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合宿期间让乌野的大家印象最深的人物，必定是前些时段主动插话，向小早川元夏打听体调管理资讯的中岛猛。

听说是多兄弟姐妹大家庭里的次子，不合身的旧运动服透露着一股从小到大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艰辛气息。

因为没有经理，和久谷南的每日伙食都由擅长烹饪的他全权承包。

“清水同学，你们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哦？”

笑眯眯地靠近同伴里用“冷脸美人”指代的乌野经理，留着和尚头的男生不动声色地询问：“小早川同学已经出发去业务超市进行大采购了吗？”

这几天训练量出乎意料的大，导致一群发育期的男生胃口暴增。日程进度刚刚过半，两所学校采购的食材已经见底，不得不安排人手去补充食材。

“嗯。”

和冷淡的表情相反，清水洁子的声音很温柔，比夏天冰镇过的西瓜还要甜美“水煮鸡胸肉藜麦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蛋白粉、能量棒和泡好的青汁一起放进搅拌机里。随着机器轰隆的运作声，玻璃壁沿上逐渐透出诡异的淡绿色。

连调味用的蜂蜜也没有放进去，不用尝试也知道一定是地狱级别的口味。

大概是她的同伴在哪本美体杂志上找到的增肌食谱。

——不愧是勇气可嘉的杂食动物乌鸦。

他摸摸鼻子，默默在心里比个大拇指。

不像他们，每次看着附近为白鸟泽运送高级便当的餐车从场馆门口路过，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想找元夏酱的话，她训练时段都会在体育馆哦。”

乌野的经理不仅人美声甜，还十分有耐心。

“这样啊……”

他摸了摸下巴，爽快道谢：“那我待会过去找她。”

作为支持了集训期间一半以上场地费用地学校，和久谷南有权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优先选择场地的使用时间。

他们安排了在每日的上午和晚饭后进行发球和接球训练。

小乌鸦们只能利用下午和深夜的场馆。

“好累。”

菅原孝支有些脱力，一屁//股坐到球场的木地板上，背靠墙壁，向身边两个同级的伙伴开玩笑似的吐槽：“队长看上去是泪腺发达的类型，没想到扣球的速度比他感动落泪还快。”

“是啊。我每次看见他跳起来就害怕。”

有着一颗少女般敏感心脏的东峰旭也加入对话：“总是忍不住想往后缩。”

平时体力最好，外表朴实的泽村大地也累得喘不上气。

尽管被叫做“飞不起来的乌鸦”，合宿的第一天起，前辈们就展示了比他们多两年社团锻炼的经验成果，扣的球又快又狠，要么专门挑防守死角的位置，要么刁钻地往还没磨合好的后辈们中间的空白区域打。

他们进行3 VS 3 队内比赛时，小早川元夏和清水洁子站在场边，负责记分。

“元夏酱，一年级那边成功得分了喔。”

比夏天的冰西瓜还要甜美的声音把看上去正在发呆的少女拽回现实，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计分板的纸张往后翻了一页。

“需要帮忙吗？”

另一边休息的黑川广树也过来询问。

她摇摇头，转而向颇具威严的二年级前辈请教发球的技巧。

“那个啊……如果你看过比赛转播的话，就会发现从球网的高低，到比赛风格、战术细腻程度，我们和女排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她刚刚掂起的从学校特地带过来的练习专用球，诚心建议道：“要是你真的想学打排球，不如申请转入女子排球部。”

“至少现阶段，她们县内赛的排名，比我们还要靠前。”

红绿白三色相间的排球经过日夜使用，表面的人造皮革已经有细碎的脱落痕迹，连拿稳都要费不少劲。

她模仿其他人日常训练时的样子，手心朝上，双手互相交叠，手腕下压，两臂绷直外翻成一个平面，夹紧胳膊试着垫球。

“啪嚓。”

球飞到场内，直直地打到队长到鼻梁上，中断了正在进行的比赛。

“嗷————！！痛痛痛痛痛！！”

他惨叫一声，捂着脸倒退一步，泪水像开了闸似的瞬间落到罪魁祸首上。

小早川元夏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上好几天，直到合宿结束。

“今天的场地收拾全部让我来吧。”

她心虚地抬手擦掉额角的冷汗，想借此赎罪。

菅原孝支身手敏捷地拦下她，深灰色的眼睛暗示性地对她眨了眨，左眼尾的泪痣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我们整理的动作比较快。”

“二年级的前辈们和清水经理稍后会送队长到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元夏酱负责关门就好。”

