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第二轮比赛结束后,猫又教练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召集大家复盘,反而宣布了一项意想不到的决定:自由活动,放松一下紧绷了整整两局的神经。

我原本以为,刚刚才硬扛完那场像拔河一样的恶战,研磨肯定会跟以往一样,拉拉筋、洗个澡,接着一声不响地缩回寝室,把自己整个塞进被窝里去补眠。

结果——我猜错了。

他那颗布丁头刚从地板上撑起来,脸色还带着点没消完的怒气,第一句话居然是:“乌野的比赛开始了吗?”

“刚开始没多久。”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朝上,语气不自觉柔了下来,“来,我扶你过去。”

他脸色依旧惨白,连嘴唇边缘都褪了色,可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刚被重新接上电的显示器。那副疲惫里夹杂兴奋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又想笑、又想叹气。

听到我们的对话,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水瓶和毛巾,七拐八绕地朝比赛场那边靠拢。

比起真的想放松,大家果然还是习惯粘在一块儿——顺便看看未来可能对上的对手,也顺便看乌野那群家伙的热血表现。

“看起来大家都不打算回去休息啊。”海坐在场边,一边擦着汗一边笑,语气听起来比平常还温柔。

“我们是认真来观察敌情的好吗?”夜久抱着手臂,一本正经地开口,语气却根本不打算掩饰嘴角那点调侃的意味,“稻荷崎可是我们接下来可能遇上的强敌耶。”

“顺便给乌野加个油。”我顺口补上一句。

“研磨的话——”夜久话还没说完,就被福永冷不丁地打断:“要反过来。”

他说这话时还是一贯的表情淡淡,可我心头却有点刺。的确,也只有那个橘头小个子,能把研磨的注意力从游戏机上拉到排球上来,甚至累成那样都还撑着不肯休息。

我下意识地偏头看他一眼。

果不其然,他正死死盯着场上那个高速移动的小不点,眼神专注得几乎不像平常的研磨。

那种像猫盯着亮光一样的神情,不知怎么就晃了我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翻搅了一下,涩涩的,又有点说不出口的钝痛。

“真希望那小不点能一直维持那股劲头啊。”我低声感叹,声音轻到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我——”研磨好像想回什么,可他才一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声打断了。

管乐。

我们齐齐转头,就看到二楼观众席上,那面巨大的黑色稻荷崎应援旗“哗”地展开,宛如一只从天而降的巨鸟,在整片观众席上扑展开来。

乐团整齐划一,气势凶猛,吹奏的节奏震耳欲聋,连地板都跟着微微发颤。

“怪不得刚刚比赛的时候一直听到吵得要命。”山本皱着脸,抱怨得一脸生无可恋。

不得不说,不愧是去年亚军,连气场都能压倒一层楼。

我望着那片为稻荷崎加油的黑压压人潮,再低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那个瘦瘦的身影——虽然筋疲力尽,眼睛却还亮着。

我心里轻轻地想:

乌野,我们来了。

音驹,也守住了和彼此的约定——终于站到了这个地方。

随后的比赛进行得异常激烈,比分你来我往,几乎每一分都要经过多次攻防转换才分出胜负。

乌野的配合干脆利落,爆发力惊人,影山和翔阳的“怪人快攻”更是跟稻荷崎打得有来有回。

我们随着人流移动到观众席的上方,换了个更宽阔的视角。能清楚地看见整场布局,也更能感受到那股沸腾到快冲破天花板的气氛。

研磨身边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沙场捡回来的残兵——脸色白得发亮,眼下的青影明显,连脖子都因为汗水干掉后泛着点微红。

但他那双猫眼依旧清亮,死死盯着场上每一处细节,不愿放过半分。

就在日向那颗橘头再一次抓准节奏、从影山的手里拔地而起,将球结结实实扣进稻荷崎的场地时,研磨低声开口:“厉鬼,Lv max。狼牙棒,提升至橙色等级……”

我一边帮他把舒缓用的沙隆巴斯贴在小腿,一边听他念这些莫名其妙的词。

……你这家伙,能帮翔阳和影山的招式取名,怎么从来没替我想过一个?

我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

最终,乌野真的赢了。那个以“最强挑战者”闻名全国的稻荷崎,被他们咬着不放地一路打穿,拿下了胜利。

看到比分板上最终定格的数字,我竟然短暂地失语了。不是震惊,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堵在胸口,像是佩服,又像是——终于要面对一场无法闪躲的决斗。

“走吧。”我下意识转头想叫研磨一声,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他眼圈泛红,眼底浮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我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拉了他一把。

接下来的事也一反常态。研磨完全不用我催,洗澡洗得比谁都快,晚餐还破天荒地多吃了半碗饭。

最夸张的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泡在游戏机前不动——而是放下手机,转头看我。

“走吧。”他说。

我还以为他要回房睡觉,结果他接着说:“去讨论一下对乌野的战术。”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进了影视听。

室内灯光昏暗。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前方的屏幕正一遍遍回放着乌野与稻荷崎的比赛片段。

研磨握着遥控器,指尖不断地按着暂停、快转、倒退——眼神一刻没离开过画面。

他提的战术简单、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锁定翔阳的接发球弱点,一球一球地打破他的节奏,干扰他的站位,让他犹豫、迟疑,然后一步步拆掉他的助跑轨迹。

等到他连起跳都变得困难——那个所谓的“怪人快攻”,也就不攻自破了。

“翔阳喜欢飞。”

研磨低声说,目光锋利得像把刀,“那我就让他飞不起来。”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表情,声音也轻,听起来像是在陈述天气——但那股让人脊背发凉的笃定感,谁都不会错认。

