始放烟花了。”他说。
数过十个数之后,就从天际升起一束火光,在夜最浓郁的方向,绽开璀璨绚烂的烟火。摇曳生辉的光点覆盖了洁白的雪,新年的钟声敲响。
远方热闹的人群漾开欢呼,炽热的烟火气从身边蔓延开来。烟花真的好美啊,我都觉得像是在做一场虚幻缥缈的梦,仅仅是绽放的一刹那,短暂的惊艳足够让人满足。
最灿烂梦幻的一刻,角名的手突然松开了,我下意识望过去——他双手合十,闭着眼小声许愿。小声,我听得见,他说:
“伟大的神明大人,请保佑xx顺遂平安,心想事成,保佑我的心意能被她知晓。”
美丽的烟花,它开始在天边消逝,我期待下一簇烟花的升起燃烧,可在此刻,我的心里也有千千万万朵烟花绽放。
我理解商纣王,我爱上一只狐狸。
这篇也是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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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上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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