仍然处在呆愣状态里的她下意识接过钥匙，用需要再次检查设施的借口委婉谢绝三位同级同学陪她一起回宿舍，独自走到装满训练用球的推车旁边。

******

凌晨三点的体育馆依旧灯火通明，高大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数十个的嵌入式射灯，为整个场馆提供了充足的光线。

暖黄色的光芒散落到每一处，即使褪去了白日的喧闹之后，也能让来训练的人感到无限的温柔和希望。

这里的每一块墙壁，每一张长凳，都铭记着不同项目的选手们曾经付出的汗水与荣耀。

“咚”

排球落到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站在推车边上，已经持续做了两个小时垫球练习的小早川元夏累得小腿都在打晃。

她叉着腰喘了几口气，低头察看手机的锁屏壁纸，乌野小巨人扣球的背影映入眼帘。

距离和久谷南的早训还有四个小时，才刚刚找到一点手感，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放弃。

“腿部保持半蹲的姿势，腰要再放低一点。”

“触球时注意上臂的角度，不要胡乱摆动。”

突兀的爽朗男声把她吓得手一抖，没成功接住的球砸落在地，咕噜噜滚到墙角。

“给。”

名叫中岛猛的男生走过去，主动把捡到的球递给她。

她道了声谢，歪头看着面前出现的人，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个点出现在这里。

“我来加练。后天的练习赛，白鸟泽今天和我们的教练电话沟通过，邀请我们参加。”

他主动解释，继续着之前他们被打断的话题：“我个人也想向请小早川同学指教一下最近的食谱。”

“那个只是试验中的方案。而且实话说，味道也很糟糕。”

她有些为难，想到部员们每次吃饭前都要花好几分钟进行心里建设才敢握起筷子的场面：“你们不会喜欢的。”

和投身于五光十色的时尚事业，花期短暂，必须时刻保持充沛体力，但是又不能增加体重的模特们不同，挥洒汗水的排球部对于大部分高中生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团活动。

现在拧成一股绳，想在IH比赛走得更远的乌野是特例。

其他人完全没必要跟着他们吃这种苦。

“可我还是想试试。”

察觉到她的犹豫，他坚持道：“只要有一点提升自己的可能性，我都愿意尝试。”

“我想成为王牌。”

他举起右手，比划出空中跳跃扣球的动作，诉说着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也许凭我现在的身高，说这个有些大言不惭，但我确实想成为队里的王牌主攻手。”

“我也相信，将来的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任王牌。”

“所以，能不能请您助我一臂之力？”鞠着躬的中岛同学连敬语都用上了。

——感觉被拜托了不得了的事情。

小早川元夏有些感动，拿出手机和他交换联系方式，又顿了顿，开口试图宽慰：“其实……我们乌野以前也有一任王牌，担任主攻手的位置，带领过大家成功打进春高。”

“他的身高也是170cm左右。甚至比你更矮，看上去也更瘦弱一些。”

“你是说，那位乌野小巨人？”

原本因为深夜加练困倦而略略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大，中岛猛一下子来了精神，倾身向前凑，也不管有没有吓到她，语气十分激动：“我看过他的比赛！！他毕业后去了哪个联盟，到了哪支球队，现在打哪个位置？”

“呃……”

她张了张口，脑袋像生锈的齿轮一样运转缓慢，不得不用卡壳的声音告诉他残酷的真相：“那位小巨人前辈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我们连他的具体名字也不知道，目前还在拜托OB们的帮忙打听。”

“和久谷南的前辈里也许曾经也有人和他交过手。我可以发消息问问。”

他快速地编辑了一封电邮，设定好发送时间：“有回信的话第一时间跟你联系。就当作是分享食谱的回礼。”

“好的好的。那就一切拜托了。”比了个“OK”的手势，她转身准备收拾。

毕竟别校的正选选手来了，同场自主练习总是显得自己局促又忐忑，手脚也变得僵硬，眼睛总是忍不住瞟过去观察对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如果再发生一次把球垫到别人鼻梁上的事情，可能和久谷南的队长会半夜从大通铺的榻榻米上爬起身，带着全体成员过来，直接暴力掀翻乌野的宿舍。

“等等。”

他缓步绕到推车旁边，挡在她面前，指了指她放手机的上衣口袋：“刚刚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你的聊天记录。”

“小早川同学，请问你和后天练习赛的主要对手，白鸟泽的下一任王牌——牛岛若利认识吗？”

牛岛：我也是王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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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一任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