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教练很快就催促大家继续训练,黑尾一回头,一个白色脑袋就冒了出来。
“!”
“你干什么!”
“我说,”夜离扒着球网边的标志杆,说话人似乎非常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口,“你要不要想个口号?”
黑尾困惑了几秒,但是很快他的天赋又迫使他激情地开始思考和联想,从宇宙大爆炸想到排球馆前一根草,半晌,他郑重地对夜离说:“长野出天才了!”
“你真的对你们队伍太狠了。变着花样地刺激他们。”
夜离:“什么!青城遭受重大刺激长出天才了?”
黑尾:“……你睡觉。”
她一直对赛场的氛围很敏感,尤其相较于同龄人,她已经进了国青训练营,对于大赛中赛场氛围的作用有着更多的认知。
场外的应援、重要之人的观赛、核心队员的士气、球员们对于胜利的预期……这些微小的心理因素会为球员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一次次的微小累积起来,甚至会改变球员的思维方式。
转过身之后,夜离几乎瞬间陷入了对比赛的思考,坐到位置上的同时,一个黑色的脑袋从头顶探了出来,柔软的黑色卷发挡住了体育馆窗户外照射进的柔和天光。
“!”
“来绘同学!”
夜离被意料之外冒出来的人吓到,坐下去的时候没有受伤的左脚一滑,腰后一空,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被身后的人探手搂住腰,稳稳地放到座位上。
夜离长呼了一口气,无奈地仰起头:“坏猫。好久不见。”
探出头的人面无表情地wink了一下。
身高185的健壮运动员,平日里速来高冷,冷不丁突然来了一个wink,夜离反复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夜离:“请你学会正确用脸谢谢。”
唉、唉唉,猫咪球员疑似过于有个人风格了,小树苗和海鸥们真是一群乖宝宝。
“你对他们滤镜也太厚了。”
夜离顿时咬了咬唇:“我说出来了?”
“说出来了呢。”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及川彻已经发现孤爪研磨在后排时现行战略的缺陷,开始有意识的调整,但是效果不佳。
双方你一分我一分的僵持。
夜离的大脑飞速思考,手里的本子写了众多外人看不懂的记号,站位图和进攻路线画了一轮又一轮,在方寸的纸上一簇一簇地排布。
“我说,”上田来绘学着刚刚夜离的语气,扒着夜离的椅子背,“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保护他们了?”
夜离下意识攥笔,而后又放松:“只是必要的未雨绸缪。”
仔细想想,为自己的队伍做到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帮助球员无声无息地成长,这都是她的目标。
不管是技术问题也好,心理问题也好,她都愿意一一解决。
“但是你的负荷太大了。”上田来绘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追忆,她慢慢蹲下,从后方搂住夜离,“我这样搂住你,你不排斥吧?”
不等夜离回答,她就继续说:“春高时,还以为可以和你再打一次。”
诶、诶诶,虽然她们确实是老对手了,但是不代表可以容忍你在这里自说自话。
“后来我去了解了当时的事情。”这句话在夜离耳边如同惊雷响起,她手抖了一瞬间,自己的肩膀乃至全身都开始防御性紧绷。
面前的场地上,十几名球员灌注技术、时间、感情和青春的比赛正在进行着,排球咚咚地击打声源源不断地涌向夜离,让她转瞬回到了比赛的场景里。
上一届的队长星川江也,在夜离来到之后就提前离开队长之位,两人甚至连二传位置都撞了。
夜离很快就转了主攻手,刚好她以前就打过,知道这件事的星川第一时刻就冲过来质问她。
“你不会是因为撞了位置这种幼稚的理由才转主攻的吧?”
夜离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她当时蹲在体育馆的角落里,喃喃一样回复江也前辈:“其实,我觉得也是为了我自己?”