我盯着他那双在屏幕光映下愈发锐利的眼睛,心口浮上一股复杂得难以言说的情绪。

“可怕。”

队员们精准下结论。

第二天清早,我特意把叫醒研磨的任务甩给山本,让他去寝室里把那团睡成烂泥的布丁猫挖起来,而我自己则悠闲地倚在楼梯口,准备迎接他刚睡醒的蠢样子。

“早啊,困死猫。”我双臂环胸,懒洋洋地打量着他乱翘的头发和睡眼惺忪的表情,嘴角扬起点熟悉的坏笑。

刚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我余光一撇,八成是那只小橘头发来的。

“小不点发的?”我随口问,语气掩不住八卦。

“啊。”研磨一边打哈欠,一边随手把手机掏出来瞥了眼,眉梢动了动,脸上露出个说不上来是好笑还是无奈的表情:“这家伙还真能若无其事地发信息给即将对战的对手,脑回路真不一般。”

“你要小心了,他肯定会拼命打爆你。”我故意幸灾乐祸地提醒。

“想赢比赛是理所当然的吧。”他回答得很平淡,完全不接我的调侃。

“我说的不是比赛,是你啊。”我眯起眼,加重语气,又慢悠悠重复一遍。

“啊?”他懵了一下,微微歪头,看起来还卡在开机缓冲阶段,“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嘿嘿……”我开始笑。

“……小黑你别一大早就笑得那么奇怪!”

比赛终于开打。

这场地离音驹本校不远,所以今天的应援阵仗格外热烈,观众席挤满了人,就连平时很少露脸的管乐社也来了,悠扬的长笛声在赛馆回荡,居然带着点说不出的悲壮气氛。

“好啦,集合!”我精神抖擞地把大家召过来围成一圈,准备赛前惯例的口号喊话。

但不知怎么的,明明这事我们几乎天天做,今天站在圈中央的我,心底却冒出一丝说不出的不安感,像是直觉在提醒我——这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呸呸呸,我是脑子坏掉了吗?这什么乌鸦嘴!

我甩了甩头,把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出去。

“我们是血液,要毫无阻碍地流动,输送氧气,为了让脑正常运作!”我大喊,声音在空气里劈开一道震感。

“哦——!!!”队友们整齐回应,声浪在赛馆里回荡,踩得地板都轻轻震动。

时隔数月再对上乌野,他们的成长程度还真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虽然早就反复看过他们打稻荷崎的录像,战术、节奏、配合都摸得七七八八,但录像终归是录像,真踏上赛场,亲自感受到他们那股子不屈的韧性——那还是另一回事。

连我戏称为“子弟兵”的那位金发少年,月岛——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那副“随便打打”的模样不见了,现在居然拦得一板一眼,还不时露出主动封网的姿态。

他那双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睛,开始学会盯着时机开火了。他的拦网甚至好几次在网前让研磨露出了那种“刚吞下没熟透的梅干”的表情——

嘴角抽了一下,眉头轻轻皱着,脸上写着“很不爽但又无话可说”。

有点好笑。真的。

轮到我前排的时候,我忍不住走上网前,朝着那副冷静得像没睡醒的脸喊了句:“最近觉得排球怎么样啊,忧郁高中生?”

“虽然只是偶尔,”月岛轻轻推了推眼镜,语气还是老样子,疏离中带点难得的认真,“但……确实挺有意思的。”

这回答让我乐了。我回过头,看了眼后排的研磨,冲他扬了扬下巴:“听到没,学着点,也给我偶尔认真享受一下比赛好不好?”

研磨只是抬了下眼皮,看我一眼,眼神懵懵的,像在思考“刚才那句话是需要回答的吗”。

……好吧,不强求。

回到场上。

虽然乌野已经强到让人不能小看,但我们音驹也不是吃素的。

我们的节奏是磨出来的。就算对手再难啃,也照样能在来回之间,一点点把他们拆开看清,直到打出属于我们的突破口。

第一局末段,乌野的王牌东峰旭打出一记沉重有力的扣杀,像重锤般猛地砸向我们的防线,打得我们原本逐渐稳住的节奏顷刻崩溃。

一二传都乱了,而因为站位的缘故,这最后一球只能交由站在后排的研磨接下。

然而,全场十一人——包括对面的乌野队员在内,都目睹了研磨那双琥珀般清冷的眼睛,在那一刻骤然锋利。

他随手垫出的回击看似随意,实则角度刁钻,精准地避开了乌野所有防守球员,直接在场地边角砸出一分。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手垫球,竟在这个等级的对战中撕出一道缺口,这种操作,恐怕也只有研磨能做到。

我几乎听见对面有人吸了口气。

哨音响起,第一局结束。双方交换场地。

我快步追上研磨,正想开口夸他那一下传得漂亮,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他轻轻地笑了。

“噗。”

我偏头看他一眼,“嗯?”

“刚刚那球落地后,”他抬起头,嘴角一勾,声音淡淡的,像在说什么小道消息,“乌野那边——全员都变成翔阳了。”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刚才乌野整排脸上同时浮现出来的懊恼、纠结、懊悔、“为什么没接到”的表情——和那只小不点被拦下时一模一样。

看着他脸上那抹难得一见的笑容,我把原本涌到嘴边的称赞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语气略带苦涩地说道:“希望小不点可以永远都这么有精神。”

这句话,我是发自内心的。要让研磨露出笑容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如此激烈的排球比赛上。

“啊?”研磨歪了歪头,眉毛轻轻皱起,眼神里写满了困惑,然后缓缓地回了句:“小黑你这句话要说几次?”

夜久:“以前那个金毛乌鸦的拦网没这么强吧?!这全都是黑尾你的错!!!”

研磨:“新状态确认:队长黑尾(DEBUFF):助长对手威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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