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经历一段时间情绪大喜大悲后，我的情绪终于像是个正常人一般知道该哭该笑了。

结束宅家一年的生活，我在离家一个小时车程的新学校继续上学。

虽然我大多时候都装作不舒服不会去上学。

升学考也结束了。

虽然摆烂两年但凭借不错的底子考上了还不错的稻荷崎高等学园。

——遇上了讨厌的同桌。

讨厌。

扎成高马尾，裙子堪堪到大腿，假睫毛长到恨不得看不见眼皮。

睡觉时蹭到她自己袖口的橘色腮红，每天都为那几只口红发愁，浓密的睫毛如同鬼一样。

一下课身边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在身边，吵死了。

昨天电视剧里的深户先生，隔壁校的留美子，新流行的口红颜色，美瞳的款式……

谈论着我听不懂的话题。

我趴在桌上。

吵死了。

20.

被一天的校园生活搞得身心疲累。

背着重重的书包慢悠悠的走去车站。

回去……吃薯片吧。

宫侑宫治今天要去打球吗？

想养只小动物……

——嘭！————

一辆车擦着我驶去。

深棕色的裙摆飞扬，领结划过的弧线在盖过夕阳，看不清耳钉的花样，发丝糊住了眼。

司机急忙刹车停下从车窗探出头看我。

“发什么呆啊！这可是红灯！不要命了！？”

见我没什么事，破口大骂。

烦……呜……

“开的那么快，催命吗？！”

身边的女声高昂尖锐。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像是保护墙一样。

司机见吵不过JK就开车走了。

女生扶着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事。

是我的辣妹同桌。

“没……有……呜呜……”

不说话还好，一讲话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我全身疲软无力，埋在她怀里痛哭。

“哎呀，你走路不要分神呀。这可是红灯，如果我慢一点，你可就没了，”

“对……对不起，呜……”

我抽噎着和她道歉。

她慌乱的哄了我一路。

等公交的时候还开始了聊天。

“深里桑，没有社团吗？”

“有啊，我逃了而已。”

“是吗，好自由啊……”

“其实我也不是没空去，但辣妹就是这样的！”

“是吗……”

回到家后。

妈妈脱下围裙来到玄关问我今天如何。

“……还不错吧。”

我笑了笑。

21.

第二天我主动和深里打招呼。

深里愣了愣和我挥挥手。

手上的银质戒指闪闪发光。

我交上了朋友。

对我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和软乎乎的女生贴贴，和她牵手，玩弄着她的领带，像宫侑宫治一样枕在对方身上睡觉……

躺在她的膝盖上看云，把玩她的发丝。

听她不耐烦的讲论爸妈，把吃不下的便当分她一半，体育课后给她送水，下雨天共撑一把伞。

我的生活重心渐渐偏离到她身上。

我还是不上桌吃饭。

每天的饭菜都是下了社团的宫侑宫治带给我的。

三人在我房间地毯上吃饭。

我兴奋得向他们讲和深里的一天，有时候还会手忙脚乱的比划什么。

当深里一己之力吓走当时欺负我的女生们。

——深里是我的保护神。

我这么认为。

我钻进她的怀里，揽着她柔弱的腰肢。

“怎么样才不会被欺负呢？”

我听见深里嘀咕。

是呀，

我这么以前没想过！

“像深里一样！”

“像深里一样就不会被欺负！”

深里愣了愣，

“是的！像深里一样！”

她学我的语气好可爱。

22.

长假里，

深里带着我出入时髦场所。

我的背包手机上出现可爱的挂饰，带着深里喜欢的袖套，去吃可爱但不好吃的甜品，学习自拍角度，被深里拉去常去的美甲店……

最后几天假期快结束时我把深里带到了我房间补作业。

妈妈看了看深里先是皱皱眉头，然后才温柔招待她。

我把深里拉进房间，把我的零食电动分给她。

深里在我家住了三天，我们就像喝醉酒的大人一样，把这三天过得轻快自由，转瞬即逝。

不过——

好开心！

和深里在一起就开心！

晚饭后我枕在宫侑大腿上，通过房顶上的水晶灯向他们炫耀我的漂亮美甲。

“和你们讲哦！深里好厉害，她一进去就叫那个新店员姐姐，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让店员给我们打折了呢！”

“这个钻本来很贵的，可是深里是会员，于是免费送我了！是不是很闪！”

一边用长指甲摩擦他手臂上的青筋。

好陌生的手感。

有点不习惯。

宫治把我放在床上的小被子拿给我盖上。

皱皱眉头问我：

“你的校服改了吗？”

我噗通一声坐起来。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我穿这种好看吗？！深里的衣服，她虽然比我高但衣服给我刚刚好呢哈哈～”

“？校服给你吗？”

“是的！我把我的给她了，她说想试试！”

23.

