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老师口中的“关键时期”。由于高一的学习过度,我对学习的兴趣日益消退。母亲看我可怜,减少了补习班的频次,我也终于有空把目光投向远方的社团活动。
电影部在青叶城西的社团中穷得响叮当,上次部费充盈还是十几年前的学长自掏腰包,买下的投影仪光碟和专业书籍。摄影器材也是从来没有,一般有需要都是去摄影部借用,而近年摄影部同样式微,意思是全部门只剩下一台佳康。
前辈的毕业多多少少让我们人数本就不多的电影部更为雪上加霜。高三升学的前辈有三人,原本高二一人,新升的高二只有我们两个,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招到新成员,就会因为未达成最低成立社团人数,堂堂解散。
我把现状和前辈说了,前辈对此表示遗憾,并且愿意提供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说到这里,如果你以为我要肩负起拯救社团的任务,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学园祭制作的短片马马虎虎,我们当时就有几个初中生来询问社团事宜——虽然我们介绍完,他们的表情不是完全正面,但也算得上良好的开端。
正式招新那天,除了探望我们的岩泉一和及川彻,只有一位学妹,在我们收拾桌椅的时候怯生生敲门,询问怎么加入。通过一番坑蒙拐骗,总算是满足成立条件。
作为部长预备役,深思熟虑过后,我向父母预支了一年的零花钱,买下了一个专业用相机,兼顾摄像功能。这个新增设备的首例受害者是新田美纪。
我的拍摄灵感总是来得突然,连摁快门时总是能抓取到这位时尚美女的“活跃”瞬间——指她烦躁时掀开刘海的表情,或者运动无法控制的面部和自由的发型。高中少女怎么样都青春靓丽,打人的力度也暗含娇羞,实在养眼。
到了及川彻也差不太多。他略显羞涩地要求我给他拍照片,并强调不给他拍就把我过去的七次黑历史八次平地摔九次上学迟到公之于众。
我是那种容易屈服的人吗?
我是。
给及川彻拍照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我们之前出去玩拍过大头贴,及川彻和岩泉一拍完目光转向我们,内山早苗斩钉截铁地用“我有喜欢的人”完美回绝,我没找到理由只能和他悻悻进屋。
照片上的及川彻当然帅气,只是我眼神飘忽笑容勉强,甚至刘海还微微上翘。我想拿回来,他又如获至宝将其放进钱包,说拍都拍了小杏可不能后悔。
现在我有了相机他更是变本加厉。天气好了要拍两张,天气不好也要拍两张,我只能庆幸他出去打球没让我给他和他粉丝也拍两张。
这还没完。拍好的照片洗完交给他,要点缀细闪和粉钻,还要借口“是我喜欢”以照顾他的面子,毕竟及川彻是个拥有粉色游戏机的家伙。我和早苗先前私下常常腹诽,说他哪天心血来潮回归意大利或者放弃排球去男团出道也说不定。
但他收到礼物笑起来很好看,我也大人有大量原谅他。
新田美纪听闻此事叹了口气,说我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的反驳在她那里总不大起效。
“话说,美纪你不会觉得和他相处很尴尬吗?”
“这也称不上相处吧……而且,大概也算是和平分手。”
“哈哈,是吗?”我想起他当初连续一个月把“新田美纪”这个名字和“可恶”关联起来的幼稚行径,只能尴尬笑笑,选择转移话题,“当初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来着?”
“和有人气的男生交往算是我的人生清单上的一项,完成之后就无所谓了。”
“出现了!小美纪语录!感觉好渣女哦。”
“啰嗦。”她愤愤地合上书,发泄般揉乱我的头发,“因为他喜欢的不是我。”
“啊?那是谁啊?”
新田美纪露出先前和内山早苗一般的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知道呢。”
“哦对,这张照片感觉不错,洗出来给你?”
“哼哼。”她甩了甩头发,“果然人不可貌相。”
“诶?”
“感觉摄影好的应该是五七五系的川柳少女,内山早苗那样的?”
“真是抱歉啊!我不会写俳句,国文也是所有科目中最差。”
我的日子还是不算好过。
众所周知,青叶城西是一所私立学校,在这里上学的大家不说是大富大贵,基本上也是不愁吃穿玩乐。但我不一样。
由于预支了一年的零用钱,加上父母奉行节俭和“要用什么自己挣”的育儿方针,我的高二基本上属于穷困潦倒的地步,连及川彻看了都于心不忍,岩泉一更是会分我半个面包的地步——我妈懒得做便当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没有午饭吃的。仅有的收入来源是各种兼职和学校的奖学金。
其中,兼职因为高中生身份仅限寒暑假,而校内兼职并非时时都有,基本上就是学园祭和偶尔的特别活动。其中,最可恶的是学生会。他们会借住自身的一切优势,哄骗你免费帮忙,或者把报酬压到最低。
“要不要来帮忙?排球部是我们学校最有希望进入全国的社团,赞助那边想制作……”
我听得昏昏欲睡,等他说完才惊醒,继而和对面打了五分钟太极。
“摄影部呢?”
“今年也没招到人,学姐说给我们干了三年活今年说什么也不干了。”
“设备?”