江也原本居高临下的逆光身影闻言弯腰凑近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忍了下来。
夜离觉得忍得好。
因为一看表情就不是什么很好的话。
星川江也是一名争强好胜的二传,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作为队长时,更像是发号施令的强硬领袖,但是实际上不会对队员多做干涉。
夜离是一名看似温和但是实则狠辣的二传,喜欢计谋和速战速决,作为队长时,更像是看似放手实则控制欲一刻未歇。
或者说,保护欲。
于是在春高的比赛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前辈们不习惯你的风格,后辈们是切实被护在羽翼下的受益者,性格问题突然变成赛场上的配合问题,这是当时受伤之前发生的事。”
她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上田来绘放开胳膊,盘腿坐在夜离身侧,夜离见状弯下腰,单手撑着没有受伤的腿,下巴搭在手上,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凳子腿。
唉、唉唉,猫咪们真的不好惹。
突然被人重现当时的记忆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身边的亲人不了解具体情况,队友们对她抱以温和和亲昵的态度,媒体记者一律被她这场比赛受伤的事吸引了视线。她慢慢感受到身体内泛起反胃的感触,压力像是乌云层层叠叠地挡住飞行的路线。
实际上她根本在意的就是当时的冲突。
受伤只是恰好碰到了同一个赛场。
“有时候虽然无厘头,但是受伤有可能是提醒你休息。”来绘继续说。
夜离睁大眼睛,顿时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得知你受伤,我以为你会休息——但是,你跑去了青叶城西?”身侧的人语气凉凉的,“同时还放不下自己的队伍,给自己找了双倍的活干。”
ber,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啊!
她对天发誓:“天地可鉴,我来青城绝对是深思熟虑!不是因为什么和人打赌一时气上来了,也不是为了自暴自弃,绝对是有理有据!”
上田来绘可疑地倾身,立刻反驳:“你有什么理由?”
这夜离可太有倾诉欲了!因为夜离和星川的二传风格差异太大,一二年级和星川怎么打都打不出快攻。虽然很奇怪,但是星川江也在重担压力下,除了无力和愤怒,甚至还在看向她时夹杂了一丝丝心疼。
这份心疼在后来受伤后甚至喷涌而出。
不过到了嘴边就变成:
“赛前一个月你说要打主攻位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一句话了。”
来绘沉默一瞬,重复了一遍:“她说「你的自尊在哪里?」”
海鸥对此接受良好,“我觉得她说的对,觉得打什么都无所谓,没有强烈的**,或许下一步就是觉得输赢都无所谓了吧。”
“我总得‘自救’一下?”
见到及川彻的那一天,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意识到——学习「自尊」,她或许应该去青叶城西。
来绘思维有点过载,她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干脆地说:“不懂。”
夜离眯起眼笑起来,像是能够直接通过那双锐利又温和的眼睛,注视到透明的灵魂:“来绘的话,确实会不理解呢。”
她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状态,身体气一松后仰在椅背上,身体舒展,继续关注着赛况。
“不过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我会让自己不要对他们过于担心的啦。”
“不只是不要过于担心,我还想和你再打一场。经理身份是你在青城的最前线,但是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上田来绘透过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赛场,看向球馆另一侧正在训练的队友们,伸出手,指向透着一丝阳光的体育馆大门,夜离的目光瞬间略过无数人的身侧,如同天眼般看到了远处一片深蓝色小点挤挤挨挨地靠近。
“——你的战场在那里。”
与此同时,手机像是聆听召唤一般震动起来,名为【AAA聚众抽卡基地】的群聊开始活跃起来。
【南山外(南长春 L):小夜~我们来了】
【躺平(云居游 WS):接驾。】
【是银子也不会闪闪发光(藤生银 S):夜离前辈——我们好想你!】
场馆外由远及近响起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临近时骤然变成压迫感极强的回声。深深浅浅地球鞋走得仿佛回到自己家,流畅的小腿线条渐渐向上,充满力量感的健康身躯在冬日的天气里也毫不顾忌地露出来。
恰逢一球结束,场馆内莫名寂静一瞬。
大门随着嘎吱声响推开,一群人毫不犹豫地踏入室内,松弛散漫地迈步向内走来。
白色打底,深蓝色条纹的球服上,“鸥台高校”的字样缓缓展开。
站在所有人前面的副队长云居游神色淡淡,礼貌发言:“让各位久等了。”
下一瞬,除了教练清田容外,所有球员整齐划一地顿住脚步,标准地弯腰低头,洪亮的声音扩散至整个体育场:“非常抱歉!请多多指教!”
及川微微张嘴,半晌,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怎么……感觉夜离味好冲。”
但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第一次对鸥台女排有了认知。
不知道是谁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这就是全国冠军吗……”
下一瞬,原本在线上嘴硬得了不得的云居游,目光逡巡一圈后,精准定位,发挥自己比快攻的还快的速度。
冲向夜离,狠狠抱住。
“——阿夜!”
那很装了。
并且整段垮掉。
完了这章作者没收住自己的中二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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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全国冠军的出厂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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