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扰。我是牛岛千代。”

“若利的母亲。”

听筒另一端传来的柔和的女性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人们的耳朵。

小早川元夏把她的话在舌尖绕了一遍，迟缓地想起了牛岛若利平时说话的方式。

和他的母亲几乎如出一辙。

都是低沉醇厚的类型。

语调也很缓慢，仿佛周末山间旧神社里穿越时光的钟鸣，悠扬地落在同样充满历史感的庭院。

“能麻烦您来一趟会社这边吗？”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走神，对面又和她确认了一遍地址。

在仙台最繁华的商业区附近，离她家也不远。

就是，这个时间有点……

她看向被黑色细钢管保护起来的挂钟，时针距离“6”只有一小段距离。

“现在社团的训练还没有结束……”

她有些吞吞吐吐：“我来到的时候也很晚了。”

要先等公交，再换乘地铁，出站后还得走一段路。

“无妨。”

牛岛千代轻笑一声，声音沉稳，态度却十分强势：“我可以让司机开车来乌野接您。”

“不用不用。”

小早川元夏惶恐，连忙拒绝：“我自己搭计程车来就行。”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估算费用，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感觉自己最近两次大破财，都和牛岛这个姓氏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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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古朴厚重的牛岛宅相反，会社的驻扎地选择了相当现代化的高端写字楼。

全黑玻璃外墙上镶嵌着细长的隐形LED光管，夜幕降临时，散发出明亮的白色光芒，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

被年轻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盘问了两轮，甚至还打了一次电话求证访客身份的小早川元夏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把校服的每一个褶皱抚平，扯了扯毛躁的发尾，试图让它们看上去稍微柔顺一点。

“小早川同学。”

在电梯口等候的秘书把她领进宽敞的办公室，并适时地送上提前准备好的热红茶。

“坐。”

办公桌后的牛岛千代抬头，合上手里正在看的文件，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她小心地挪着碎步，轻手轻脚地移动到沙发旁边，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捧起装着透亮茶汤的骨瓷杯，她在轻柔飘散的柑橘肉桂香气里逐渐放松下来，好奇地环顾牛岛母亲的办公室。

整个空间采用了温馨的暖色调，原木办公桌的桌面放了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水晶相框，里面是牛岛若利捧起奖杯的单人照。

靠窗的置物茶几上点燃着充满禅意的线香，沙发材质也选用了触感细腻的高级棉布，靠枕旁边摆着造型奇怪的粉色玩偶。

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是心理治疗师的诊所。

“那是巴啵酱。”

一直留意她视线的牛岛千代解释：“春高的吉祥物。”

“哦哦。”

小早川元夏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吉祥物桑这件事感到惭愧。

“不用紧张。”

牛岛母亲也跟着喝了一口红茶：“今天辛苦您过来一趟，是因为有件事交给若利办我实在不放心。”

“实在非常抱歉。”

用词客气而礼貌。

她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推到小早川元夏面前。

“您清点一下。”

打开信封的小早川元夏被里面的纸钞数量吓了一跳，像是摸到烫手山芋一般，急忙把它放回牛岛母亲坐着的沙发上。

“这个我不能收。”

虽然那日在东京的办理入住时她一边填写住客信息，一边心疼自己灰飞烟灭的存款；但归根到底，奢侈酒店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享受。

牛岛若利和小巨人前辈、星海光来挤在一块。

就此收下他母亲给的金钱，实在不合理。

更何况对方给的是双倍。

“若利有时候不懂得变通。也不会和女孩子相处。”

牛岛母亲垂下眼，掩盖褐绿色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精明：“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

“没有没有。”

感觉思维被对面洞悉的小早川元夏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牛岛君人挺好的。”

她又想了想，举出具体事例：“之前我还看见他主动背小腿抽筋的队友回学校来着。”

“噢，那肯定是天童。”

似乎想到有趣的事情，牛岛母亲微微扬起嘴角，又很快平静下来：“毕竟，若利在白鸟泽里没几个朋友。”

“那倒不至于。”

小早川元夏撒了个谎，安慰看上去有点难过的牛岛千代：“我听茉莉说，牛岛君在校园里人气挺高的。”

“大家都觉得他家世很好，打排球的技术也很高超。”

“做每一件事都特别认真。”

“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

说得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总之，您不用担心。”

牛岛千代没有接茬，反而凝视着她。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元夏酱。”她似笑非笑地问。

“是的是的。”

拼命强迫自己点头的小早川元夏下了结论：“白鸟泽每一任王牌都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我相信牛岛君也是。”

从沙发里站起身的牛岛母亲走到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前，指引她眺望远处醒目的巨型观音塑像：“那么，你有想象过将来的自己，可以在若利的人生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吗？”

“……”

她沉默了一会，才诚实地回答：“没有。”

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牛岛君能被他的母亲安排和不止一个女孩子相亲。

而她进场的机会都是阴差阳错从双胞胎妹妹手里捡来的。

父母当初交出去的也是茉莉的简历。

从世俗的眼光来看，配得上顶尖王牌选手的，应该是各方面同样出色的女性。

不可能是她这种连自己的体重和人生都把控不好的失败者。

“我完全没有思考过。”

将来的她大概率留在仙台，也可能在日本的某个地方当个普通的上班族，一个人过着平凡又安静的生活，偶尔加班和同事们聚在一起，聊着乌野小巨人和白鸟泽某一任王牌的八卦，得到大家羡慕的目光。

“可能……我没有能力，对牛岛君的人生负责。”

她斟酌着用辞，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希望牛岛若利的母亲能明白她的意思。

“？”

牛岛千代露出和自家儿子毫无二致的茫然表情。

“该怎么说呢……牛岛君的人生注定很精彩。”

“还有与生俱来的左撇子天赋…………如果世界上存在排球之神的话，他一定最受宠爱的孩子。”

小早川元夏憋红了脸，搜肠刮肚，在脑海中竭尽全力组织着语言：“………而我是个凡人。”

“可是。”

牛岛母亲郑重地打断正在苦思冥想的她：

“若利的人生，从来都不需要你来负责啊。”

巴啵酱是若利小时候的玩具

仙台真的有大观音，还是旅游景点，内部的楼梯超～级～长

写字楼描述参考的是埃克森的办公室所在地，原东日本NTT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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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家会社经营得有声有色的牛岛母亲：若利啊，有些话，该装作听不懂的时候就装作听不懂

牛岛若利受教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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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若利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