“我听说你这个学期买了新的相机。摄影部的设备太老旧了。”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啊,赞助没有派人来吗?”
“说希望更具有青春气息,不希望掺杂过多商业元素。”
“明明是完全的商业行为?”
副会长用那种我见犹怜的目光看向我,我一时没能抵抗住,答应下来。
“就知道可以找你帮忙!”
“就知道你会败下阵来。”
新田美纪恨铁不成钢,她的声音和学姐的声音在我脑海重合起来。可想象的忙碌未来与遥不可及的空闲时间在脑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愈演愈烈,最终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藤野杏,K.O!
我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
“你说,我干嘛预支一年的零花钱呢?”
“你问我啊?”
给学生会打工,贩卖印有及川彻本人的周边——比如说青叶城西队服,比如说写真集,比如说印有及川彻大头的衣架。这跟商场或者街道边的大头贴可不一样,因为要正儿八经贩卖,加上摄影部多为高一新人,他们就找上了隔壁电影部的我,根据青叶城西厕所女子会的小道消息,及川彻在其中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本人是有不止些许不满的,但还未发作,戴眼镜的学生会主席和戴眼镜的副部长就用美丽的微笑和富有魅力的金钱把我所有的反抗堵了回去。
事到如今,反抗和反悔意义不大。由于预算不足,我们没有租到摄影棚,只能在校园里随意取景,然后借用一下摄影部打光之类的设备。及川彻这种时候很老实,任由高年级学姐在他脸上涂涂画画。我拿着我的相机,双目无神地看着及川彻被来访者随意摆动。
而后不久,“青叶城西排球部”的周边开始售卖。
印有及川彻大头的衣架卖的最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谁在买,但钱毕竟是到我手上,秉持着“给钱就是上帝”的态度什么都没问。
但这一切和犯下教唆之罪的及川彻没有关系。我在私底下教唆岩泉一喊他衣架先生,并且委托学生会多制作了一些样品存放在排球部活动区域,客观意义上促进了商品销售,没想到,还有某人的自恋。
及川彻当天至少问了我五遍自己是不是很帅,在得到我“我们学校你最帅”“人见人爱”“可以去当杂志模特”“可以去当男团成员”“可以去当电影明星”的五次不同答复后堪堪罢休,把话题转向我。
“哦对,是不是快到小杏你的生日了?”
“啊,生日?好像是。”
“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会实现它哦?”
“诶。”
“你那是什么表情啦。”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不怎么过生日,随便。”
樱花季结束,梅雨季过去,夏天就大踏步朝我们走来。
6月,今年的IH预选赛落下帷幕,其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我这回不算官方人员,进场拍摄还被骂了,和排球队一样点背。拍的照片还算不错,可上面的比分却不足以用于展示,摄影工作就这么走到尾声。
及川彻自然是不甘心的。我也信守承诺,包下了拉面馆的四人桌,用牙缝里挤出的零花钱安慰比赛失败的朋友。赛后哭得差不多了,吃饭他们倒是没哭:及川彻朝人群鞠躬的时候声音在抖,握手之后背对着我我什么都看不到;岩泉一倒是比赛结束哭得更为顺利,吃拉面时情绪已经平复。
热腾腾的拉面端到面前,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情绪又被刺激到,及川彻看上去眼睛又红起来。我又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赋,只是帮他们拆了筷子,拍拍他的肩膀,再拍拍岩泉一的。
“不要哭啦?”
“我才没有哭,在女孩子面前哭很丢人诶?”
你这话带着哭腔说出口很没有说服力。
我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重复些“没有哭没有哭”的空话。
“我超级不甘心的!明明我们和白鸟泽实力都差不多,最后一分怎么会卧果!”
“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春高吗?你们教练不是说你们进步很大吗?”我看他们没反应,又补充一句,“还是说你们已经被白鸟泽打怕啦。”
“怎么可能!”及川彻的手刚抬起来,又突兀落到桌角。
“好好好,不可能,那下次可要赢哦,我等着听你的秘密呢。”
“什么秘密?”交谈的空隙,岩泉一已经吃完了,突然发声吓我一跳。
“他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那当然要说到做到啊!我们这次没有赢,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我没有追问,只是面对他们积攒起来的空碗,为我命运多舛的零花钱默哀。虽然一只听说运动社团的男生食量惊人,但还是第一次刻骨铭心体会到有多惊人。该说不愧是男子高中生吗,就算吃得再多也只会在体内经过一系列的变化后变成肌肉或者骨骼,不会归为“长胖”的行列。
“下次肯定会赢的。再请你们吃饭我是真的要破产了,所以,为了我钱包的幸福,请两位主力多多加油。”
及川彻率先破涕为笑。
“好,我答应你。”
“还有,不管赢没有赢都要告诉我和岩泉。那个秘密。”
“诶?不好吧?”
“你不说我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岩泉一突然发话,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具体表现为我缠着他问那个秘密的内容,而及川彻则双手插兜小声说“不可能”。
Tips:更改了官方广播剧中的时间线设定,但是“衣架先生”这个称呼是真的。
终于写到我要的第一碟醋了,再有三四碟就能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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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学期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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