因为我形象改变的原因，渐渐有男生主动和我搭话。

不过我一般是不理睬的，我的生活围绕深里转。

直到——

“如果能和你做朋友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好！”

弯腰给我递情书的男生红着耳朵告诉我。

我知道他，国中时在我们学校挺有名气的男生。

欺负我的女生们也多少表达过对他的好感。

我讨厌他。

讨厌这个男生。

讨厌让我想起不开心的所有事情。

但是——

做什么都好？

那么——

“好哦……”

“请你……”

让我见见你这微不足道的好感能有多强烈吧。

像是小丑一样被她们捉弄，

捉弄她们。

之后我会每天早上等在他教室门口给他送牛奶。

一开始红着脸害羞接过到后面暗暗自得。

太好玩了。

好像这件事情开了个头，后面陆陆续续也有男生向我表白。

我都含含糊糊没有答应，只是告诉他们

“想看一看你的决心呢。”

有人震惊的看我一眼离开，又有人后面悄悄找到我答应下来。

看吧。

我只是给了他们少许的

“偏爱”。

也许我是冷漠的、高雅的、低俗的、疯狂的、美丽的、清纯的，性感的、娇弱的、怪异的……

想要得到我的关注，想要拥有我的偏爱，能够在我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经过时名正言顺的叫我的名字，来自班级其他人的羡慕，同性打趣时的嫉妒……

像是蜂后，命令工蜂为了自己付出代价，只需要给予少许的甜头。

——就能欺负回去。

好开心。

果然。

我不是乖孩子啊。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呢。

深里。

深里听闻了我在学校的传闻想要和我谈谈。可我不想谈。

不想让我的负面接触到张扬的深里，深里只要一直认为我是柔弱的就好了。

深里张张嘴也没有说什么。

我趴在她的小腹上刷着手机问她周末去不去玩。

24.

这样过去快一个月。

我依旧为过着“蜂后”生活沾沾自喜。

后野问我放课后能不能去看他社团比赛。

我答应下来了。

后野就是最开始向我表白的男生。

篮球社的比赛一结束，我转身要走。

没想到后野朝我跑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宫桑，请问……可以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我有些不耐烦，甩甩手，没甩动。

“关于她们的。”

我停下挣扎。

我是特批回家社，对社团活动区不太了解。

后野带着我走了很远，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这是废旧的体育器材室，东西就在里面。”他低着头看不清脸。

我有些害怕不敢进去。

“你肯定喜欢的。”他眼神暗暗向我保证。

也许是我实在太坏，听见这种事就像是丢了大脑一般，我轻易的就踏入了这个黑暗的房间。

我在挣扎中拨通了深里的电话。

深里赶来时满头汗水，拿起旁边的木板袭击了后野。

我顿时挣扎起来，慌乱之间把后野推倒地上。

他流血了。

25.

深里告诉我她要走时，我扑到她身上痛哭。

深里一人承担了责任。

因为平常她对课业的疏忽和老师的态度，她得到了更加严重的处罚。

深里干脆退学前往北海道。

父母离异二人都不想要她，她打算投奔远在北海道的外公。

她早就想和我提起，却害怕我发亮的眼睛哭泣。

她把裁短的校服留给了我，把珍惜的限定手链留给我，把我喜欢的玛丽珍高跟鞋留给了我。

——只要是她觉得好的都留给我了。

可是，我喜欢它们的原因只是因为深里啊。

是不是、是不是……

只要我不那么坏，这一切就不用发生。

深里是我坚强的后盾，是我强大的支柱。

如果我当时听话，不再为了虚无的事情沾沾自喜，是不是她就不会走了。

深里……我的深里……

你是多么自由啊。

你所有事情好像都懂一点，懂得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乐趣，懂得一些神奇的药妆产品，你知道哪个颜色的口红最称眼影，知道遇到讨厌的人如何处理……

你懂得我对你的憧憬，懂得教我成长，教我面对，你的声音比微风还要和煦，身上的气味像是妈妈的怀抱，身体的每一处都那样柔软，我想要像对待珍珠一样呵护你，爱护你……

深里啊深里……

我的深里……

我的小鸟，

漂亮的小鸟，

你该去飞翔、

该去咏唱、

该去渡过山海、

该去嘶鸣昂叫……

飞吧、飞吧……

我的小鸟、

我的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